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沈涼悅真的喝多了,像只歡蹦亂跳的兔子一樣,在御花園裡上躥下跳的。
奉臨倒也不在意,只覺得她雖然誕下了奉翊,可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便由着她鬧,嘴裡也只是說宮裡好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沈音苒卻是從頭到尾擔心的不得了,生怕那丫頭胡謅一句什麼不該說的話出來。比如馮靖宇,比如大場大火,總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隨着她亂跳,恨不得雙手牢牢的把她嘴巴捂上才踏實。“朕是盡興而歸。小侯子。”奉臨也微微有些醉意:“送朕去小院。”
“是,皇上。”小侯子緊忙去打點,吩咐奴才領着御輦送皇上過去。
楊絮長長的嘆氣:“皇上一會兒不見皇貴妃都不行麼?這人才走,便是心裡惦記了。”
“噗嗤!”沈涼悅沒忍住笑了出來:“這話要是樺妃姐姐說,臣妾就不覺得稀奇了。怎的楊妃姐姐你卻說了出口?平日裡,你不是最喜歡和皇貴妃湊在一起麼?難不成你如今也會吃她的醋?”
“要你多管閒事。”楊絮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葉林,你趕緊扶着你家娘娘回宮去吧。別在這裡再丟人現眼。”
沈涼悅搡開葉林,拉着楊絮的衣袖不鬆手:“楊姐姐說什麼?臣妾怎麼丟人了?臣妾是喝得痛快極了,心裡舒暢呢。姐姐,要不咱們去你宮裡,繼續喝。這喝酒最怕的就是不盡興不是麼?”
“去你的。”楊絮甩開她的手:“皇上都盡興了偏是你不盡興?你不盡興,你去找皇上喝去。別在這裡纏着我。”
沈涼悅揉了揉眼睛,搖着頭道:“我纔不想找皇上喝呢!我要找我心裡面最在意的那個人喝。”
樺蕊一聽這話,不禁來了興致:“櫻妃妹妹心裡最在意的那個人,難道不是皇上?不是皇上又是誰呢?”
“你想知道?”沈涼悅眉開眼笑,雙目迷離:“你想知道就陪我繼續喝。喝好了我就告訴你……”
楊絮明顯感覺到樺妃動了心思,便冷蔑的呸了一聲。“櫻妃又想在這裡炫耀自己有個皇子是不是?有想說兒子更靠得住是不是?別當我們都是傻子聽不出來。”
這個時候,沈音苒已經走到了沈涼悅身邊。當機立斷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本宮好久沒和櫻妃你閒話家常,既然你這麼有興致,毓秀宮裡備着佳釀,你今日陪本宮一醉方休。”
說完,狠狠的一甩。便將沈涼悅甩到依蘭身前。
“葉林,扶着你家娘娘。”依蘭皺着眉頭:“趕緊的。”
於是這幾個人就將醉醺醺的沈涼悅帶走了。
樺蕊總覺得是哪裡有問題,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什麼。總覺得這些人都在隱瞞一些事,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樺妃姐姐說什麼?”莫嘉很好奇:“什麼越來越有意思了?”
“沒什麼,我說這宮裡的日子越來越有意思了。等再過些日子,小皇子奉翊也能滿宮跑了,還有伶、俐兩個小丫頭,再加上你肚子裡這一個。御花園家宴,纔是真正的有趣。皇上登基多
年,宮裡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熱鬧呢,真是叫人期待。”樺蕊說的十分動情,雙眼的光彩迷離而溫暖。“時候不早了,莫嬪妹妹也早些回清顏宮吧。打點整理下自己的東西,想來熙榮園很快就要收拾好了。”
莫嘉屈膝朝樺妃一拜:“今日多謝樺妃姐姐提點。那妹妹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再去姐姐宮裡敘話。”
“不必這麼勞動。”樺蕊輕微一笑:“改日我去瞧你。”
“好。”莫嘉轉過臉來,眉目之間只有清冷。
半道上,汪泉便攔住了折返清顏宮的莫嬪:“娘娘,皇貴妃娘娘請您先去一趟熙榮園。”
“現在麼?”莫嘉很是奇怪,心想皇上不是約了皇貴妃去什麼小院。怎麼她還有閒工夫去管自己的事情?
汪泉點頭:“正是現在,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隨奴才來吧。”
莫嘉想了想,唯有點頭:“也好,那就有勞公共道路。”
一路上,莫嘉都想不明白,皇貴妃到底是什麼用意。難道是因爲自己在人前叫她失了顏面,她便要在人後責辱自己?還是,她就是存心做做對自己“好”的樣子,用來堵住皇后的嘴?
可無論是哪一種,莫嘉的心裡都很不踏實。
惴惴不安的來到了熙榮園,莫嘉就着萃馨的手走了進去。
果然,一身正紅的吉服那麼刺目,皇貴妃長身玉立在堂前。
“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莫嘉硬着頭皮走上前行了禮。
嚴一凌本事背對着她,聽見語聲才慢慢的轉過來。“本宮真是低估了莫嬪你的本事。”
莫嘉一聽這話,不由得垂下頭去:“娘娘,臣妾這麼做並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若還留在清顏宮,總是與裴貴嬪起爭執,攪得闔宮不安,也總讓皇貴妃娘娘您掛心,那臣妾纔要自責更甚。所以,今日的事情,也是爲長久打算。還請皇貴妃娘娘寬恕。”
萃馨在身後聽着,十分的惶恐。
她是想捧着莫嬪上位,可是怎麼也不敢得罪皇貴妃。可惜莫嬪就是太有主意,總不肯聽她的話。不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子。
“那侍婢,你過來。”汪泉知道皇貴妃不喜歡她留在這裡,便道:“這兒有人伺候着,你趕緊回宮去把莫嬪娘娘的東西收拾過來。等下娘娘就不必再回清顏宮,也省的折騰了不是。”
“是。”萃馨自然不敢違抗。雖然話說汪泉說的,可必定是皇貴妃的心意。
於是她趕緊行禮告退,匆匆的又往清顏宮趕。
就是不知道莫嬪一個人在這裡,會不會被皇貴妃刁難……
片刻沒有說話,嚴一凌沉靜的看着她的臉龐。
莫嘉一直低着頭,心裡隱隱不安。
“陳武的事情,你一定恨毒了裴貴嬪是不是?”嚴一凌略微一想,還是問了出口。
“回娘娘的話……”莫嘉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頭:“不錯。若不是裴貴嬪欺人太甚,陳武也不會如此。”
嚴一凌嘆了口氣:“所以本宮說莫嬪你很是厲
害。連本宮都以爲自己眼睛不花,沒看錯人呢。”
“娘娘這話,臣妾如何擔待得起?”莫嘉心裡隱隱不痛快。
“從他爲了你,要行刺本宮開始,本宮心裡就特別好奇。即便你們是同鄉,即便他自你入宮起就對你照顧有加。你們之間的交情,到了足夠爲對方賣命的地步麼?說真的,本宮根本就不信。”嚴一凌也是賭了一把,沒想到還真贏了。
莫嘉眼底流露出一些畏懼之色:“娘娘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他根本不會武功,卻冒險行刺。要不是蠢鈍不堪,就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說到這裡,嚴一凌冷冷勾脣:“後來本宮才知道,原來你不光是他的同鄉,還算是他半個主子。”
身子一顫,莫嘉的眉心涌起一股惶恐:“皇貴妃娘娘此言差矣。陳武近身侍奉臣妾,臣妾本來就是他的主子,又何來的半個主子!”
費了這麼半天的口舌,莫嬪還是不願意說實話。
嚴一凌也是沒有了耐性。“素惜,把那東西交給莫嬪,讓她自己看看。”
“是。”素惜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個香囊,揚手一甩,就扔在了莫嬪的腳邊。
莫嘉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不好了。“皇貴妃娘娘,您竟然……您竟然調查臣妾。”
“不做虧心事,你會怕本宮去查麼?”嚴一凌一臉的憤怒:“你身爲皇妾,竟然在宮外還有相好之人。這香囊就是最好的憑證。”
“這香囊,不過是臣妾用來送給故人的小玩意兒,能當什麼憑證?”莫嘉咬着牙,自然是不肯承認的。“皇貴妃娘娘不過是介意臣妾有了皇上的孩子,纔會這樣百般的刁難與侮辱。”
這話把嚴一凌逗笑了:“昔年,你那個相好的救過陳武的命。哪知道機緣巧合,陳武被送進宮當了太監,而你也因爲家中的變故被送了進宮。於是那個人,就吩咐陳武好好保護你,一來二去,陳武便是實實在在當你是半個主子了。”
“皇貴妃娘娘……”
“你別急着打斷本宮。”嚴一凌擰着眉頭:“你以爲本宮查不出之後的事情麼?你孃的確病重,還被你爹的正室趕出了府門,又窮又病的差點死在外頭,也是他救了你娘,又給你送了消息。於是,你爲了引起本宮的注意,就在宮門外演了那麼一齣戲。倒是本宮相信你真的是要出宮,實在是你這手段也太卑劣了。用本宮的同情上位,你當你能走多遠?”
“皇貴妃娘娘您說的都對又能如何?臣妾只是把他當做恩人,別無所求。何況臣妾懷的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怎麼會做對不住皇上的事情。再說,若真的有什麼不軌,就不怕連累孃親跟着遭殃麼?”莫嘉紅了眼眶,沉重道。“還是娘娘您根本就容不下臣妾?纔要故意往臣妾身上潑這麼髒的水?”
“那本宮倒是要問一句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腹中的孩子是皇子?你又憑什麼證明,出宮的這段日子,你與他沒有私情?”嚴一凌揚起下頜:“你這親手做的香囊都已經在本宮手裡了,想狡辯,也得想個能讓人信服的好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