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命,微臣遵命!”太醫被嚇得哆嗦着走到牀邊。
楚月和遙光一左一右的扶着皇貴妃。
房裡的空氣,像是被暴雨淋溼了一樣,吸進子特別的難受,悶的胸口發脹,喘不過氣。
嚴一凌一直在心裡默默祈禱。祈禱上天垂憐,能讓楊絮逢凶化吉,有驚無險的度過這一關。“本宮警告你,別想打馬虎眼。”
“微臣不敢。”那太醫一邊請脈,一邊擦汗,心驚肉跳的不知道要怎麼辦好了。
“趕緊的。”嚴一凌提着氣,瞟了一眼汪泉:“再去太醫院,把所有當值的太醫都給本宮請過來。”
遙光想起自己身上帶着有馮靖宇給的藥,便趕忙掏了出來。“太醫,你看看我這療傷的藥,適不適合給楊妃服用?我夫君說,這樣是療傷的聖藥,但多半是打鬥傷,不知道對跌傷管不管用。”
太醫院本就六神無主,聽說是馮太醫的藥。瞬間便覺得有了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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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藥來,打開瓶塞自己的嗅了嗅,又觀察了藥的顏色,不覺喜上心頭。“回皇后娘娘,這藥是極好的療傷聖物,有舒筋活血,散瘀化瘀的奇效。折進斷骨亦有用處,給楊妃娘娘服用最爲合適。”
“那就太好了。”遙光趕緊拿回瓶子,從裡面取出了一顆。“只是這有點大。楊妃現在怕是咽不下去吧。”
那藥丸足有拇指甲大小,肯定是吞嚥不下去的。
“搗碎,用溫水沖服。”太醫連忙道。
“趕緊的,先服了這藥再說。”沈音苒也相當信任馮靖宇的醫術。何況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了。
一屋子人七手八腳的忙活起來。
端水的端水,搗藥的搗藥。章嬤嬤小心翼翼的替楊妃多墊了個軟枕。這樣等下藥粉咽不下去,也不至於將水流進腔,嗆了自己。
“讓我來。”嚴一凌走到牀邊慢慢的坐下,輕輕舀了一勺藥水,緩緩送到楊妃脣邊。“你可千萬要振作起來,絕對不能有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叫你想不開,你都要保住自己的命,我會替你解決。冷宮裡那麼難的日子,咱們不是都熬過來了麼。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倒下去知道麼!”
說來也是奇怪,楊絮雖然沒有醒,但是喂下去的藥水並沒有流出嘴巴多少。反而真是喝進去了好些。“皇貴妃,你別擔心,不是我自賣自誇。我夫君的醫術是最好的。楊妃一定不會有事。”
“嗯。”嚴一凌點頭:“楊妃的性子最要強,是不會輕易倒下的。我相信她一定會醒的。”
沈音苒有些說不好此時此刻心底的想法。
許多時候,她摸不透皇貴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明明自己有孕,身子不是很好。又趕上皇上那邊不太好。聽說楊妃出了事,她還是急匆匆就過來了。這宮裡,想必也就只有她會在這樣的時候,還先爲旁人着想。
再看遙光、楚月對她的百般照顧,便知道皇貴妃用心交下了許多人。
這是金銀珠玉換不來的東西,難能可貴。
“怎樣?”嚴一凌知道那藥丸不是仙丹,可就是希望楊絮能好一些。
“皇貴妃娘娘莫急。藥入口,想來需要一段時候發揮功效。微臣會先開些消腫散瘀的方子,給楊妃娘娘外敷。希望能儘快替娘娘消腫。”太醫似乎也是看到了一絲希望。
倘若楊妃真的摔的太嚴重,那藥就根本喝不進去。
即便喝進去,也會因爲頭腦的震盪而吐出來。
可眼前看來,楊妃並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於是太醫又多了一重信心:“微臣這就去開方子。稍後請皇貴妃娘娘讓奴才跟着取藥。”
說到奴才,嚴一凌這才覺得不對勁。“小娟呢?她不是該在楊妃身邊伺候麼?何以楊妃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見她的人影?”
在外頭伺候的內侍監小旭子連忙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小公主因爲目睹了嚴妃娘娘從吊月樓摔下來,嚇得一直啼哭不已。乳母實在哄不住,小娟只能先過去照看。因着平日裡都是小娟幫着乳母照看小公主,所以比較熟悉。”
“孩子被嚇着了?”沈音苒登時就不高興了。“孩子被嚇着了你們怎麼現在才說。趕緊叫太醫過去瞧瞧。”
“奴才該死。”小旭子也是委屈的不行。楊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整個宮裡的人都完全六神無主了。他也沒顧得上那麼多。
嚴一凌想了想,搖了頭:“也不必那麼麻煩,只管把兩位小公主帶過來。叫小娟也過來。還有,今晚陪同楊妃一併出宮的,以及平日裡侍奉楊妃最多的宮人,通通帶上來。本宮要在這裡逐一查問。”
想了想,她又問皇后:“娘娘覺得這麼做可好?”
沈音苒自然沒有異議:“皇貴妃覺得好便好,只是有一樣,注意你自己的身子。”
“臣妾心裡有數。”嚴一凌不經意的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臣妾會好好的保護這個孩子,皇后娘娘放心就是。”
如是說,小旭子便把人都帶上來了。
小娟走進來,只看了一眼牀上的楊妃,便淚落如雨。“都是奴婢不好,早知道是這樣,奴婢就該陪着娘娘上那吊月樓。如此一來,就不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了。她越說越傷心,越傷心就哭的越厲害。她這一哭,兩個小公主便也跟着嗷嗷的哭起來。那聲音尖銳的十分刺耳。”
“好了。”沈音苒瞪了小娟一眼:“話都還沒問,你先哭什麼!楊妃這不是好好的麼!”
“奴婢該死。”小娟哽咽,好不容易纔嚥下了眼淚。“小公主們別哭了。娘娘不會有事的。”
嚴一凌也分不清楚兩個公主誰是誰,於是走到其中一個面前,問道:“告訴娘娘,你看到什麼了?”
孩子一個勁兒的啜泣,根本就不會回答。
小娟忙道:“皇貴妃娘娘切莫見怪。小公主還不會講話。”
是啊,嚴一凌差點忘了,這孩子還不會說話呢。
“那麼你來告訴本宮,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嚴一凌問話的這個功夫,小旭子把平日裡伺候楊妃的奴婢全都聚在了房門外。只等裡面傳誰進去問話,就帶誰進去。
小娟強忍着眼淚,儘量口清晰的說:“娘娘說宮裡悶熱,外頭涼風愜意,便叫奴婢和乳母帶着兩位小公主一起去吹吹風。小公主們喜歡看星星,娘娘說吊月樓離星空最近。可是乳母粗心,抱着小公主在途中掉了只繡花鞋。便又折回去找。哪知道半天也沒找到,乳母就抱着掉了鞋的公主現回宮換了一雙。”
說到這裡,小娟摸了摸小公主的頭。“於是另一位乳母就抱着小公主在吊月樓下等。因爲姐姐沒有回來,妹妹便不肯先上去。楊妃娘娘卻覺得樓頂風涼,一個人走了上去。奴婢也想跟着,可娘娘不放心小公主,叫奴婢在底下陪着乳孃就好。”
嚴一凌聽到這裡,不由得問:“到了那會兒,你可有覺得楊妃和平時有什麼不同麼?比如說神情、語調什麼的?或者楊妃有什麼心事麼?這幾日,宮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儘管已經問的很詳細了,可嚴一凌還是不放心。“小娟,你是楊妃的近婢,她有什麼事情都不會瞞着你的。你仔細想想,楊妃都去過什麼平時不會去的地方,有沒有見過什麼不多見的人。又或者有誰登門拜訪過楊妃。事無鉅細,你仔細的想清楚,一樣一樣的告訴我。”
小娟連連點頭,仔細的回憶了這幾天飛絮宮裡的一切。
“奴婢想起來了。日前,楊妃娘娘的母家有親戚送了些東西和一封信入宮。楊妃娘娘起初挺高興的,可是看了信之後,整個人就變得鬱鬱寡歡。那一晚,甚至沒有用晚膳就歇下了。連小公主的睡房都沒有去過。不過第二天,娘娘便沒有再不高興了。奴婢時候問起這件事,娘娘不過是說家裡有些不懂事的親戚,只想着攀龍附鳳。她是不願意也不屑答應的。便再沒有別的話說了。出了這件事,娘娘真的沒有什麼不同。平時不是去毓秀宮請安,就是在宮裡教兩位小公主說話。便是真的沒有不同。也沒有人來過飛絮宮與娘娘多說什麼。”
沈音苒皺眉問道:“給楊妃的信在何處?”
小娟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楊妃娘娘看過之後,只覺得心裡不舒坦,便把信燒了。”
“那是什麼人給楊妃送的信,知道是楊妃的什麼親戚麼?”嚴一凌問。
小旭子聽見動靜忙進來行了禮,道:“皇貴妃娘娘,奴才見過送信的人,也知道他在皇城的落腳點。”
“那好,你去把人宣進宮來。本宮要親自查問。”嚴一凌想了想:“先別說楊妃出事的事,只管叫人入宮,便說是楊妃要見。”
“奴才明白。”小旭子連忙退了下去。
“本宮方纔問了,楊妃今晚是否有異常?”嚴一凌心裡着急,語氣有些不好。
小娟連忙告罪:“奴婢該死,回話沒回清楚。晚上的時候,楊妃娘娘心情似是不錯,並沒有看出什麼不愉快。且奴婢在吊月樓之下等候的時候,也見娘娘和墨妃有說有笑。但就是在奴婢晃眼的一瞬間,娘娘就從樓上摔了下來。”
“啊——”
聽見“摔下來”三個字,小公主之一忽然尖叫一聲捂住了臉。
“這孩子真可憐,八成是嚇壞了。”楚月心疼的說。“還是叫乳母先抱下去吧。”以豐央圾。
“也好!”嚴一凌嘆氣:“這件事情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小娟,那莫妃是什麼時候上的吊月樓?你們去的時候她便在還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