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清呆呆地站在大門口，很快引來一位下人的注意，他走近吳小琴身前，疑惑地問：“這位老婆婆，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老婆婆？
吳小清聽到下人的稱呼，頓時愣了一瞬，而後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手心手背爬滿皺紋，不復以前的柔軟白皙。
她真的變成，一位老太婆了。
下人見吳小清一副呆愣的模樣，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爛寒酸，只以爲是位上了年紀的孤苦老人，頓時熱心道：“老婆婆，今天是我們少爺的大喜日子，老爺和夫人擺了流水宴席，要不，你進來坐坐吧。”
直到被下人拉進院子裡，安排到一處位置坐下，吳小清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向四周，周圍的人都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吳小清覺得很不自在，但是她實在不想頂着這副模樣到處走動，只能等待張大有出現。
很快，一陣敲鑼打鼓聲從門外傳來，伴隨爆竹聲響，迎親的隊伍跨進院門，這是接新娘子回來了。
“新娘子來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滿座的賓客紛紛起身，吳小清也跟着站起來。
當張大有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吳小清先是驚喜，而後又要看到他穿在身上的大紅喜服，表情頓時凝固。
張大有一臉喜色，正拱手向他道賀的人回禮，滿面笑容，顯然十分開心。
吳小清覺得彷彿有一把直插進她的心中，劃開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鮮血潺潺流出，怎麼止也止不住。
師兄，真的要成親了。
可是，新娘卻不是她。
院子裡是熱熱鬧鬧，喜氣洋洋，吳小清卻如墜冰窖，渾身發冷，雙手在微微顫抖。
新娘蓋着紅蓋頭，被人從正門背進院子裡，跨過火盆，來到正廳，張福全和秦素坐在上桌，也都穿着盛裝。
張福全剋制着臉上的高興，目光一直在兒子兒媳間來回轉移，秦素則是笑得合不攏嘴，拿着手絹虛掩，儘量讓自己不要顯得太失態。
張大有和新娘執着一根紅綾，緩步走在紅地毯上，跨進正廳，全程都沒有注意到吳小清。
吳小清被安排在偏角落的席位，她能看到張大有，張大有卻看不到她。
眼看兩人就要拜天地，吳小清再也剋制不住，熱血衝向腦門，用力扒開人羣，朝前面衝了過去。
“師兄！”吳小清大喊了一聲。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婆，發出的聲音卻跟年輕姑娘一般，這惹來大家的驚訝，他們紛紛於吳小清拉開幾步的距離。
吳小清這一喊，敲鑼打鼓聲也戛然而止，張大有回過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師、師妹？”張大有盯了吳小清半天，纔不確定地問道。
“師兄，是我！我是小清啊！”
吳小清不知不覺中，已淚流滿面。
新娘也轉過身，半掀開紅蓋頭，搭在頭頂的鳳冠上面，一雙美眸帶着審視看向吳小清。
吳小清也看向新娘，發現真的是黃茹仙。
黃茹仙看看吳小清，又轉頭看向張大有，一臉不解地挑起眉：“大有，這是誰？她找你有什麼事嗎？”
黃茹仙一副不認識吳小清的模樣。
張大有側過頭，溫聲道：“沒事，沒事，這是我師妹，你不也見過？”
“你師妹？”黃茹仙眼裡滿是震驚，擡手捂住嘴，直愣愣地看着吳小清，一臉不信道：“她、她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張大有神情爲難，飛快的看了吳小清一眼，眼神躲閃道：“她、她生了怪病。”
吳小清聽見張大有這麼說，如遭雷擊，滿面悽苦，目光定定地凝望張大有，“師兄，你真的要和別人成親了嗎？”
張大有不敢看吳小清的眼，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你不是說過，今生今世，只娶我一個人的嗎？”
吳小清此言一處，頓時滿座譁然。
“天吶，這是哪裡來的老太婆？怕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就是，這老太婆也不照照鏡子，她長得又老又醜，張家少爺怎麼可能會娶她？”
“黃家小姐那麼漂亮，這老太婆還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
周圍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傳進吳小清的耳朵裡，讓她有種被深深羞辱的難堪，臉頰更火燒一眼，簡直無地自容。
黃茹仙轉頭看着張大有，“大有，你師妹說的是真的嗎？”
張大有被問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不耐煩地看着吳小清怒斥道：“師妹，你不要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你了？”
秦素在這時也走了出來，看着吳小清，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雙眉緊緊皺起，擡起手就朝來附近的下人，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呵呵呵……”
吳小清連聲慘笑，淚水從眼角滑落，“就是因爲我變老了，所以你嫌棄我了，不要我了！”
張大有皺起眉，乾脆轉過身不再看吳小清，扶住黃茹仙的肩頭，輕言細語地哄着她。
幾位身強力壯的家丁朝着吳小清走來，但她彷彿沒有看見一樣，只站在原地，仍然在慘笑，就算周圍賓客指指點點，她也毫不在意。
最後，吳小清被趕出了張家，而裡面停止的樂聲再度響起，婚禮依然繼續，彷彿她剛剛的那一鬧，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吳小清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往昔種種，在腦海裡一一浮現。
跟張大有在靈船上的初遇，與張大有去追蹤黃金貴，一起去尋找白蛇淚，還有因爲牡丹和張大有生氣……
吳小清迎風流着淚，原來這一路走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愛得這樣深了。
可是現在，張大有不要她了，要和黃茹仙成親，這一刻，吳小清覺得自己帶我世界，天都要塌了。
張大有，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吳小清眼裡閃過一絲戾氣，夢魘已化成絲絲縷縷的黑氣，在她的心臟周圍繚繞不絕，漸漸結成繭，很快就可以把心臟完全封閉。
吳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吳小清身旁，他靠過來，伸手遞上一把散發寒光的小刀，幽幽道：“小清，張大有背叛了你，你就拿着這把刀，去把他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