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希完全放任薩麥爾帶着他走,左穿右拐的不知往那個旮旯裡鑽。
龐大魔宮裡曲巷廊回,玉砌雕欄,不止佔地面積大,還弄得像迷宮一樣,夜希繞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最後總算進了一座門,到達一處疑似房間的華庭。
爲什麼說疑似,因爲這實在大得有點離譜,他實在不明白睡覺的地方幹嘛弄得能埋伏上一支軍隊,這適合嗎?
進了房間,有幾長得妖豔的魔侍迎上來,幫薩麥爾將身上累贅解下。夜希乘機環顧房間,紗幔輕揚,最裡面夠上十來人睡覺的大牀,另一邊隔上一段距離又是珠簾隔開的浴池,還有書桌和書櫃。
隨手拎起一本有英漢詞典架式的書瞅瞅,眉毛被陌生的蝌蚪文逗得老高,隨手扔落又看看桌上卷宗,有些認得的是簡體中文版,有些不認得的又是胡亂扭成一團的筆劃。
“你的睡房?”雖然是隨意的問,但夜希的語氣幾乎是肯定的。
果然,薩麥爾淡淡地點頭。
解下一身騷包裝飾以後,薩麥爾裡頭穿的是一件單薄長袍,簡單卻更突顯撒旦出色的外表。至少夜希更欣賞這樣的薩麥爾,不禁把目光粘過去,也懶得分心打量這面積廣闊的房間。
可是薩麥爾始終不看夜希一眼,似乎傲慢的把人當作無物了,他從剛纔開始低頭看那些卷宗,似乎這都是十萬火急的重要文件,比起一位分別多時的情人重要得多了。
然夜希這會卻不覺委屈,也不想生氣。在他眼裡薩麥爾的行爲再正常不過了,先是遣退僕人,終於二人世界的時候又拿公文當工具穩住氣勢嗎?
敵不動,夜希也決定給敵人喘口氣的空間,而且連日來的勞碌也夠他受了,乘機休息一下子,順道計劃未來走向。
他犯不着急進……慢工出細活嘛。
哼着曲兒,夜希打隨身腰包裡掏出果子來啃,一邊啃還要一邊瞅着薩麥爾看。
一直裝作專心於公文的薩麥爾被盯得不自在,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風夜希,而對方那大刺刺的目光把他瞅得心煩意亂,更想不出個所以然。
薩麥爾原本計劃用自己身邊的情人打壓風夜希,讓他妥協,然後自己再故意將人晾在宮裡某一處,待到他被馴服再納入後宮。但計劃明顯失敗了,人一下子就登堂入室入駐重點,那下一步該怎麼走,他真是沒有頭緒。
薩麥爾越是要細想,就越容易爲外界所幹擾。
那人吃得津津有味的,不過是顆酸果子竟然吃得嘖嘖有聲……至於嗎?
他是不想理會的,但那聲音活像一隻鑿子,每響起一下就往他腦袋上敲一回,直讓他額角隱隱作痛。風夜希……生來就是他的剋星。
氣憤難平,薩麥爾猛地擡臉就要罵,哪知道撞進直白的有色眼光裡,僵住了。
“你!”出一個單字,薩麥爾再也說不出話來。
夜希注意到薩麥爾的異樣,困惑地歪,以純真的動作表達他的疑惑。
“你這是幹什麼!”薩麥爾要跳起來了。
夜希不解他爲何暴跳如雷,更加困惑:“吃果子啊?你要吃不?”
說罷,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果子遞了過去。
薩麥爾瞪了老半天,氣得活像個篩子:“我說你剛纔在想什麼。”
想什麼?這……
夜希摸摸下巴,含糊地回答:“一些往事吧。”
“往事……”咬牙切齒。
“好吧,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夜希老實不客氣地承認:“你忙呀,當我不存在就好?”
“你敢說!我就在這裡,你竟然無恥到這地步!”
“啊?這不是你讓我說的,誠實有罪嗎?”
“風夜希,是變態天使和浪女莉莉絲把你少得可憐的教養也給磨滅了嗎?還是龍族的熱烈追求讓你衝昏了頭腦?!”
我靠,還說什麼教養呢。夜希直翻白眼:“行了,我什麼時候有教養來着,你看錯了吧?”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哪來的消耗,白搭。
“你!”
“笨旦,加百列和莉莉絲的目標不是我的教養,你就不要害怕他們奪去我淺薄得可憐的教養了。至於龍族的求愛,那如果能讓我衝昏頭腦,我今天就不會跟你求婚,話說回來,你還沒清楚交代,什麼時候跟我登記?”一邊說着,夜希三兩步迫近書桌,撐住與薩麥爾目光相對,很認真地說:“我要名份。”
他纔不搞文藝,說什麼只要擁有你的心,即使天涯海角各一方、韜光養晦、默默無名也甘願……那是聖母才愛乾的破事!
“……”薩麥爾難以置信:“什麼登記,我已經當衆承認了你。”
意識到這世界沒有登記這回事,夜希退一步:“那婚禮呢?”
“……我會準備。”既然承認風夜希是魔妃,薩麥爾也不會忘記盛大典禮。
知道這傢伙總算上心,夜希眉開眼笑,快樂地問:“你娶了多少回老婆,舉行了多少回婚禮?”
“情人只需要承諾和契約。”但你是我的妃……後話薩麥爾硬是沒能說出來,即使他也算情場老手了,但要跟風夜希說,他卻不自在了。
明白了,就是第一回。夜希不是小女人,雖然不至於太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但親自確認自己的特別以後,仍是心花朵朵開,笑容是真正的幸福,隨口就說:“你真討喜。”
這算什麼讚賞?薩麥爾不以爲然,冷哼一聲。反正誰都好,只要從他身上得到想要的,都會感激流涕,極盡讚美之言。即使知道風夜希只貪這魔妃的位子,薩麥爾也作罷了。
要是愚蠢的精靈能爲這點小事高興,隨他去。
“你又在想什麼?”夜希直覺薩大爺的思想不正常,當下探手扶着他的臉,迫視他。
“……幹什麼?還不滿足?你還想要什麼?”薩麥爾盛氣凌人,睨視着眼前人,以略帶施捨的口吻說完一句話。
我靠,這傢伙腦袋迴路不一轉的扭曲。
夜希直翻白眼,難以置信地低吼“薩麥爾,你這蛇是不是習慣了左扭右擺,都不知道如何直線思維了?”
“嗯?”什麼直線思維:“你以爲我跟你一般愚蠢?”
行吧,彆扭的人就要直白對待,這種人,即使你想睡他也得直接推倒,繼續暗示只會虛度春宵。夜希一邊無奈地笑一邊湊上去往薩麥爾脣上輕輕啃吻一記,一觸即分,該說的話就給喊了:“我說,我愛你,明白沒有?”
“……”薩麥爾愕然,感覺頭腦不清楚,有點暈。他拍開夜希的手,含糊地迴應:“能當我的妃子,當然要愛我。”
夜希比他更愕然,以爲這撒旦燒壞了腦袋。可在薩麥爾背過身前,他看見了那脣角的笑紋,這才意識到彆扭的高境界。水仙不開花,裝蒜了吧。
爲之失笑,夜希三兩口搞定果核,摸摸幾分飽的肚子,也記記被落在殿前的人,順道提醒:“薩麥爾,你順道安排加百列他們住宿吧。”
“別讓我留下麻煩。”薩麥爾不樂意:“我派人將他們送回地上。”
“寶寶要跟我。”
“他不是我的兒子。”
“但他是我的。”
“那他留下。”
夜希明白薩麥爾要跟那些人和平相處是很爲難,但是現在要考慮的是:“路西法守在外頭,他們現在離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