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瞧,這話開的多好啊!”萱彩滿臉喜色,高興的不得了。“就說這時候來後湖遊玩是最愜意的。虧得娘娘您還天天往良妃娘娘宮裡去,好沒勁。”
樺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萱彩,你怎麼什麼話都掛在嘴上。我不是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姐姐對我冷言冷語,那是因爲心裡有誤會。”
萱彩臉上的笑意減退了不少:“娘娘,奴婢就是見不得您受委屈。”
“知道的是你心疼我,不知道的還當是我這個主子得勢,所以你這奴婢就目中無人了。”樺妃嘆了口氣:“我不想加深我和姐姐之間的誤會,更不想叫別人覺得我成了妃子,就張狂起來你懂麼?”
撇了撇嘴,萱彩當然是聽不進去。
樺妃看她那副樣子,臉色一沉:“萱彩,我的話說了多遍,你聽不進去不要緊。來日因爲造口業而闖禍,我就不了你的時候,你也別怨我。”
“娘娘,奴婢不敢。”萱彩看得出樺妃的臉色很不好,緊忙收了聲。“奴婢不敢再說這些了,您別生氣。”
稍微順了順心,樺妃指了指遠處的那片荷花:“萱彩你看,這些荷花真的很美。咱們走近了去看看好不好?”
萱彩馬上就高興了起來:“好呢娘娘,奴婢離得老遠就聞到荷花的香氣了。”
兩個人正歡天喜地的走過去,忽然一盆冷水嘩啦的一聲潑了過來。
不偏不倚的將兩個人瞬間淋成了落湯雞。
“是誰?好大的膽子!”萱彩滿臉怒氣,吼道:“有膽子潑水,沒膽子現身麼?”
雪衣輕咳了一聲,端着木盆撥開了近處的荷葉:“這不是樺妃娘娘麼,奴婢真是罪過。”
“你在這裡做什麼?”樺妃很是詫異,一邊擦乾淨臉上的水,一邊奇怪的往荷花叢裡看。
“奴婢在挑最好的荷葉,送去伊湄宮給皇貴妃做叫花雞。在順道看看有沒有長成的蓮蓬。”雪衣愧疚一笑:“沒想到娘娘這時候會過來,奴婢真是冒犯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萱彩冷着臉,十分的生氣:“摘蓮蓬,摘荷葉,用的着帶着個木盆向湖邊潑水麼?還使那麼大的力氣潑了這麼遠?分明就是看我陪着樺妃娘娘過來,你才故意潑水的。狡辯什麼!”
“萱彩……”樺妃瞪了她一眼:“雪衣不是故意的。”
“娘娘,她就是故意的。”萱彩纔不相信雪衣會沒有居心。“一定是她知道您昨天傍晚在蒼穹殿陪皇上用了晚膳,心裡妒忌。誰叫她家娘娘被冷落多時,早就不受恩寵了!”
“你說什麼!”雪衣等的就是這個吵架的由頭。
萱彩要是和樺妃一樣不接茬,那這盆水就真是白潑了。
你以爲端着一個盆水躲在湖邊的荷花叢裡容易呢!
“奴婢不小心淋溼了樺妃的衣服,實在是心中愧疚。可這和我家娘娘有什麼關係。萱彩你好歹也是樺妃娘娘的近婢,什麼恩寵什麼妒忌,這樣的話是能滿口胡謅的麼?”
“豈有此理,你倒是教訓起我來了。”萱彩擼起袖子,一把抓折斷了荷葉朝着她扔過去。
“你幹什麼?”雪衣很輕易就避開了。“說不過我,是要動手麼?”
“萱彩,本宮的話你又忘了?”樺妃已經滿臉的不高興了。“雪衣說的對,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這嘴上也太沒有把門的了。”
“娘娘,明明是她的錯,您怎麼來怪奴婢。”萱彩委屈的不行:“她明知道您在調理身子,還在這時候潑冷水,擺明了就是不想您早些誕下麟兒,爲皇家開枝散葉。她就是存心想要您生病,便不能再去蒼穹殿侍奉。她的心態恨毒了,根本就是徐妃故意教的。否則一個奴婢怎麼敢……”
“啪!”
“啊!救命!”
徐天心忽然出現在樺妃身後,一巴掌打在萱彩臉上。由於太過用力的緣故,萱彩沒站穩,一下子掉進了水裡。
“娘娘救命,奴婢不會水性。”萱彩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拼命的掙扎。“救命……”
樺妃轉過身看了徐天心一眼,連忙道:“奴婢有錯,我代她向徐姐姐賠罪。可即便是有錯,也罪不至死,求姐姐救一救
她吧。”
雪衣敢站在湖邊近處的水中,自然是會游泳的。但此時此刻,她僅僅是看着萱彩在水裡撲騰,並沒有任何的動作。
“奴婢不會說話,自然是主子沒教好。”徐天心一臉的冷傲,心想樺嬪你別怪我。是狐狸,總得露出尾巴纔像樣。
且她也沒打算真的讓萱彩嗆死。
只是想看看危急關頭,樺妃會有怎樣的舉動。
“是是是。”樺妃一個勁兒的點頭:“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管教好這丫頭,才冒犯了徐姐姐。還請您千萬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這丫頭一回吧。她才十幾歲,再怎麼樣,也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死去。”
“那是你宮裡的是,和我有什麼關係?”徐天心依舊冷傲。“要救人,你自己下去便是。這湖邊底下都是石頭,很淺的。”
說話的功夫,萱彩嗆了水,掙扎的越來越慢,也越來越輕微。
樺妃沒了辦法,只好朝着湖邊走過去。毫不猶豫的就下了水。
“萱彩,萱彩……你別掙扎了,屏着呼吸。”樺妃急的不行,看不見人在哪兒了。“萱彩。”
雪衣揚了揚眉毛:“娘娘,她在那兒。”
指了一個地方,雪衣便袖手旁觀的看着。
徐天心也是目光不錯的落在樺妃的臉上,但對方始終沒有任何情緒外泄。
“萱彩……”
對雪衣使了個眼色,徐天心冷冷的笑了。
雪衣會意,水下使壞。狠狠的踢了一腳樺妃踩着的那塊石頭。
樺妃才走了兩步,跟着移動的石頭一下子跌進了水裡。“啊……救命。”
“這話是怎麼說的呢!”徐天心站在湖邊淡然的笑着。“還真是主僕情深。樺妃你明知道自己不會游泳,怎麼還有膽量下水。雪衣,還不去將人扶起來。”
雪衣爲難的說:“娘娘,不必還是先把萱彩那丫頭撈起來吧。在等片刻怕是要斷氣了。”
說完,雪衣紮下水,果然將萱彩託了上來。
徐天心的目光剛剛挪開片刻,讓她驚訝的一幕就出現了。
只見樺妃雙手平鋪在胸前,緊緊的皺着眉頭,她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從水裡扶起來。
她真的不會游泳麼?
徐天心很是驚訝。
雪衣將萱彩倒立,狠狠的控水。也顧不上看水裡的樺妃。
眼看着樺妃浮上水面,仰着頭吸了一口氣,才艱難的說:“徐姐姐能不能拉臣妾一把,臣妾不敢亂動。”
“你真的不會游泳?”徐天心詫異的不行。
“臣妾不會。”樺妃可憐巴巴的說:“老人們常說,落水了只要把手放在胸前,別亂動,就能飄起來。臣妾就是這麼做的。”
萱彩吐了一口水,纔算是緩過勁兒來。
雪衣又下水將樺妃也託了上來。
“多謝徐姐姐相救。”樺妃紅着眼眶:“今日的事,都是臣妾教導宮人無方,纔會給徐姐姐添堵。感謝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出手相助。”
“趕緊回宮吧。”徐天心只丟下這句話,轉身便領着雪衣往回走。
因爲走得急,雪衣連木盆都落下了沒有帶着。“你這是怎麼了?”
走出了好遠,徐天心纔回她:“樺妃一定有問題。落水的本能就是掙扎。可樺妃竟然能那麼冷靜的讓自己浮起來。”
不會游泳之前,徐天心沒少嗆水。
被師傅丟下水裡,就只會拼命的掙扎,水就不停的往嘴巴里灌。
那種滋味,是真的感覺自己快要被嗆死了。
危機之時,人的本能反應就是掙扎求生。可是樺妃竟然能抑制心裡的恐懼,鎮定的讓自己浮起來。她的心思該有多深多重?
“雪衣,咱們去伊湄宮。”徐天心迫不及待的要將這件事告訴皇貴妃。
只是才走了兩步,就被人擋在了面前。
“喬貴嬪?”雪衣饒是一愣:“奴婢給貴嬪娘娘請安。”
不是說這一位貴嬪身子沒養好麼?救了皇上的大功臣,連毓秀宮都不必去請安,怎麼有興致在這裡遊湖?
“徐妃。”楚喬冷漠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徐天心沒有動,只是停下來看着她。
“我聽說,你是漠良人。”楚喬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並不是。”徐天心回以了冷漠:“這件事情似乎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
“是麼!”楚喬點一點頭:“我家在漠良,城裡就沒有我們司空府不認識的千金。徐妃既然是在漠良與皇上相遇,卻不是漠良人,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曲折?”
“我已經說了,這事和你沒有關係。”徐天心冷傲的面龐,帶着些許的煩躁。“你問不着。”
“漠良與西涼國度很近。”楚喬喃喃自語。
徐天心不預備搭理她,領着雪衣就要走。
“徐妃和出宮的那一位雲嬪熟悉麼?”楚喬又問。
“什麼意思?”徐天心停下了腳步。
“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只不過,司空府的奴才盡心,發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偏偏我這個人又好氣。喜歡打聽些有意思的事情。”楚喬微微一笑:“前幾日,雲嬪總是有東西送進宮,還都是給棲心宮的。所以,我以爲徐妃與她頗有深交呢。”
前些日子,雲嬪的確是無時無刻不再煩自己。
但是徐天心已經警告了她,若是還想回到宮裡,最好不要再徒惹是非。
當然,警告肯定不是口頭上這麼簡單。
索性宮裡的風波不斷,皇上也沒興致去過問這些。
以爲事情就要這麼不了了之了,沒想到竟被這個喬貴嬪翻出來。
“你還真是清閒。”徐天心冰冷的語調聽起來很是桀驁:“清閒怎麼不多花功夫在皇上身上,偏是盯着我一個久無恩寵的妃子做什麼?”
“倘若你是西涼國的人,那我們司空家就一定要儘早的斬草除根。”楚喬故意這麼說,是另有目的。
“呵呵。”徐天心饒是冷笑起來。“皇上都沒有證據誣陷我,你憑什麼?”
“就憑我爹是司空贇。”楚喬微微揚起下頜:“西涼人遺民又豈會是對手。”
徐天心揚了揚下巴:“這年頭瘋子太多了。你以爲隨便一個理由就能來威脅我麼?”
“不然你說呢!”楚喬笑吟吟的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麼?誰都不希望給自己惹麻煩!”
“你到底想幹什麼,爽快點。”徐天心不是怕她,而是懶得去應付這些無聊的人。
“咬住了櫻妃別放。”楚喬平靜的說。“那位落水的樺妃,最好是恨透了櫻妃你懂麼?”
沉靜的看着她片刻,徐天心心想,她雖然以養傷爲名,躲在熙榮園裡。但平日裡沒少花功夫,已經能理順後宮許多爭鬥了。“沈家與司空家的恩怨和我有什麼關係。”
“徐妃是聰明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當然不會做。”楚喬笑着走上近前:“我有辦法能讓皇上對你不再生疑,如此一來,你的恩寵便又回來了。”
“你不是懷疑我是西涼人麼?”徐天心冷笑。
“懷疑啊!”楚喬饒有興致的說:“但這並不妨礙我和你聯手。”
“等你除掉了櫻妃,下一步便是要除掉我吧?”徐天心毫不客氣的問。“脣亡齒寒,難道你就不怕我和櫻妃聯手?”
“我已經說了,徐妃是聰明人。”楚喬微微一笑:“宮裡那麼多妃嬪,就只有你能長久的陪伴在皇貴妃身邊,就足以說明這一點了。我信皇貴妃是不會和你串通來謀害皇上的。所以,我能幫你洗脫嫌疑,如何?”
“那你還能幫我永絕後患麼?”徐天心指的當然是雲嬪。
楚喬卻搖了搖頭:“這就不能了。”
“哦?”徐天心奇怪的不行:“怎麼個意思?”
“雲嬪是皇上的人,和我們司空家無冤無仇,我怎麼能隨便替你動手了結她?”楚喬笑吟吟的說:“現在是樺妃懷疑你,雲嬪懷疑你,皇上也懷疑你。難道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講條件,你還要由着櫻妃詆譭你不成?”
什麼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徐天心這下見識到了。“好哇,我考慮看看。”
“最好別太久。”楚喬走過來附耳道:“逼着樺嬪除掉你這樣的話,我可沒聽櫻妃少說。徐妃可要早作決斷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