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男的到哪裡去了?”流浪漢冷漠的把刀子擱在我臉上,彷彿我的臉只是一片青菜葉。
我知道他問的是丁磊,雖然心裡害怕得直想哭,但我咬了咬牙,倔強的閉上嘴就是不出聲。
王文勇卻慌了神,說了句欺負女人算什麼好漢。流浪漢愣了一愣,把刀子從我臉上挪開,似笑非笑的望着王文勇說,那欺負男人應該沒什麼問題,說着他就把刀頂住了王文勇的脖子。
王文勇臉色蒼白,苦苦哀求讓那人放過他。流浪漢哈哈大笑,說你剛纔不是挺勇敢的嘛,是不是對這個妞有意思,想英雄救美。
王文勇苦着臉說我是他同事的女朋友,與他沒有半點關係,朋友妻不可欺,他根本就沒有那種想法。流浪漢說那好辦,你把她男朋友的下落告訴我,我把他殺了,這就不算朋友妻了,這個妞就是你的了。
王文勇雖然渾身在發抖,但卻很講義氣,咬緊牙關就是不說。流浪漢火了,揚起刀子對着王文勇連刺了三下!
我嚇得尖叫起來,可王文勇衣服上破了三個洞,但似乎沒有一點事,原來流浪漢只是在嚇唬我。他說給再一次機會,接下來的三刀肯定就要見血了。
如果流浪漢對我下手,我可能還能堅持下去,但他對王文勇出手,我就無法淡定了,我只得告訴他丁磊可能上山了。流浪漢滿臉狐疑,他說半夜三更到山上做什麼,問我是不是在忽悠他。
王文勇這時候也不敢再隱瞞,告訴他,丁磊帶了一些自制的炸藥,可能是打算用炸藥破壞那裡的風水局。流浪漢臉色大變,說了聲糟糕,轉身就往門外衝去。
流浪漢這次的表現並不像瘋子,然而他的所作所爲比瘋子更令人恐懼,看到他的身影遠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我和王文勇纔敢站起來,慢慢朝山邊走過去。
“站住!”一聲大吼從身後傳來,我扭頭一看,李濤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別管他!快走!”王文勇臉色一變,他說李濤這是故意拖延時間,不能相信他。
李濤卻在後面大聲叫我不要跟王文勇走,他說王文勇把我朝那個方向帶別有用心,其實就是想對我意圖不軌。
王文勇一臉黑線,停了下來,朝李濤開罵了,他說李濤纔是這種人,他剛剛都看到李濤拉我的手了,這樣做分明就是想佔我便宜,朋友妻不可欺,他纔沒有李濤這麼無恥!
李濤紅着臉說,牽手是怕和我走散了,他可沒有王文勇那種齷蹉的想法,王文勇纔是別有用心。
我看着他們兩人像兩隻好鬥的公雞,頭都大了,趕緊勸他們不要再吵了,現在重要的事情是趕緊找到丁磊。
王文勇冷哼了一聲說,那還不趕緊走。李濤說,方向不對,他覺得丁磊根本就沒有上山,我們應該去灌木林裡去找人才是正確的。
聽他們兩人爭吵不休,我心煩意亂,也不知道該聽誰的好。就在這時候,那流浪
漢轉回來了,像惡狼一般盯着我們,似乎想把我們全都吃掉!
我和王文勇嚇得渾身哆嗦,然而李濤沒有見識過這流浪漢的厲害,他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着,以爲仗着自己塊頭大可以與流浪漢對抗。
“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流浪漢突然瘋狂的吼叫起來,眼睛血紅:“你們這是有預謀的,兵分三路擾亂了我的判斷,該死,你們該死!”
流浪漢咆哮着就向我們撲了過來,像一頭下山的猛虎,李濤雖然做好了準備,可流浪漢身手矯健,完全就是一個練家子,只那麼一下,李濤就趴下了。王文勇緊接着也被輕而易舉的放倒。
流浪漢似乎不屑對女人下手,他只是瞪着眼睛緊盯着我,問我們到底想幹什麼?
到了這個節骨眼,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我告訴他,其實我們只是想去阻止丁磊用炸藥破壞那個風水局。
流浪漢哼了一聲,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話,他說看到我和丁磊從馬壩村出來的,一定有什麼重大的陰謀,問我到底是受到誰的指使。
李濤掙扎着坐起身來,說哪來的人指使,我們只是怕發生意外才三更半夜忙和,沒想到被他攪和。
王文勇也開始質問那個流浪漢,問他到底想幹什麼,他到底是誰?
王文勇這一問,流浪漢臉上露出了迷惘的表情,他喃喃自語:“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他突然擡起頭來要王文勇告訴他到底是誰?
王文勇戰戰兢兢地說不知道,而李濤罵了句,你是誰?你他媽的就一傻逼!流浪漢認真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不像是這個名字。
我們面面相覷,這傢伙不僅是個瘋子,而且是個連自己名字都記不得的健忘症!流浪漢抱着頭痛苦的蹲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這讓我心中忐忑不安,如果他突然暴走,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分分鐘就會被他虐殺。
傾盆大雨又下起來了,山上的水夾雜着泥土不斷地流下來,匯聚成河,往上看去已然是無數條黃汪汪的瀑布。上方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似乎是一聲悶雷,腳下的地都在抖動。
王文勇臉色大變,說已經來不及了,丁磊已經把炸藥引爆了。流浪漢駭然的望着山坳,嘴裡哇哇大叫着,發瘋一般朝着山上跑,我也下意識的跟着他跑,因爲丁磊在那!
然而泥石流唰的一聲衝過來,把我推倒在地,全身都是泥漿。李濤對着我大聲叫:“陳思思,快回來,山體要滑坡了!”
我大聲喊,不行,我要去找丁磊!李濤衝了上來,使勁把我往回拽,我哭喊着拼命的掙扎,李濤看我這麼衝動,乾脆一把將我扛在肩上,轉身就走。
王文勇則迅速的往回跑,說着去通知項目部的人讓他們趕緊撤離。
我體重不超過一百斤,李濤力氣很大,在這關鍵時刻,他的潛力爆發出來了,扛着我健步如飛,拼命地朝着灌木林外奔
跑。
身後傳來火車轟鳴般的巨響,我扭頭一看,山上的瀑布已經匯聚到一起,泥石流如同一條巨大的黃龍遊動,泥石上下翻滾,大石塊在滾滾傾泄的激流中互相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冒出絲絲的白氣,我眼前的景象猶如一大鍋粥翻騰,朝着上下洶涌的撲來。
到達宿舍的時候,只看到馬經理,其他人都撤走了,他問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座山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就這樣塌下來了。
李濤趕緊把我從肩膀上放下來,對馬經理說,這件事的確蹊蹺,但應該是雨太大引起的。馬經理哼了一聲,說是以前下雨比這次大多了,也沒有一點滑坡的跡象啊。
李濤說,日積月累,總有一天會塌下來的,只是現在剛剛到了臨界點而已。馬經理根本就不相信,他說剛纔似乎聽到了一聲巨響,不像是打雷的聲音,是不是你們做了一些什麼?
李濤臉色變了,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藉口開敷衍馬經理。而我此時一心牽掛着丁磊,根本就沒有別的想法。
就在這時,山上傳來巨大的轟鳴,遠遠的看到整個後山都已經崩塌了!泥石在洪水的衝擊之下,迅速的往我們這邊奔騰而來。
“快跑!去街道辦那個緊急避難所會合!”馬經理一臉恐慌。
“丁磊!”我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叫,向着後山的方向拔腿狂奔。李濤死命從後面抱住我的腰,我急了,狠狠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李濤痛得慘叫起來,我掙脫開來,也不管前方極度的危險,發瘋般向着泥石流衝去。
灌木林裡泥水已經形成了一條小溪,前面山體上的土石不斷地傾瀉下來,我寸步難行,我絕望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丁磊與我的愛情很不容易,雖然我長得漂亮,但因爲家庭條件,特別是我母親仙娘婆那個職業更是令人生畏,想追求的男孩子只要知道這一點基本都望而止步。只有丁磊對我不離不棄。
爲了我,丁磊與家人已經反目,自從他畢業來到彭都之後就沒有再回去過,也沒有與家人聯繫。
他說要努力掙錢,在彭都買房,不要讓我受委屈。可是彭都的房價高得離譜,就算一套70平米的商品房首付也要40萬左右。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說,這只是灑灑水的事,然而對於我和丁磊這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更何況我的錢還要留給弟弟上大學,他馬上就要讀高三了,大學的學費也令我壓力山大。
其實能不能買房,我是無所謂的,我只想和丁磊在一起,哪怕再苦再累……如果丁磊就這樣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撐下去。
雨還在下,閃亮的霹靂劃破漆黑的夜空,我看到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對着我衝擊而至,黏糊糊的泥漿撲面而來,我沒有逃,只是悽然的叫了一聲:“丁磊,等着我,我來了……”
鋪天蓋地的泥水剎那間將我推倒,埋在下邊,我只覺得呼吸困難,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