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汪飛的身世和努力

工程人生

第一卷

第六十章 汪飛的身世和努力

不期而遇都是緣分!

但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會讓人措手不及!

用隨遇而安去面對不期而遇。

用輕描淡寫去應對所有的措手不及。

不要讓不期而遇淪爲措手不及下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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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烤魚,一盤田螺。

三個人吃喝,一人女人喝奶,兩個男人對酌。

兩個男人,四瓶江小白,一分爲二。

三碗米飯,一人一碗,吃飽喝足,飯錢二百五。

二百五是肯定不會這樣收的,收了二百六,張萍是個好人,看小情侶生意不易,又拿了三瓶可樂。

有的人信心滿滿,因爲現在終於輪到她開車了。

有的人驚慌失措,坐在副駕綁好了安全帶,手緊緊的抓住了頭頂右前的把手。

手動擋的皮卡車很新,這個工地剛買的,但皮卡車都不太適合女人開,尤其是新手女司機。

第一是視野問題,第二就是轉彎半徑的問題。

張萍個子不高,座位調得很靠前,還得往前伸着頭,林雲看得張萍開車的樣子,想笑,但不敢,因爲萬一這女人回過頭來懟自己,眼睛不看路的話,說不好會發生點什麼事故。

小夥子汪飛坐在後座,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慌張,年輕人就是好,怕不是在心想,前邊兩個領導都沒慌,自己也不用慌。

領導不一定都是穩重的,領導不一定就是靠譜的。

前邊兩個貨不說話是原因的,張萍不說話是因爲要認真開車看路,顧不上,林雲不說話是怕打擾張萍開車,不然的話,以這貨喝完酒的架勢,肯定早就在和小夥子暢談人生了。

這林二桿子不但是個正兒八經的二桿子,和年輕人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還好爲人師,喜歡指點指點,就這四個字,打散重新組合說不定就是項目部一衆年輕人對他的評價。

指指點點。

適當的給年輕人指點迷津是可以的,太多的話就有點討人厭了,人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年輕人只是差一些人生的經歷,並不比這些老貨笨,從發展的角度去看,年輕人普遍智商甚至還是要超越這些老貨的。

對這個開車呢,老一輩的駕駛員都說開車需要破一破膽才能開得好,也就是新手期遭遇點無關痛癢,無傷大雅的小事故,才能去除心裡邊的慌張,從此才能在老司機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林雲不會開車,也不懂這些,但是林雲聽說過有這麼回事情。

同樣的理論林雲也聽當年參加抗美援朝的外公說過,這和在戰場上開槍是一樣的道理,開了槍,見了血,殺了敵人,纔算一個合格的老兵。

那是戰場,豪情壯志的麥克阿瑟有一句名言: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但僅憑這句話是擋不住英勇壯烈的我抗美援朝志願軍的,因爲這句話是美國大兵不相信的,那場戰爭中的美國兵大約也是迫不得已的,因爲那場戰爭並不如時任美國總統杜魯門所說的那樣,是爲了守護自由!

而說出“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這句話的麥克阿瑟想用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方式去實現個人榮耀的追求,自然就得不到普通美國大兵的擁護,而美國大兵也並不想爲華爾街的股票而戰。

反觀我志願軍,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過鴨綠江,可有一人是爲了個人榮耀?

那場抗美援朝戰爭,是一場火星撞地球的碰撞,打醒了中國人民,也打醒了美國大兵。

知乎上有這樣一個老段子和一段話:

中美軍隊剛剛接觸的時候,互相都瞧不上。

美國人心想:不就是中國軍隊嘛,又不是沒見過

中國人心想:不就是美械部隊嘛,又不是沒見過

二者一交手:RNMD運輸大隊長常凱申!

(常凱申,爲蔣介石之錯譯名。出自清華大學歷史系副主任王奇對Chiang Kai-shek (即蔣介石的韋氏拼音寫法)的翻譯。王奇於2008年10月出版的《中俄國界東段學術史研究:中國、俄國、西方學者視野中的中俄國界東段問題》一書中,將蔣介石(採用韋氏拼音的原文爲Chiang Kai-shek)翻譯爲“常凱申”,與當年將孟子翻譯成“門修斯”如出一轍,如此“歷史學家”令國人對中國教育界專家學者研究學術的權威性和文化素養之水準產生巨大疑慮。)

事實上這場戰爭給中美雙方都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志願軍羨慕美軍的飽和火力支援、精確炮火打擊和不同軍種的配合,美軍師屬的飛機重炮能直接支援到前線營連一級單位的作戰,讓志願軍羨慕得做夢都流口水。

美軍則驚異於志願軍輕步兵大規模、大縱深的戰術穿插,前線打着打着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的幾個師嚇得美軍做夢都是那“悽慘又犀利”的衝鋒號聲。

這是火力第一的美軍和戰術第一的志願軍第一次戰場碰撞,也是唯一的一次,這是史無前例的戰場直接交流,只是這交流讓雙方都付出了巨大代價。

到今天,偷師成功的美軍輕步兵特種部隊在全世界穿插滲透,獨步天下;

而我軍在火力不足恐懼症的影響下,發展成了大炸逼————窮則戰術穿插,達則給老子炸。

那場戰爭導致了美軍司令麥克阿瑟被解職,而接替他的李奇微也最終坐到了談判桌前。

好吧,林雲想遠了,回到現實,現在是公路開車破膽,不是戰場殺敵破膽。

沒有經歷開車新手破膽事件的張萍慢慢的開着車在回項目部的路上,而這個開車的過程中呢,大部分時間都在三擋以下循環,車速不快,到是讓林雲覺得還算安心。

其實對開車而言,雖然是十次事故九次快,但對新手而言,慢不一定安全,而適當的快也並一定就不安全。

當然了,並不一定新手就會出事故,因爲過年期間不上班。路上車不太多的原因,張萍雖然是慢慢悠悠的,但還是安全的把車開回了項目部停好,並沒有出任何狀況。

等車停穩,想下車的林雲卻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車。

張萍把車停到停車棚熄火以後,右側和另一輛車靠得太近,導致右邊車門只能開很小一條縫,而這條縫呢,大約貓能進出,而大點的狗都是無法上下的。

而像林二桿子這樣大的一坨人呢,就更不用說。

“張主任,你看能不能……”

林雲打開那條細縫,給張萍一邊比劃一邊說。

“走這邊,你這人怎麼這麼難搞,真是的!”

沒等林雲把話說完,張萍看到林雲輕輕這麼一推一拉着露出的細縫就明白了,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懟林雲了,這兩天懟林雲已然成了張萍的一種習慣和記憶。

反正就是這小子難搞,你看人汪飛也喝酒了,還醉醺醺的都知道走這邊,你這婆婆媽媽的哪像個男人,對,還有點畏畏縮縮的,這是張萍的想法。

林雲很無奈,只能從副駕駛把自己挪到駕駛室,然後再下車,奈何座位被張萍調得很靠前,空間狹小不能直接出去,而是需要側着先跨過去一隻腳,然後在駕駛座坐下,把另一隻腳拿過來,再出去。

某人剛剛下車,這裡還有淡淡的香味,而座位上還有餘溫,林二桿子有點心猿意馬,只能心頭默唸阿彌陀佛。

人的想法太多很累的,人的心思太多也很累,人的心太大就更累了,但對人性而言,有些東西很難控制,比如說對細節的關注和某些心猿意馬的想法。

控制不住想法,就只能控制不要把想法表露出來。

喝完酒的林雲就有點控制不住胡思亂想了,但是還好這貨現在還能控制行爲,下了車就像夾尾巴狗一樣灰溜溜的快步躥回房間了。

先睡一會,管他三點兩點,下午還要去沒人的工地逛一圈,因爲這是值班的意義。

午睡是很舒服的,沒事兒的時候喝點小酒睡午覺就更舒服了。

下午三點半了,林雲起牀了,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起牀往辦公樓走來。

進辦公室一看,汪飛不在,打電話想讓小夥子起牀上工地,但沒人接,林雲只能去小夥子房間看看,好像是第四還是第五間宿舍。

管他呢,反正這邊住的都是男人,可以隨便推門而入。

找到房間,進去一看,小夥子躺在牀上睡着了,地上有少許的嘔吐物,看來是喝醉了,林雲忍着味道在屋裡找了一圈,小夥子的屋裡掃帚和拖布都沒有。

這些小夥子,哎。

誰都是這麼過來的,都是小夥子變成男人的,人年輕,平日裡也忙,這屋子裡亂糟糟的怕不是從來沒掃過,但林雲是體諒這些的,因爲他也曾經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

這個小夥子是個苦命的孩子,沒爹沒孃的孩子了,在工地也是勤奮肯幹的,這是有目共睹的。

瞭解過小夥子身世的林雲是很欣賞小夥子的踏實肯幹的。

記得去年監理剛搬過來不久的時候,有一次監理苟胖子去找張萍投訴,說汪飛和另一個小夥子,半夜兩三點不知道幹嘛,聲音也大,吵得他睡不好覺。

張萍來找林雲,讓林雲去問問怎麼回事情,林雲沒直接問,而是當天晚上早早的睡了,想半夜起牀來看着兩個小夥子到底是幹嘛。

這是林雲多年混工地養成的一個習慣,要知道事情真相應該是用眼睛去看,而不是用耳朵去聽。

晚上到了那個時間,果然有響動,林雲起來一看,汪飛和實驗室的一個小夥子,穿戴整齊,準備往外去。

“你們去幹嘛?”

“哦,沒事兒,上工地!”

“大半夜上什麼工地?”

“白天太熱了,我們去測量,小李也想學測量,我們趁半夜涼快去把線放了。”

小李是實驗室的一個小夥子,學測量大約是想轉工程外業,林雲是這麼想的。

林雲沒有話說,讓他們注意一下其他人,儘量小點聲。

勤奮可以讓一切道路變得平坦,像這種半夜起來去測量的個人行爲,反正他自己是不會幹的。

而對這些年輕人來說呢,林雲是不提倡這種做法,但也不持反對意見,這是人家的選擇,這是人家的路,我們不能一笑置之,更不能去打擊年輕人的積極性。

林雲也沒有把這事兒告訴張萍,反正提醒了這些年輕人注意了,大約是不會吵到大家了,讓張萍給苟胖子回了一下,就說今後不會發生了就完了。

其實林雲是有私心的,因爲林雲不想這兩個小夥子被人笑話,更不想這兩個小夥子被人說掙表現。

有些事情是好事,但並不能公之於衆,因爲有人會嫉妒,有人會中傷,因爲這兩個小夥子的勤奮會讓其他按部就班的年輕人無路可退。

這是最真實的人性,有的人很努力,但往往得不到太多稱讚的原因也就在這裡,因爲按部就班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這也是現實,不是毒雞湯,要努力可以,請你不要影響他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撐船的宰相肚,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容人之量。

又過去了幾天,這苟胖子又投訴到曾經理那裡去了,這下反而讓林雲明白了,這苟胖子是知道事情原委的。

既然知道,就有兩個可能:

一呢,是想借題發揮,看不慣人家這種做法。

二呢,也有用這種方式讓項目部領導看到這小夥子的努力,還不驚動其它任何人。

這苟胖子大約也是不簡單的人,這是林雲的判斷。

投訴到曾經理那裡以後呢,然後林雲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給曾經理彙報了,曾經理非常有氣魄:

“不用管他監理怎麼想,這是我們自己的工作節奏,你找個機會私下表揚一下兩個小夥子。”

常年混在工地的人,都沒有傻子,有的事情還真的不能大張旗鼓,這是一種愛護和保護,因爲開會公開表揚的話,真是給兩個小夥子樹敵和拉仇恨,因爲那樣做了以後,從此以後兩個小夥子就要在所有人別有用心的關注下被挑毛病了。

林雲是不勤奮的,有些時候他連按部就班都是要偷奸耍滑的,但這並不影響林雲喜歡勤奮的人,因爲每個人的路和起點不一樣,孑身一人的汪飛是沒有任何家庭成員可以傾訴和支持的,我們老說沒有傘的孩子要努力奔跑,而這個小夥子就是那個沒有傘在努力奔跑的人吧。

對這個小夥子,林雲是非常欣賞的。

父母雙亡,很多人可能就此沉淪了,但這個小夥子在大學休學了一年之後,繼續去完成了學業,並最終通過自身努力進入公司,然後轉正了。

還有一個細節,這小夥子的父母是一年之內相繼病死的,其實林雲當初攛掇小夥子去追求即將出國的張月的時候,是有那麼一絲絲的期望的。

哎,奈何這小子還沒成長起來,心底的自卑還未通過努力改變的自身際遇去完成戰勝。

我們出門在外,我們背井離鄉,但我們還有父母,雖然我們的父母在遠方。

汪飛也出門在外,他也是背井離鄉,他也有父母,但他的父母在更加遙遠的永遠也無法到達的遠方。

“張萍,你上邊有葡萄糖嗎?”

“有呀!”

“小汪喝醉了,在宿舍吐了,你拿幾瓶下來。”

林雲想着綜合辦應該會有這種解酒的東西的,果不其然。

因爲在項目部這種大環境之下有人喝醉的時候很多,私下聚會也好,集體聚餐也好,這幫苦逼的人除了喝酒沒有其他好的方式去宣泄了。

房間林雲打掃完畢了,地也拖了,因爲林雲的房間也沒有拖布,所以只能在辦公樓的洗手間拿的拖布。

也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酸爽味道,因爲辦公樓的衛生間大家很少去,而保潔每天都洗得乾乾淨淨的。

當然,自己房間肯定林雲是不會用這個拖布的,林雲房間原本是有一個專門的拖布的,只是被住隔壁的監理苟胖子A去了。

對於自己房間要用洗手間的拖布肯定有心理障礙,但這孫子給別人用是沒有一點負擔的,況且小夥子醉得死死的,他知道個屁,說不定起來還得感謝老子。

大爺我給你收拾了就不錯了,你怎麼能知道大爺是拿的哪裡的拖布呢!

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他不知,我自己會傻得說出去嘛,開玩笑,這就是林二桿子打掃那些反向排泄物的時候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也就是俗稱的內心找平衡。

其實這種找平衡的方式,所有的勞動人民都會在幹活的時候默唸,尤其是那些女性保潔人員,在那五穀輪迴之所忙活的時候大約是這麼心中默唸的:

“你們這些個會吃不會拉的畜生,還要老孃來給你打掃!”

“光拉不衝是準備留着當晚飯吃嗎?”

大約就是這樣的,只是勞動人民不知道什麼叫心理建設,於是就只能通過這種找平衡的方式去跨越對污穢之物的心理障礙,這是人性,也是常情。

張萍還沒下來,林雲找了小夥子的毛巾洗了冷水,給小夥子敷額頭上,這對醒酒有奇效的,大約是真的。

因爲小時候看那些大人無論是對發燒還是喝醉的人都是這樣操作的,既然有人這樣做,林二桿子依瓢畫葫蘆不就完了嗎。

“噢喲,小夥子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呀。”

小夥子沒醒,但是呼吸還算平穩,吐也吐了,應該問題不大。

喝醉酒的理由有很多,這小夥子可能更多,只是平常深深的藏在了心裡,沒人知道罷了。

也許是想家,也許是思念父母,也許是思念早已出嫁的姐姐,也許是一個人堅持得太累,也許……,有很多也許值得大醉一場,心情不好的人都是不知不覺就喝醉的。

“你給他灌下去,因爲酒是你叫他喝的。”

“……”

張萍白了林雲一眼,也沒辯駁,找了牀上的一件衣服往小夥子的枕頭下塞了塞,小夥子依然沒醒,頭被張萍塞衣服的動作擡了點起來。

因爲汪飛的單人牀很矮,所以張萍只能半蹲在汪飛牀前,擰開葡萄糖瓶蓋給小夥子灌了下去。

認真細心的人總是會得到關注,況且站在背後看女人,女人是無法發現的,所以可以肆無忌憚。

我去,這熟悉的手法的讓林雲心頭沒來由的冒出來一個場景。

“大郎,來,把藥喝了。”

這是要鬧哪門子的妖,難道老子的酒還沒醒,林雲搖了搖頭,想把這種無良的念頭從腦子裡邊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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