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怪?”
張大有見吳小清說得一本正經,不像是開玩笑,吞了口口水,臉色有些難看,額頭上冷汗直冒。
卻見那丫頭反倒是看着自己的模樣,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
張大有臉色緋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敢情是被這丫頭給耍了。
“咳咳,我看你膽子怎麼這麼小,以後還怎麼……”吳小清收住了笑容,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當夜,船隻順着運河漂流,吳小清守在船板上。
倆人有一句沒一搭地聊到了後半夜,直到運河上起了迷霧,看看時辰天都亮了,這才昏昏沉沉跟着吳小清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張大有第一次睡在了船上的小房間裡,也許是太困了,腦袋一沉,就呼呼大睡了過去,等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
等走出船艙,纔看清楚,吳老頭端坐在船頭,吸着旱菸袋,盯着前面,一言不發。
再看這船停在運河橋下一個角落。
而運河周圍商船也漸漸多了起來,周圍沿岸卸貨的工人正忙得不亦樂乎,橋上的人交頭接耳,一時間還真有些熱鬧。
“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吳老頭見張大有站在船頭,磕了磕菸嘴,就問。
張大有點點頭。
“爺爺。”
吳小清這時候也走出船艙,伸了個懶腰。
吳老頭點點頭,“你和小清去市區買些東西,她知道要買什麼,你跟着她去就是了。”
之後,吳老頭守着船,盯着南來北往的人,像是在找什麼。
張大有和吳小清去收拾了一些東西,下船就朝着市區走了。
運河將整個市區分爲了好幾塊區域,來來往往的人,倒也熱鬧,其中奇人異士無數,以手藝人、買賣人、乃至跑船的人居多,尤其在最熱鬧的地兒,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而這類人多數生活在運河以東的地兒。
這裡住的人大多是以討生活爲主,小本生意居多,但是多數是下苦力的主兒,從偌大的運河向兩岸延伸,熱鬧非凡。
人羣很擠,張大有和吳小清走的緩慢,可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大羣人圍的裡三層外三層,議論紛紛,臉上還露着詫異的表情。
倆人湊過去,還以爲是什麼好戲看。
好不容易擠進去,才發現空歡喜一場,這羣人看的可不是什麼江湖賣藝的把戲,而是眼前牆壁上張貼的一張紅榜。
紅榜,這所謂紅榜就是張貼一些喜慶或重大消息,要麼是什麼國家大事,要麼是有錢人家的喜事兒。
在張大有的記憶中,十多年前進來了軍閥的頭子,第二天全市上下張貼了一張紅榜,說是普天同慶,慶祝誰誰誰升官了。
等看眼前紅榜上面的內容,才恍然大悟,這就是一張喜帖,是運河東邊最富有的黃金貴招女婿!
張大有倒是聽過黃老爺的名號,在自己很小的時候,黃家就是本地的首富了,家中金山銀山,讓人垂涎三尺!
“看什麼看,我看你眼珠子都看直了,未必你想去做那黃家的上門女婿了?”一旁吳小清拽了拽張大有。
張大有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可看仔細了紅榜上面的字,估計誰都沒戲了!”
原來,這紅榜上黃家招女婿的條件只有一個。
下聘禮,必須要是一幅山河圖!
“山河圖?我看這黃老爺真是老糊塗了!”張大有見一旁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這老傢伙,還真是把自己女兒當個寶了,我看她怕是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更有人眼紅黃家的家產,冷嘲熱諷。
“那是,誰都知道,山河圖可不就是一個傳說,誰見過?”
關於山河圖的傳聞,整個江浙一帶的人都知道有這樣一段故事。
這說的是一個叫趙獨眼的軍閥頭子,生性殘暴,在一次軍閥混戰中,差點兒身首異處,但也許是命不該絕,遇到了一個遊方道士,救了他。
道士只要他手裡繳獲的一件戰利品,就是那一幅山河圖,可趙獨眼兒看出來了,那是一個寶貝,就不惜痛下殺手,將救命恩人推下山崖。
自從這趙獨眼得了這張圖,勢如破竹,沒有打過敗仗的,風光了好一陣子。
天有不測風雨,有一天,盜賊偷偷潛入了獨眼兒的宅子,盜走了山河圖。因爲丟失了這東西,趙家就衰落了,家中族人死的死,瘋的瘋,趙家沒幾年就絕戶了……
山河圖就是可以讓人發家致富的東西,一時間傳聞四起。
隨着盜賊的消失,那山河圖也下落不明瞭。
張大有覺得奇怪,山河圖能夠讓人發家致富,可黃金貴本就是腰纏萬貫,十輩子也花不完,爲什麼還一定要山河圖呢?
眼見人擠人,張大有幾乎快要窒息了,倆人這才趕緊鑽出來。
此時已經口乾舌燥,張大有舔了舔嘴脣,還真渴得厲害。
正巧,前邊兒不遠處有一個茶館。
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個坐兒,要了兩碗茶水。
“有人偷東西。”
張大有屁股還沒有坐熱乎,隨後就聽到茶館的夥計大喊。
“捉住他!”
只見從櫃檯那邊衝出來個人,一臉狼狽,手裡還拿着幾張票子,連掀桌子帶跑,一溜煙就不見了!
外邊兒人多,很快,那人就淹沒在人羣裡,哪裡去找?
“他媽的,算你小子跑得快!”夥計罵道。
張大有覺得那小偷眼熟,仔細一想,不就是上次自己在河邊救了的那人嗎?怎麼又做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
“得了,你們也別追了,這人啊,孤家寡人一個,家徒四壁,也沒個住的地兒了,追到了又能怎樣?”
旁邊桌的茶客來了一句,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吳小清喝着茶不想管這些事情,張大有倒是有些好奇這人的事兒,隨口問那旁的茶客:“怎麼,剛剛那人你認識?”
旁邊的茶客說:“我老鄉,叫六子,小時候一起長大,但這個人好吃懶做,經常藉口偷懶,還愛賭!肯定是賭輸了,纔來偷。”
茶館安靜下來了,但在茶館不遠處的狹窄小巷口裡面伸出來一個腦袋。
那人正是六子,他盯着茶樓見都沒啥人追了,似乎才鬆了一口氣。
六子晃了晃手裡的銀袋子,就走開了。
他買了些酒肉,就往一處偏僻的破廟走了進去。
六子在周圍撿了一些爛木頭,生了一堆火,然後美滋滋的一口酒一口肉。
可這時候,突然聽到破廟石像後面傳來一些動靜。
像是老鼠的聲兒。
正好,他準備捉幾隻老鼠,烤着吃。
躡手躡腳走過去,想來個出其不意,逮到啥算啥,可這一看,好像確實有東西,但跑得挺快,瞬間就沒了影兒。
“還想跑?”
六子冷笑道。
隨後他用一些肉塊,在石像後做了個簡單的陷阱。
然後就走開,假裝躺在火堆前睡覺了。還真沒過多久,石像後邊兒就有了動靜,叫聲越來越大,六子知道,上套了,忙爬起來,過去一看,居然是一隻黃皮子。
好傢伙!
他心裡暗喜,這玩意兒還真是肥,還不斷掙扎。
可眼見六子準備將那傢伙扒皮燒烤了,那黃皮子居然雙手合十,在作揖,而且開口說話了。
“別吃我,你要什麼東西我可以給你。”
六子當時就驚了,這黃皮子開口說話?他聽過一些關於黃皮子的傳說,這玩意兒好像成精了。
六子眼珠子骨碌直轉,想到了今天黃家招親的紅榜,就說,“老子想要山河圖,你能給我?”
“好,好!”
沒想到,那黃皮子竟一口答應了下來,然後在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六子聽的眉開眼笑,放走了黃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