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妹……”雲芝臉色慘白,一路走的太快,連發髻都有些歪了。“哎呀,你怎麼還在這裡抹眼淚呢?你趕緊起來,大事不好了。”
楚喬一臉的茫然。淡淡的看着她:“什麼大事不好了?姐姐說笑話呢吧?皇上都走了,還能有什麼不好的?左右我哭不哭這以後的日子都沒有半點甜頭了。還能壞到什麼地步?”
鄙夷的看向了雲嬪,楚喬笑得很是陰冷:“所以姐姐,你這過來是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麼?”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多心?”雲芝冷嘆了一聲,連忙道:“我剛從伊湄宮過來,大事不好了,那大皇子忽然?子流血暈厥過去,皇貴妃請了太醫過來瞧,說是顱內有血塊,情況不樂觀。”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楚喬冷漠的轉過臉去:“難不成我不小心推了那孩子一回,他這一輩子有什麼毛病就都要怨我了?”
“妹妹,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雲芝心裡有點害怕,說白了。她還是怕被這事情牽連進去。“那血塊就是滾下石階造成的。只不過當時還小,不那麼容易察覺,以爲調養幾日就沒事了。哪知道這幾天反而又大了一些,這下可好,大皇子已經暈厥過去了。再萬一有什麼不好,那咱們……皇貴妃雖然有孕在身,可肚子裡這個是皇子還是公主誰又能說得清楚。再說,皇上也回宮了,萬一追究起來……”
“好了。”楚喬很不耐煩:“我如今還有什麼怕被皇上追究的。被說大皇子不是我故意推下去的。即便是我故意推下去的。又能怎樣。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說不好再世爲人,我也不必受這些窩囊氣了。”
“哎呦,我說你這是怎麼了?”雲芝心裡慪氣。焦慮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負氣的話。待到皇上真的聽信了讒言,你就是想爲自己解釋,也沒有人要聽了。妹妹,我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趕緊去伊湄宮,好好的向皇貴妃解釋解釋。畢竟你不是成心的,只要你能讓她覺得你還是很關心大皇子的,這事情也許就有緩和。再說,誰又能知道大皇子的病是不是能醫好,爲了避免不測,你早些過去瞧瞧,也好有所準備。”
這便是把喬貴嬪推出去擋着風了。
不管大皇子是好是壞,能不能治好。總得要試過了才知道不是麼!
楚喬被她吵得煩心:“伊湄宮我是一定會去的,這時候就不勞你費心了。”
聽她這麼說,雲芝唯有點頭:“那好,若是妹妹需要我再幫什麼忙,就來叫我一聲。”
“葉纖。”楚喬掙扎着站起來:“去拿那件芙蓉色的裙褂過來,還有我最喜歡的那套首飾。替我更衣。”
“是,娘娘。”葉纖一直躲在門外頭不敢進來。
畢竟皇上來過之後,喬貴嬪大發了脾氣。沒有她傳喚,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會比較好。
“怎麼樣?”程太醫還沒站穩,嚴一凌已經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程太醫,奉舉怎麼樣?”
“回皇貴妃娘娘的話,情況怕是不太樂觀,畢竟大皇子比較小,鍼灸在頭上會比較麻煩。”程太醫其實是不想蹚渾水。他知道皇貴妃最信任的太醫就是馮靖宇。既然如此,這個時候,只要找馮靖宇回來。就是最妥當之法。
“微臣沒有十足的把握,並不敢輕易就下針。”
嚴一凌微微點頭:“那就先開個穩妥的方子,替大皇子止住?子的血。”
“是。”程太醫從命,緊忙退了出去。
遙光道:“別的都好說,可這時候要我去瘋人院請他過來……我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我怕我一衝動起來,會忍不住解決了那櫻妃。”
楚月不由得撇嘴:“行了吧你!不去就不去,還說的自己那麼大義凜然。皇貴妃,你別擔心,我這就去把馮靖宇找來。”
“嗯。”嚴一凌點頭:“辛苦你走這一趟了。”土協團扛。
“放心。”楚月輕靈而去,區區一個瘋人院,根本就難不倒她的。
病牀邊,她陪着奉舉,小心翼翼的替他敷了包着冰的手帕。
汪泉又是急匆匆的進來,一臉的焦慮:“皇貴妃娘娘,喬貴嬪來了,正在外頭鬧的厲害。說這會兒非要見你不可。奴才已經告訴她了大皇子病着,可她就是不走,擾嚷個沒完。”
“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遙光納悶的不行:“明知道大皇子病着,還要鬧,難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她?”
“遙光,你和章嬤嬤照顧奉舉。我出去看看。”嚴一凌知道楚喬的脾氣,拗勁兒上來了,便是什麼都不管不顧。奉舉的事情,嚴一凌其實沒有想深究,畢竟她願意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皇上早起去過熙榮園,你這會兒就過來,想必被禁足的滋味不好受吧。”嚴一凌看得出她哭了很久,再怎麼用香粉,也遮不住雙眼的紅腫,以及眼內的血絲。“你這時候過來,是要說什麼?告訴我奉舉的事情不是你成心的?”
“呸!”楚喬一臉的鄙夷:“我只恨當日你在我司空府住下的時候,我沒有了斷你這條賤命。”
“這從何說起!”嚴一凌鄙夷的看着她:“你自己犯了錯,卻把責任歸咎到我身上。楚喬,你入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明白你心裡想什麼,但我沒有權利去更改皇上的心意。奉舉的事情,我不怪你,並不是因爲你是司空贇的嫡女,並不是因爲你母家軍功顯赫。而是,我願意相信你沒有這個壞心。現在奉舉在裡面,情況不是很好,我身爲孃親,要陪着他才安心。你若是能體諒我這苦衷,就趕緊回宮去吧。若是不能體諒,你就繼續在這裡鬧,恕不奉陪。”
“你做了那麼多缺德事,就不怕報應在你兒子身上麼?”楚喬目光陰毒的瞪着她,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氣,嚴一凌只是勾脣:“我做過什麼,俯仰無愧於天地。犯不着跟你解釋。即便是天不開眼,有什麼報應,也該衝着我來。而你呢,你捫心自問你做的事情虧不虧心,不虧心的話,何以長久以來,你也得不到你心中所求?”
“你……無恥!”楚喬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你,皇上怎麼會如此的嫌棄我?我在宮外等了皇上七年,可是我入宮這麼久,皇上可曾多看我一眼。還不都是你麼,每次變着花樣的請皇上去你宮裡。我有什麼比不上你的,憑什麼我得不到的,你竟然能輕易擁有……”
“你這樣也要怪我?”嚴一凌有些哭笑不得。“你長得不醜,出身也不錯,你對皇上一片赤誠之心,能豁出性命去愛。這些你的確不比我差。可關鍵是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你以爲在宮裡生存,不是恩寵就是吃醋麼?皇上日理萬機,已經很累很勞心了,早起他去你宮裡看過你,你都說了什麼?料想一定不是好聽的話吧?你自己惹怒了皇上,就來我公里撒潑。這樣的女人跟市井潑婦有什麼差別?還用的着我去使手段麼?分明就是你自己把皇上得罪了!”
“你竟然還要這樣羞辱我!”楚喬覺得,她的心已經被皇帝徹底的擊碎了。現在即便是皇貴妃說再難聽的話,她都沒有力氣和她鬥。“我知道,我來你的伊湄宮,就是自取其辱。我知道,你們眼裡,無論我的情有多真,無論我的心有多疼,我看上去不過都是個笑話而已。你們高高在上,永遠都不懂我的心有多痛。”
嚴一凌被她說的有些無言以對。
好半天才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在自取其辱,就別鬧了,消停消停好不好?皇上對你,不會連半分真心都沒有,畢竟你捨命救過他的性命。還有,嚴家與司空家喜事將近,你何不開開心心的祝福她們。從你入宮那天開始,到現在,我從來沒想過爲難你什麼。楚喬,是你的東西,別人拿不走。不是你的東西,你自己再怎麼用力,也奪不回來。”
“可是……我有個辦法,能讓司空家與嚴家結仇,能讓楚月和你兄長形同陌路,甚至相恨相殺你信不信?”
楚喬眸子裡涼意十足的冷光,看的人心慌。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嚴一凌搞不明白:“你這樣苦苦相逼到底是爲什麼?你就不想想,後宮這麼多女人,皇上從來就只有一個,你非要爭鬥爭奪,到頭來你得到的又能比別人多多少?爲什麼不放過自己,好好的過日子?”
“我放過我自己,你肯放過我麼?你的日子舒心,我有什麼呢?”楚喬不再與她對視,只是緩緩的轉過身:“既然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又爲什麼要成全你?哼,這世上,那麼的圓滿,憑什麼不是我的,就只能是你的?”
“皇貴妃娘娘,這喬貴嬪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葉歡被她方纔那個眼神嚇住了,只覺得後脊樑發冷。
“怕是不太好,叫人看着她。等舉兒這裡沒事了,我再去熙榮園好好和她說說話。”嚴一凌倒吸了一口涼氣:“對了,等下楚月回來,你先讓她去陪陪喬貴嬪。”
“是。奴婢記下了。”葉歡看着喬貴嬪遠去的身影,心裡還是忍不住發毛。“娘娘,咱們還是先進去吧。大皇子這時候需要您陪着。”
“唉!”嚴一凌除了嘆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深宮之中,人人都又無奈。說白了,還真是那句話,女人何苦爲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