魏宏走到了案桌之後道,“起來吧。你且慢些說來。只是……朕不想再聽你以‘罪妾’自稱。”語氣中略帶了些不耐煩。
“恕難從命,還請皇上聽完臣妾這番話,臣妾自請出宮,爲國祈福。”妘莊深深地俯下身子,說出了這話。
“你說什麼?!”魏宏大驚起身,怔了怔,“你……你就那麼……不願意待在朕身邊麼?”語氣裡包含了些辛酸苦痛,妘莊小產,自己是有責任了,竟然讓那些亂黨賊人進入皇宮,實在是自己平日裡太過自信。
“臣妾能享如此恩德已經是三生有幸,怎會不想待在皇上身邊?只是臣妾……臣妾心念皇上太后貴體,又性喜平淡的生活,還請皇上能夠了卻臣妾心願。”妘莊擡起頭,直視魏宏,目光冰冷。
“若是你真想青燈古佛伴佛卷,完全可以在宮中的太廟,無需出宮。”魏宏蹙眉,心中五味翻雜,酸澀,微怒,悲哀佔據了他整個人。
在宮中的太廟?只怕不能避開那些事。妘莊在心中想道,只是如今皇上的這番言語已經表明不希望我就此離宮,若是執意,只怕會使龍顏大怒,“臣妾感念皇恩,亦知皇上內心不捨,只望皇上深慮,臣妾服侍皇上不周,對皇上不敬,臣妾惶恐,只想爲皇上、太后祈福贖罪。”
魏宏微微闔眼,深嘆一口氣,擲地有聲道,“朕不許你出宮!”
如此霸道的言語怕是隻有帝王能對妘莊那般傲骨的女子說出,只見妘莊微微一笑,道,“臣妾感激皇上還念及夫妻之情。那就請讓臣妾在宮中的太廟裡如此了此殘生吧。臣妾還有兩個請求。”
“說吧。”魏宏語氣稍稍緩和了些,坐了下來,定了定心神,想來她此次前來是下了決心的,就由着她說下去。
“臣妾想請皇上兩道聖旨……”妘莊緩緩道,偷偷地瞟了一眼魏宏略微陰沉的臉色,道,“臣妾想請皇上承諾,今後無論臣妾在宮中犯下何等大錯,都不要遷怒於臣妾的家人。另外請皇上下旨不允姈熙入宮!”
“什麼?”魏宏眯起了眼盯着妘莊,他冷笑一聲,“朕問你!你是以何等身份請求朕,讓朕不允姈熙入宮?”
妘莊聽到這番話自然明白魏宏已然大怒,“臣妾是以姈熙的姐姐這一身份來說出這番話,誰都有私心,臣妾只是想保姈熙周全!還望皇上成全!”
“你既已選擇去太廟常伴青燈古佛,爲何又要如此干涉朕的後宮之事?”魏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分明是你的俗念未斷!欲擒故縱……”魏宏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朕還是心儀剛剛入宮時的你。”
欲擒故縱?!我何須這種把戲?妘莊在心中冷笑道,當初召我入宮的是太后,破例賜了我貴人之位,又將我晉封爲如今的淑妃的人可是你!我何曾向你祈求一點榮華?她直直地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君主。原來我在你心中只是這樣的人。
“葉家福薄,家父不曾有過兒,只有三個女兒,臣妾不想自己或是妹妹同姐姐那樣……不得善終!”妘莊恨恨地吐出這句話,直直地盯着魏宏,曾經以爲作爲帝王的你,就算不能只爲我專一,終究也能懂我。如今才明白是我太天真。
提及葉瑾秀,魏宏心中一痛,像是被什麼刺傷了一樣,他強忍着憤怒、痛心道,“你願去太廟就去吧,朕不攔你,你的家人朕會照顧好他們,既然你不喜這後宮的生活,就早些去太廟吧。那裡什麼都不缺,你今日收拾些細軟,明日就啓程吧。最近事情多,朕也不便去送你了。”
“是,臣妾多謝皇上成全!”妘莊深深地行了一禮,見那位帝王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理會自己便起身離開。終究是如此絕情地放我走了……妘莊嘴角漾起了一個苦笑。好在我也不在乎了。
走出了承乾殿,妘莊不自覺地用手擋了下陽光,她微微一笑,今日才感覺,宮裡的陽光也能這般好。
養心殿中,魏宏爲太后斟了茶水端給了太后。
太后微微一笑,道,“你是皇帝,這些事叫下人去做就好,何須你親自動手?”
魏宏報以一笑道,“母后喜愛夏天蓮葉上的露珠泡出的碧螺春,兒臣總是記得的。難得今年進貢的碧螺春茶極好。還請母后嚐嚐。”說罷,便將茶水放在了桌上,坐到了一旁,神色黯然。
“難爲皇帝終日爲國家大事繁忙還記得這等小事。皇帝可還在爲孝懿皇后仙去傷心?”太后端起了茶杯,揭開了杯蓋,一股清香之氣飄入鼻中,甚是好聞。
“今早淑妃來向朕請求入太廟修行……”魏宏蹙眉,深嘆了一口氣,“還求朕准許不讓姈熙入宮。”
太后一驚,立即將茶杯放在了桌上,“淑妃竟會有如此請求?!”見魏宏輕輕地點了點頭,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攀上了眉,只道,“那便隨她去吧,至於姈熙一事,縱然是皇后也不能干涉皇帝選妃,她不過是個小小的淑妃,皇帝不願,不允便是。”
“是,母后。”魏宏應了一聲,道,“近日煩心之事甚多,如今萬將軍凱旋,朕不能不賞,只是這昌妃……兒臣實在不知如何處置是好。還請母后賜教。”
“是啊。”太后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道,“若是眼下處置昌妃不得當,就怕萬將軍以兵力相挾。況且,這後宮之事也實在難處理,淑妃此時請旨,恐怕就是料及後宮未來那場風波,纔想躲避。原本寧妃之上有淑妃牽制,眼下淑妃即將遠離後宮,昌妃禁足。後宮便是她柏昕蓉一人獨大,柏將軍手中的兵力也是不可小覷的,同樣是一件可怕的事。”
“那依母后之見?”魏宏小心地問道,今日之勢,實在難以周全所有事。
“毒害國母之事決不能輕饒,只是這其中還有些許沒弄明白的地方,而按昌妃平日裡在後宮的囂張勁兒也該罰。皇帝不如就略施薄懲。再從長計議。至於皇后一位空缺,哀家的意思是最好能在選秀中選出些德才兼備之人。”太后語氣輕柔地建議道,“這一切但憑皇帝做主,哀家只是提議。”
“母后之意甚好,兒臣還多謝母后事事爲兒臣着想。”魏宏應道,目光逐漸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