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樺月算是將幾個月所學的宮規都展示出來,按照禮數給皇后磕頭請安,皇后方纔對汝月那是客氣,對樺月的也就盡數受下了,非但如此,樺月跪着的檔口,皇后一時都沒有喊她免禮起身的意思,樺月也曉得皇后不開口,便是汝月也不能求情的,一雙眼只敢看着膝蓋前的那一小塊位置,再不敢動,直到皇后輕笑着道:“如妃的這個妹妹長得真是好,也難怪方卿家將她尋了回來,便視如珍寶,趕緊送進宮中來陪着親姐姐。”
汝月似乎完全聽不出話裡頭的含義,看一眼皇后身後,雲琅卻沒有陪同過來,是怕見到雲歡的話,兩姐妹會得尷尬,她也捧起面前的茶盞,喝的是枸杞桃花茶,說是最補血的,皇后見她不接招,也就不直接往下說了,話題一轉:“本宮帶了些滋補的藥材,倒不是給如妃這會兒吃的,都是等你生完孩子以後,再讓膳房慢慢熬燉了給你,女人生孩子最是傷身的,如妃又是皇上眼中的如寶似玉,要多多保重纔是。”
多多保重四個字才說出口,汝月手中的茶盞一送,直接掉落在地,鮮紅的枸杞落在地上宛如血漬,她的身子似乎支撐不住,正慢慢往下滑落,一隻手努力地想去握住椅子扶手,握了兩次都脫了力。
皇后見了汝月這般光景,頓時連母儀天下的風範都顧不上了,直着脖子嚷道:“快來人,快來人扶住如妃。”
說心中不慌亂,那是無稽之談,後宮裡頭只有如妃一個懷着身子的,平日裡都是好生生的,皇后一來,她就出了狀況,明明不是她下的手,到頭來也會歸罪在她的頭上,皇后不禁想到那一次皇上對她說的話,這一切的事情,他都心知肚明,然而他看在柳雅蘭也曾經擺過她一道,害她壞了身體的舊事上,將那些過失都推開了,他將皇后的位子留給她,是因爲一個已經沒有法子親身生下皇上子嗣的人,是沒有辦法展開更大的野心,他困住了她,就等於困住了她身後整個孃家的人脈體系,這一步走得實在是妙。
然後,皇上說這些話時,眼底一片冰冷,她也曾經跪着求過他,畢竟她是他的髮妻,是本朝的皇后,扔下所有的自尊和痛苦,求過他,卻發現自己在皇上的眼中,根本如同塵埃,落在地上,又被輕描淡寫地吹走,他甚至都不屑再多看一眼。
他厭了,而她也倦了。
動了來看看如妃的念頭,不過是鬼使神差,她有些想看看皇上爲什麼會這般寵愛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如妃怕是快成爲後宮中的傳奇人物了,最早先不過是個容易拿捏在手的小宮女,侍寢了皇上以後,從月嬪晉封成如妃,再後來,又尋到了失散過年的外祖父,居然是曾經權傾朝野的方國義大人,又說是如妃有個貌美如花的親妹妹也被送進宮裡頭來了,她真的只是好奇,真的,如果當着皇上的面,她也可以發誓,她絕對沒有動過如妃一根手指。
烏蘭和琥珀一人一邊,緊緊拽捏着汝月的手,烏蘭急迫地喊道:“娘娘,娘娘這是怎麼了?”
汝月咬着牙,手指都快要掐進烏蘭的手臂中,費勁氣力說道:“快,快將柏氏找來,我怕是要提前生了。”
皇后呆呆地站在一邊擡起眼時,見到樺月也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像是被這樣突發的場面震住了,又有些小小的僥倖,原來不是中了毒,受了傷,被人下了暗手,不是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傷害。
琥珀提了裙子飛跑出去,這時候也不講究什麼宮規了,娘娘的性命,還有娘娘腹中的孩子的性命,這些,這些纔是最重要的。
“柏氏是誰?”皇后低聲地問了一句話,沒有人理會,烏蘭指揮着諸人做好準備,將屋子牀榻都騰出來,去膳房將熱水大桶大桶地送進屋子,又讓小順子去請皇上過來,而她則牢牢握緊了汝月的手:“娘娘不要擔心,柏氏很快就會來了,琥珀已經去了,很快的。”
汝月的臉色發白,汗珠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豆大的顆粒從額頭紛紛滾落下來,將眉眼都給迷濛住了,她想要甩一下頭,將那些礙眼的汗珠甩去,卻使不上力氣。
烏蘭在旁邊看着她這般難受的樣子,恨不得能夠將自己的氣力分給她,不,烏蘭想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將自己的陽壽夠分給她,只求她平平安安的,忽然,烏蘭想到了什麼,擡起頭來,看着皇后,大聲說道:“娘娘不要擔心,皇后娘娘在呢,皇后娘娘在這裡替娘娘壓陣,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汝月掙開了烏蘭的手,長長呻吟了一聲,那聲音裡面含着說不清楚的痛楚,就像是隻受傷的獸類,然後她的裙子底下,慢慢的,慢慢的,有鮮紅的液體流出來,腥甜而黏稠。
烏蘭嚇得臉孔同樣煞白一片,這個時候,反而是皇后有些經驗的樣子,也同樣在汝月的身邊蹲下來,低聲說道:“如妃,本宮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羊水破了,你已經快要生養的人了,羊水破了也沒有關係,你要忍着痛,不能喊,將力氣節省下來,等會兒才能順順利利地將孩子生下來,你聽到本宮的話了嗎?”
“是,是羊水破了嗎?”烏蘭已經太久沒有結巴了,這一刻,她又變成那個手足無措的小宮女,面對着自己不能應付的場面。
“應該是的。”皇后畢竟不能久蹲,身邊的宮女立時過來將她攙扶了其他,她又看了看樺月,眉尖一蹙,有些指責的樣子道,“你姐姐都痛成這般樣子,你還傻站着做什麼,同她說話,一直同她說話纔好。”
樺月纔是如夢初醒般,纔要學着皇后的樣子,也蹲下去,卻見琥珀拉着一箇中年婦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娘娘,娘娘,柏氏來了,柏氏已經來了。”
皇后見了那婦人的樣子,算是明白過來,這柏氏怕是宮裡頭的穩婆,如妃倒是早有準備,將穩婆都早早備下,安置在琉璃宮中。
柏氏畢竟是十分有經驗的穩婆,不過才稍稍檢查了一下,就厲聲道:“娘娘的羊水已經破了,快將她擡進最近的屋中,牀榻上要鋪好厚軟的牀褥,蔘湯立即送進屋來。”又飛掃了烏蘭一眼,“你從此時起要一直跟隨在娘娘身邊,寸步不離,還要另外備一個能夠跑腿的。”
“都有,都有。”烏蘭撐起所有的精神,指揮着宮女用柔軟的牀單,將汝月包裹在其中,再分別四個角,兜起她脆弱的身子,將其先送回那間設置成產房的屋子,再轉過頭來,輕聲對着皇后說道,“皇上怕是要過一會兒才能到,勞煩皇后娘娘替我們娘娘壓陣了。”
皇后這會兒哪裡還能夠全身而退,索性做一次好人了,將所坐椅子案几都搬到產房外頭,按部就班地坐好,又將自己的宮女也安排在門口,任憑調遣差事,琉璃宮上上下下的人手早已經夠用,哪裡還會真的用到皇后帶來的人,不過這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回頭算起人情來,不會少。
樺月想要跟着進去,被柏氏阻止了:“不用太多人待在屋子裡頭,免得娘娘分心,又最得力的跟着就好。”
“我,我是她的親妹妹。”樺月覺得不服氣,怎麼宮女能夠進去,她這個做妹妹的就不能了,擺明了是瞧不起人,但是耳邊又聽到汝月壓抑住的一聲一聲哀鳴,她覺得害怕,不自覺地往後退縮了兩步,正退到了皇后的視線中,皇后盯着她看了一眼,將視線緩緩給轉移開來。
樺月用力咬住嘴脣,前幾天還明明有所和緩的,這一刻,她又覺得自己被衆人排斥開來,分明她就不是屬於宮中這些女人之間的一份子,她們沒有一個瞧得起她的,皇后瞧不起她,姐姐瞧不起她,就連宮女也都瞧不起她。
柏氏一邊將準備好的軟木放在汝月嘴邊,讓她緊緊咬住,一邊低聲說道:“娘娘的羊水都破了,時間上有些緊,要是不及時將孩子生出來,怕是大人孩子都有危險,娘娘一定要忍着疼,使出全身的力氣,然後聽老婦的指揮,娘娘可聽明白了?”
汝月艱難地點了點頭,她出了太多的汗,覺得氣力已經被不知不覺地消耗去了不少,但是柏氏的話,說的很慎重,她知道這個時候,穩婆固然重要,更要緊的還是要靠她自己了,她跟着柏氏的節奏,慢慢吸氣,慢慢呼氣,將凌亂慌張的情緒先穩定下去。
但是想想容易,做做難,身體深處那一波勝過一波的痛楚感,根本沒法子去忽略,像是有無數只小手,在她的體內抓住了五臟六腑,然後向各個方向拉扯,那勁道大得嚇人,一輪一輪,一暈一暈,熬過了這次,下一次會更加洶涌而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將口中的軟木吐掉,在地上打滾來緩解掉一部分,可是她不能,用柏氏的話來說,她能做的唯有強忍着痛,將氣力用到該用的地方。
第二百零三章:生產(感謝 chenjiami的皇冠,加更!)
“娘娘暈過去了,娘娘暈過去了。”烏蘭驚慌失措地大喊道,她眼睜睜地看着汝月雙眼翻白,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已經人事不知了。
“慌什麼,誰生孩子不是走一道鬼門關的,任憑是那民間最卑賤的女子,還是這宮裡頭最金貴的娘娘,在這件事情上頭,誰都是平等的。”柏氏倒是不慌不忙地在汝月的人中處,重重地掐了一把,“你要是再添亂的,大呼小叫,我就轟了你出去,換個老實不說話的進來。”
烏蘭頓時收了聲音,兩滴眼淚卻不自覺的從眼眶中飛濺出來,落在汝月的臉上,汝月被柏氏掐的又幽幽地醒轉過來了,長長吁出一口氣來。
“蔘湯呢?”柏氏厲聲問道。
烏蘭這一次是完全不聲不響了,端了溫熱的老蔘湯來,一點一點喂進汝月嘴裡,才喂到第三口,汝月又被那痛楚拉扯住,一口蔘湯嗆在嗓子眼裡,噴了出來,緊接着咳嗽不止,柏氏命令烏蘭將她上半身扶起來,在後背用力拍了兩下,才緩過氣來。
“蔘湯不能喝了,有沒有準備參片?”柏氏搖了搖頭道,“老婦方纔說的也不完全對,民間的卑賤女子又哪裡來的這樣極品的野山參來吊着命,娘娘還是有福氣的。”
兩片野山參片送進口中,汝月覺得已經渙散的氣力又慢慢聚攏起來,柏氏也分明瞧得出,她的情況好了些,抓緊說道:“娘娘且聽老婦說來,娘娘腹中的孩子胎位怕不是太好,所以生了這些時候,都不見個動靜,娘娘也不要急,老婦手上還是有些段數的,稍後請娘娘憋緊了一口氣,老婦伸手進去,將胎位撥亂反正,這樣子再生就容易得多,只是娘娘千萬不能鬆了氣,更不能忍不住痛,要是一旦抽搐起來,老婦的手收不回來,娘娘有性命之憂的,娘娘可聽清楚了?”
烏蘭不知道替汝月擦拭了多少次汗水,別說是汝月身上的衣服,便是身下墊着的厚被褥都已經被汗水浸染地溼透了,汝月細細喘着氣道:“我都知道了,稍後勞煩請喚一聲,我好有個準備。”
“娘娘,老婦數到三,你先緩幾口氣。”柏氏覺得這一位金枝玉葉倒是有些硬氣的,不是印象中那樣弱不勝衣,反而生出信心來,“娘娘請準備了,一!二!三!”
汝月拼足了這會兒能夠使出來的所有力氣,那種感覺太強烈了,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有東西闖進身體裡面,盤腸絞肚一般,叫人恨不得立即就死了纔好,她的耳朵裡頭已經聽不清楚柏氏在說什麼,只有嗡嗡作響的一片,那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眼看就要將她整個人都吞沒了,她的牙關一鬆,軟木從嘴角滑落下來,隨即很快有溫暖而柔軟的物體被送到嘴邊,她再次用盡力氣咬着撐下去。
她知道只能撐下去,爲了孩子,爲了尚未出生的孩子,她必須要撐下去,視線中黑成了一團,她聽不見,她看不見,除了痛,她什麼都沒有了。
恍惚中,無邊的黑暗之中,汝月見到了一線光,前面似乎有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在帶引着她,她覺得身子像是被一片雲給託了起來,時而沉下,時而又浮起,痛感慢慢地消退下去,卻一直感覺不到身子落到實處,有的只是那漂游不定的暈眩。
那個忽遠忽近的背影總算是站停了腳,緩緩地轉過身來,那樣溫和的笑容,親切無比,汝月幾乎要脫口而出,母親,眼前的人分明是母親,不是最後印象中形銷骨立的樣子,母親還是一張圓潤的小臉,笑的時候,眉眼彎彎,眼底似有柔柔的泉水流淌而過,汝月明明知道不過是幻覺,還是忍不住想靠近過去,卻見母親笑着伸出手來,沒有接下她的身子,反而重重地往外一推。
汝月踉踉蹌蹌地一直倒退倒退,再也不能穩住身形,重重地摔倒在地,耳畔聽到很是響亮的哇的一聲啼哭,她反而怔住了。
“生了,生了。”那樣歡天喜地的聲音。
“娘娘生了,娘娘生了。”那是烏蘭的聲音。
汝月也想要接口說一句話,卻發現根本是做不到的,她從來沒有站起來,沒有奔跑過,更沒有摔倒,那些幻覺是在極度痛楚中產生的夢境,一碗甜的發苦的溫水被送到嘴邊,她覺得腮幫子被捏住,被迫張開了嘴,先是一勺,兩勺,隨即她能夠動彈了,能夠大口地吞嚥了,那些流逝掉的力氣,隨着這些糖水流進身體裡,又慢慢地恢復過來。
等到眼前是真正的一亮,汝月纔敢確定她是能夠睜開眼睛,看到屋中的場景了,第一個念頭是,怎麼熱氣騰騰的一片霧氣,還有嘩啦嘩啦地水聲,這樣的水聲,聽在耳朵裡,也像是最曼妙的樂曲。
上嘴脣碰到下嘴脣,汝月出聲說話了:“孩子呢?”
烏蘭的笑臉湊過來,她也沒有少受罪,頭髮都是溼漉漉的,笑容卻那樣真切而明麗:“在那邊洗身呢,等洗乾淨了,送來娘娘身邊,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個小臀下,母子平安。”
汝月卻見到烏蘭手背處鮮血淋漓,胡亂地用布條綁着,還在往外不住地滲着血水,頓時明白過來,軟木掉出口以後,她死死咬在口中的竟然是烏蘭的手,烏蘭似乎察覺到了她探究的目光,將那隻受傷的手,往背後一藏,笑着道:“娘娘,沒事的,一點點小傷而已,待會兒擦點藥就好了。”
“辛苦你了。”汝月柔聲說道,烏蘭難得的臉孔漲得紅彤彤的,一方面是被汝月這樣認真地道謝,另一方面也是心裡頭實在歡喜不過來。
那邊,柏氏將孩子清洗乾淨,用一塊柔軟的錦緞包裹好了,雙手捧着,送到汝月的枕頭邊,歡歡喜喜地說道:“娘娘看看孩子,是個壯小子,給娘娘道喜了。”
“也辛苦你了,回頭再有重賞。”汝月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一半,她想坐起身來去抱一抱孩子。
烏蘭趕緊先去看柏氏,柏氏笑着點點頭道:“娘娘要是覺得身子在恢復中,等會兒就可以抱小臀下的,孩子身體很好,出來的時候,那個哭聲,洪亮地像是一口銅鐘。”
這個形容話一說,屋子裡頭的人都笑了,汝月聽了笑聲才知道,離開牀榻些的位置,還有好幾個人蹲守在那裡,她低聲對烏蘭說道:“等會兒,都重重地賞了,每個人都賞。”
“是,娘娘,等皇上來了,聽了這個好消息,一定更加要重賞的。”烏蘭已經歡喜地說話都表達不清了,她忽然幾步走到牆角處,跪下來,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雙手合十在胸口,輕聲說道,“謝天謝地,娘娘平安生下小臀下,謝天謝地。”
汝月眼眶一熱,見烏蘭的樣子實在虔誠,就沒有喊她起來,等烏蘭都跪拜好了,洗了手,又服侍着汝月吃了些桂圓紅棗湯:“娘娘可覺得手上有些力氣了?”
汝月將十根手指握緊放開,再握緊,再放開,才能確定可以有氣力去抱枕頭邊那軟軟小小的一團來:“你且將孩子抱給我。”
烏蘭先將汝月扶着坐起來些,再十分小心翼翼地將襁褓攏着抱起來,很輕很輕地放在汝月的臂彎中,還萬分地不放心,連聲說道:“娘娘小心,娘娘仔細小臀下的脖子,娘娘要是抱不動可以先放下來,讓婢子代勞的。”
“閉嘴。”汝月溫柔地笑着道,“你幾時也變得這樣呱噪起來,我又不是沒有抱過小孩子,妹妹小的時候,都是我抱的,我抱得很是像模像樣呢。”說到這個,她想了起來,“樺月呢,她在外頭候着?”
烏蘭點了點頭道:“不但是樺月姑娘在外頭候着,連皇后娘娘也坐到這會兒了,中間才用了一些茶點,皇后娘娘這一次倒是盡職。”
“我生了多久?”汝月分不清時辰早晚,從那第一陣痛楚降臨開始,她的神智就失蹤處於渙散狀態的。
”怕是有六個多時辰了。”柏氏轉過頭來說道,“娘娘是頭生胎,胎位又不是太穩妥,六個時辰已經算是順利的了。”
汝月暗暗吃了一驚道:“那麼皇后娘娘就在外頭坐了六個時辰?”
“是,據說琥珀也覺得皇后娘娘辛苦,勸了她兩次,她非說要替娘娘壓陣,皇上一時半會兒來不了,她又怎麼能夠走開,琥珀聽了這話,倒是不能再多說話了。”烏蘭笑了笑道,“婢子想,皇后娘娘不是也替柳貴妃壓陣過,所以替娘娘壓一壓也是好的。”
汝月纔想開口再問幾句話,外頭層層通報聲,已經傳了進來,皇上駕到,皇上駕到,她暗暗念道,生了整整六個時辰,又是什麼事情拖住了皇上的手腳,讓他不能過來琉璃宮。
“既然皇上來了,請娘娘移駕,換了乾淨的地方再見皇上吧。”柏氏的聲音,打斷了汝月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