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她不知道現在她該如何面對裴依錦,以什麼身份面對裴依錦,想起在皇宮的一幕幕,她覺得那時候就算被裴依錦整成豬頭,她也是開心的,可現在,裴依錦對她就好像看見一塊木頭一樣,毫不驚奇。
裴依錦的事她已經從零一他們口中得知,他是如何變成這樣的,變成這樣後又是怎樣的人,她都非常的清楚,只是,爲什麼到她用情至深的時候,一切都回到了起點。
而且,裴依錦不是失憶,只是忘情,他清楚的知道,他們以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卻能輕而易舉的把這些事看淡,甚至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這都上牀了,娃都生了,卻來告訴她,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哪有這樣的道理。
“爺,把藥喝了吧。”樂樂推門進屋,一臉的憂心。
烏純純身上的大小口子,少說也有百來十條,穿上衣服看不出來,可是脫了衣服,確觸目驚心,而烏純純確拖着這麼重的傷熬了那麼久,真不知道是她體力過剩還是吉人自有天相。
烏純純躺在牀上,全身上下都被包成了糉子,只能直挺挺的看着頂端,說是喝藥,其實也只是樂樂單方面的喂她,而她自覺地下腹。
當藥喂完,樂樂又細心的替烏純純擦了擦嘴,烏純純眼珠子亂轉,最後盯着樂樂的大胸說道:“樂樂,我最後懷有身孕的時候,胸跟你差不多大。怎麼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看看,人家女人在胸前裹個綢布,女扮男裝,都能看出跌宕起伏的羣峰,波濤洶涌的海浪,你再看看我,只是薄薄一層紗布,確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一望無際的天空。”
樂樂原本揪在一起的臉,破涕而笑,她輕拍了一下烏純純的手臂,粗聲粗氣的說道:“爺,你的胸不一直都這樣嗎,而且,以前你都說你是爺們,要那麼大的胸做什麼,現在又說自己沒有胸,難不成你想做回女人。”
“亂講,什麼叫我想做回女人,我本來就是個女人。”
樂樂一愣,臉色煞白,烏純純也知道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連忙道:“當然,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是喜歡樂樂的,樂樂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樂樂啞然,尷尬的笑了笑,替烏純純扯過薄被,蓋在她身上,然後道:“爺,我是爺明媒正娶的娘子,不管爺以後如何,我都跟隨着爺,陪着爺。”
烏純純想要用雙手握住樂樂的手,可是折騰了半天,才發現連自己的雙手都已經被包紮的結結實實,於是只能含情脈脈的說道:“樂樂,爺有你這樣的娘子,此生無憾。”
樂樂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烏純純的臉道:“我也是。”
不過好像又想起什麼,樂樂又補充道:“爺心裡想的,就是樂樂心裡想的,我絕對不會成爲爺的絆腳石,只要爺心中有樂樂的位置,就足以。”
樂樂這句話,烏純純怎麼會不懂,就是因爲太懂,她才覺得更加的虧欠樂樂,樂樂一張刀子嘴豆腐心,爲了她,把女子所有美好的光陰全部浪費在了她的身上,這樣的情,她這一輩子都無以回報。
“樂樂,要不找個好人家,把你嫁了吧。”烏純純忐忑的說出這句話,跟着她沒有結果,還不如爲樂樂另擇上好的夫婿,好好待她。
哪知樂樂不但不領情,反而火氣沖沖的說道:“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方纔你還說你是喜歡我的,現在你卻要把我往外推,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喜歡?”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樂樂……”烏純純口舌都有些哆嗦,生怕樂樂誤解了她的意思,“我是覺得,你這一輩子還長,要是讓你在烏家孤獨終老,我會過意不去。”
“我樂意。”
“……”
樂樂看着烏純純傻眼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我樂意,我所做的一切的事,我都樂意,如果不是你,或許我現在是別人的小妾或者三房四房五房,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心裡是樂意的,我願意一輩子跟在你身邊,哪怕是個小丫鬟,我也是樂意的,爺,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喜歡的是你,不是辦過家家的喜歡,而是男歡女愛的那種喜歡。”
烏純純呼吸一窒,差點昏死過去,只不過她沒有昏死,她倒是寧願昏死。
樂樂沒有理會烏純純的神情,繼續說道:“爺,我知道你現在喜歡的是皇上,可是我不在意的,我們拜過堂,成過親,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有這個名分已經足夠了,我陪你看了那麼多小豔本,裡面的癡纏情愛,我也很嚮往,可是隻有在你身上,我纔有那種感覺,你喜歡皇上,我成全你,我喜歡你,求你也成全我,我只想呆在爺的身邊,不管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烏純純挑了挑眉,動了動嘴,最終憋出一句,“你知道,你這樣會很辛苦,而且你要是看見我跟皇上……”
“不會,如果你跟皇上和好,我會祝福你們,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看着你們幸福我也會很幸福的,只要求爺,你不趕我走就好。”
烏純純沒了言語,她拈花惹草,見異思遷,做事衝動,不計後果,她有很多很多的缺點,她不覺得她有什麼好的地方,如果她是男人,絕對不會喜歡她這麼一個女人,因爲太累也太累贅,可是,樂樂一個女子,確願意跟她,她到底哪點值得她喜歡。
許是樂樂呆在無純純身邊久了,從她的神情就能看出她內心的想法,所以沒等烏純純問出口,樂樂就直接回道:“爺,有些人說不清哪裡好,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
等樂樂離開後,烏純純細數了跟樂樂的過往,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大混蛋,她怎麼就白白把一個女孩子給糟蹋了,雖然她沒有動手更加沒有動腳,卻感覺到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當然她就是那隻豬。
當烏純純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下牀走動的時候,那也是半個月之後,與她同時下牀的還有尋歡,尋歡在那次戰役中,傷的也很嚴重,兩人在走廊撞見,相視一笑,之所以會笑,那是因爲王木晴跟在尋歡身邊,烏純純不能不裝模作樣的笑一笑,有些事,還得挑個時間再問。
尋尋覓覓,四處亂晃,整個將軍府都被烏純純逛完了,可是除了看見一對對花式秀恩愛的對象,就什麼都沒發現。
春天已經過了,爲什麼將軍府還如春天一樣,到處流浪着發情的野貓。
在烏純純深深嘆了一怨婦氣的時候,迎面就撞見了一個跟她一樣怨婦的人。
“純純,你傷勢還未好,怎麼就下牀了,就算下牀走動,你在府裡亂晃什麼,爺爺我就在客廳等你半天,你這越來越不靈性。”
烏純純囧然,我的老大爺,感情你出現在將軍府各個角落,只爲了讓我看見你。
烏雲也感覺自己話說的太直白,尷尬的擡頭看向天空,烏純純沒有拆穿烏雲小孩子的心態,都說人老了,都如童子一樣幼稚,她能理解和明白的。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廳堂,下人上了上好的參茶,給兩位進補,烏純純嗅了一下茶碗裡的茶,瞬間黑了半張臉。
“爺爺,這茶……”
“哦,將軍府近來病人太多,我叫他們做了一些強身易骨的藥湯,你就當茶將就的喝一下。”
烏純純將茶碗放到桌邊,有些難爲的說道:“爺爺,這湯裡面不僅僅只是強身易骨,怕還有滋陰壯陽的作用吧。”
“咳咳……”烏雲將軍剛喝進去的東西,全部咳了出來,不是因爲驚嚇的咳,而是事情被揭穿的咳。“純純,爺爺……”
“爺爺,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跟着那羣人一起瞎折騰啊。”烏純純說這話,有些臉紅。
她能理解香香跟孟劍,小別勝新婚,需要喝這些東西加強馬力,努力做人,她也能理解尋歡跟王木晴,兩人如膠似漆,尋歡傷勢剛好,生死離別,乾柴烈火,是必不可免,她更加能理解她的戰馬喜歡上了隔壁王家的那頭蠢驢子,可是她不能不替她爺爺的身體着想,老人家跟着這些小年輕喝這些,多傷身。
烏雲愧色的抹了一下嘴上的湯漬,清白的解釋道:“純純,爺爺喝的是參茶,你的那碗估計是下人上錯了。”
這錯的也未免太離譜了。她的傷勢可是所有人中最重的,哪經得起那種折騰,就算是經得起那種折騰,那……折騰的人也不樂意啊。
“爺爺,別搞這些有的沒得,你看看將軍府,都快成爲紅娘廟了,那一對對的,晚上的叫聲比野貓都還要響,還要不要人清修了。”烏純純與烏雲說話從來都是百無禁忌,不過這一次,她要是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