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嘉前腳才走,楚月後腳就跟着走了。
房裡就只剩下樺蕊、喬貴嬪以及田姰三個人。
覺得不能再錯過這個好機會,樺蕊笑意溫和的說:“妹妹別動,頸上的項鍊有些偏了。”
楚喬見樺妃要幫她扶正,便沒有動,只是脣角多了一抹得意。西林的賊匪剿滅了,就剩下邊城。皇上又要重新重用司空家了,宮裡這些人趨炎附勢,自然是要多多巴結她的。
“妹妹生的可真是美啊。”樺蕊目光裡透着一股醉意,與喬貴嬪四目相對。
楚喬有些情不自禁的與她對視。
田姰屏着呼吸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生怕攪擾了樺妃行事。
“二小姐對香料頗有研究,本宮卻聽說,喬貴嬪你去內務府要了皇上和皇貴妃使用的香料,是有這回事麼?”樺蕊的聲音很輕,綿軟的叫人很舒服。
“是……”楚喬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是爲什麼呢?”樺蕊又問。
“皇貴妃時常夢魘,楚月懷疑,香料被人動了手腳……”迷失心智的楚喬,毫不猶豫的說出了實話。
田姰登時一驚,只是謹慎的看了樺妃一眼。
“那麼,皇貴妃是怎麼查出來的,又查出了什麼?”樺蕊的心嘭嘭的跳了起來。
“查到……皇上和香料和她的香料都叫人做了手腳……是楚月發覺,我特意去告訴皇上和她的。”楚喬知無不言,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緩慢清晰。
樺蕊禁不住顫抖起來,看着田姰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責備。
田姰轉過臉,默不作聲。
想了想,樺蕊又問喬貴嬪:“先前你被禁足是何原因?”
“皇貴妃怕我泄露這件事……她還想繼續佯裝夢魘。”楚喬五迷三道的把話說了個乾淨。“皇貴妃懷疑我身邊……有通風報信的人。”
這話一出口,田姰不由一個哆嗦。
樺蕊“啪”的打了個響指,臉色恢復瞭如常的明淨。“喬貴嬪的珠鏈就是好看,搭配你這一身衣裳格外的秀美。”
楚喬有些恍惚,好像剛纔說了一些什麼話,但自己並不記得。又好像一直都是在說這珠鏈的事兒。“是麼,樺妃若是喜歡,我還有條差不多的,就送給你吧!”
“那怎麼好意思。”樺蕊笑着舒脣。然後內心的惶恐讓她禁不住有些瑟瑟。這件事情,部署了這麼久竟然還是被拆穿了。並且還是被司空楚月發覺了不妥之處。
樺蕊咽不下這口氣,心口像火燒一樣難受。
好一個司空楚月,你既然這麼喜歡管皇宮裡的事情,本宮就叫你管個夠!
這麼一想,她便道:“茶都沏好了,豈能辜負。我還想嚐嚐喬貴嬪宮裡的糕點呢。”
“請吧。”楚喬微微一笑。她雖然不喜歡樺妃,可是她卻很享受被樺妃簇擁在身邊的感覺。那是一種極度明顯的奉承,叫她很受用。
田姰心裡一直不踏實,皇貴妃已經懷疑喬貴嬪身邊有奸細。而最爲接近喬貴嬪的就只有她一個,只要盯住她不放,早晚都能揪出她
的尾巴,這可不是神呢好事情。
這麼一想,她便決定應該做點什麼來洗清自己的嫌疑。
只不過手法一定要恰當,否則弄巧成拙只會更麻煩。
當晚,內務局送去伊湄宮的香料竟然變成了尋常的那一種。
嚴一凌起初以爲自己沒聞仔細,於是叫章嬤嬤點燃,讓大傢伙一起分辨。結果真的就是平常的那一種,裡面竟然乾乾淨淨的,什麼髒東西都沒有了。
“小姐,這是怎麼回事?昨天這裡面還有東西,怎的今天就沒了?”素惜有些不踏實:“難道是內務局的奴才忘了加?這也不會啊,他們若是計劃好了,總不能每次送香料之前才添加,要是給人撞見了可怎麼好?”
稍微一想,嚴一凌便問:“樺妃今天去過哪兒?”
章嬤嬤忙道:“盯着樺妃的奴才來報過,樺妃今天又去了熙春園探望莫嬪。後來和莫嬪一同去了喬貴嬪的熙榮園。”
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嚴一凌瞬間就想明白了。“不用說,一定是她用催眠法控制了喬貴嬪,於是知道了本宮已經清楚整件事,所以及時的抽離,抹去痕跡。以防止引火燒身。”
“這麼說,咱們這段時間的辛苦白費了?”素惜很生氣:“虧得小姐還因爲這件事情把楊妃、徐妃都得罪了,她倒好,說不幹就不幹了,叫咱們白費力氣又窩火!”
嚴一凌雖然也有些灰心,但卻沒有氣餒:“你要這麼想,那的確是會把自己氣壞了。可若是換個角度來想,就又不同了。”
“小姐的意思是……”素惜不大明白。
“從她將自己的人安插在內務局開始,到籌謀着不動聲色給皇上和我用特製的香料,使我夢魘,逼着我發狂,想要我趁着心智迷亂的時候做出一些傷害皇上和自己的舉動……她們也費了不少力氣。且每一步的算計,要無聲無息,不能留下蛛絲馬跡,也是足夠她們辛苦的。即便是現在,她們知道我發現整件事,被迫終止這個計劃,也要小心翼翼的抹去所有的痕跡。來來回回都是費功夫,而咱們從頭到尾,不過是配合她們而已。到底還是不及她們難受。”
“是啊。”這麼想想,也的確如此。“樺妃還以爲她要成功了,沒想到卻是一敗塗地。哼,真是活該。”
章嬤嬤也是點頭,卻多了一份擔憂:“娘娘可還記得,那一日喬貴嬪來揭露香料的事時,提到一嘴司空二小姐。說是二小姐發現了這件事情有不妥。奴婢在想,樺妃的性子那麼陰狠,知道整件事情都是敗二小姐所賜,您猜她會不會報復……”
這話問得好,嚴一凌的心不由的一揪。“我覺得會。”
素惜不禁覺得後脊樑發冷:“難道樺妃會殺了二小姐麼?要是她真的有這個打算,那會不會影響到司空家和朝廷的關係?”
“應該會。但是……”嚴一凌仔細的想了想:“不管她接下來有什麼計劃,總之一定要好好保護楚月。我和嚴鈺,已經欠了她太多太多,如果再讓她有什麼閃失,我真是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了。”
“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會吩咐人
謹慎去辦的。”章嬤嬤沉眉。
“要謹慎的盯着,卻也要給樺妃能下手的機會。只有她出了手,咱們才能抓住切實的證據。”到現在,嚴一凌還有一點想不明白。後宮裡的事情,無論是與皇后起爭執,還是打壓妃嬪,皇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她足夠的信任。可爲什麼告訴皇上樺妃的可疑,皇上會那麼的無動於衷,甚至說是根本不信呢?
若是寵妃也就罷了,可皇上並沒有怎麼在意樺妃,卻由着她繼續在宮裡猖獗……這裡面還真是挺奇怪的。
“罷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名堂,累了。”
“那奴婢扶小姐睡下吧。”素惜柔和的聲音聽着叫人很舒服。
嚴一凌點了點頭:“也好。對了,裴貴嬪還是悶在宮裡麼?”
“娘娘,裴貴嬪今日去了熙春園,還帶着禮品。”章嬤嬤皺着眉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跟莫嬪和解。”
“這就奇怪了。”素惜不懂:“她回宮便稱病,說是風寒。現下都能去熙春園探望莫嬪了,怎麼就不能過來伊湄宮看看兩個小公主。到底也是從小就帶大的孩子,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麼?”
“是啊。”嚴一凌也是奇怪。“可能她是真的想要擺脫這兩個孩子,只是礙於皇上的情面……”
“哼。這種人就是沒有良心。”素惜憤憤不平:“當初萬貴妃是怎麼提攜她的,她有是怎麼入宮過上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的?她就不想想麼?再說,她這個貴嬪之位,不也是沾了兩個小公主的光?這樣過河拆橋的人,也真是夠了!”
“唉!”嚴一凌嘆息:“別的也算了,主要是孩子可憐。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即便是把她接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她不是真的心疼孩子,孩子跟着她也只有遭罪。倒是不如,好好給這兩個孩子挑個好歸宿。”
這話一出,嚴一凌馬上想到了楊絮。
楊絮愛孩子,只是萬貴妃曾經害得她生不如死,她是否能夠撇開前嫌,接受萬貴妃的女兒?
“章嬤嬤,你安排一下,想個辦法偷偷的把楊妃從她宮裡接過來。我若去她宮裡,動靜太大,怕人瞧見。她喬裝一下來伊湄宮,就方便許多。正好奉舉也想她了,我也答應奉舉會讓他們見面。”
“是,娘娘。奴婢儘快安排,您就放心吧。”章嬤嬤笑呵呵的說。
這一晚,樺蕊難以安眠。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皇貴妃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就是等同於知道內務局有她安插的人,也知道喬貴嬪身邊有細作,可見宮裡這張精心編織的網就要被人拉着一根線絲慢慢的扯出來了。
這種情況下,她要怎麼自保呢,又要怎麼爲車遲國繼續效力?
心有些亂,樺蕊直直的坐起了身子:“誰在外面伺候?本宮渴了,端杯茶過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房門被推開了。
房裡沒有點燈,隔着帷帳樺蕊只看見一個人影走進來。從桌子上取了茶,便端了過來。
揭開帷帳的那個瞬間,樺蕊猛然被驚着了。“是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