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望西趕回駐地未加休息,便衝到臨時搭建的指揮帳篷,逮着其中一個作戰參謀問道:“最新戰況如何?”
參謀:“報告指揮使大人,就偵查的情況來看,此次向我部襲來的遼軍應該是前幾日攻打我淤口關大敗而去右路殘軍。這支遼軍現有可戰之兵大約一萬人,幾乎全爲步兵,而且沒有攜帶雜兵和後勤物資,看樣子是想把咱們一戰而下。”
“想得美!”霍望西不屑道:“剛打完敗仗還這麼囂張,真是不長記性!既然如此,那咱也別客氣,再給長長記性!”
參謀:“請大人吩咐!”
“嗯”霍望西敲着桌子,盯着沙盤尋摸了一會,對參謀問道:“除了這支遼軍外,可有發現其他遼軍的動向?”
參謀:“根據我們的探子和總指揮傳來的情報來看,周邊遼軍並無異常動向,估計是看我們人少好欺負吧!您看要不要把咱們那五個大隊調回來呢?”
霍望西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這支遼軍離我們還有多遠?”
“大概還有五里地吧!”參謀看了一下記錄。
霍望西:“這麼說,現在調動他們也來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咱們今日也玩一回以多打少。”
參謀奸笑:“指揮使大人,您今個又要使什麼陰招呢?”
“小兔崽子!會不會說話!”霍望西呵斥道:“本使何時用陰招啦?那叫計謀懂不懂!沒文化,真可怕!”
“是是是,您那是計謀!”參謀假意屈服道:“不知您今個又有啥計謀讓小的漲漲見識呢?”
霍望西:“本使今個不用計謀,就跟他們正面對幹一場!”
“啊?”參謀狐疑道:“指揮使大人,這可不是您哦風格啊!想想咱們哪次演習您不都是使陰謀詭計,呃,不對,是使計謀。今個咋想着剛正面呢?”
“哼!還不是你們這些傢伙不爭氣!”霍望西沒好氣地說道:“你說你們以前好歹也邊軍,多多少少也打過點小仗。可前幾日與遼軍交手的時候,居然有不少傢伙還在那發抖。咱們可是聖上苦心孤詣打造的精銳部隊,聖上對咱們寄予了極高的厚望,豈能幹這麼掉底的事情呢!因此,本使打算借這個機會,好好鍛鍊鍛鍊士兵們的膽氣,同時也打擊一下遼國軍民的信心,不要老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模樣!”
“可是……”參謀猶豫道:“這樣會不會太冒險啦?畢竟咱們這裡只有五個大隊的兵力,雖說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也有一萬人,可正規作戰兵力只有五千人,遼軍可是咱們的兩倍唷!”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咱們就是正面以多打少,還得把他們打怕,讓他們以後見着咱們就得躲着點!”霍望西霸氣地說道:“現在,都聽我的命令,把第1大隊偵騎派出去盯着遼軍其他人馬,若有情況立馬回報。再把剩餘四個大隊的四百偵騎集中起來,作爲咱們的騎兵部隊。還有各大隊的牀弩也集中起來,就佈置在咱們這營地裡面。一旦開戰,就讓咱們的五個步兵大隊頂上去,騎兵和後勤兵留下來守衛營地,保護各個牀弩中隊。”
參謀:“遵命!屬下這就安排下去。”
……
遼軍這邊,蕭浞卜一早吃完飯便帶着部隊出發,走了幾十裡的路,晌午的時候才趕到青龍4軍駐紮的地方。蕭浞卜一看這個時間比較尷尬,乾脆命令他的士兵休息一下,順便吃點東西恢復體力。
霍望西也沒有佔他們便宜的意思,等到遼軍吃完飯,整好隊列,他才大聲命令道:“青龍4軍第1、第2、第3、第4、第5大隊迎敵!給我使勁打,讓那些遼國蠻子嚐嚐咱們的厲害!”
哈吼……哈吼……
五千將士舉着武器,發出震耳欲聾般的吼聲,在鼓聲的協調性,踏着整齊的步伐迎着遼軍走去。
蕭浞卜看到宋軍居然派出五千人馬就敢來叫板,稍微愣了那麼一小會,便命令他的士兵開始衝鋒,而他自己則帶着一隊親衛在後面壓陣。
“命令各部,停止前進,調整陣型,接敵之後分散爲小隊展開近戰!”霍望西看到部隊離開營地三百米之後,又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軍令出,鼓聲停,兵行止。
各中隊長查看旗語後,向士兵們傳達了最新的指令:“指揮使大人有令,所有盾兵更換短槍,以小隊爲單位近戰殺敵!”
嘡嘡嘡……
那些盾兵猛地把盾牌插進土裡,騰出手來轉動槍桿,很快便把原本四米五的超級長槍拆成了三節。盾兵們將拆下來的兩截槍柄互相裝到對方背上的專用槍袋中,拿着剩下帶槍頭的那一截,便完成了長槍兵向短槍兵的轉變。
等他們換完短槍,各級軍官又開始佈置陣型,依照之前的演練,每個小隊構築一個環形陣,各環形陣之間間隔兩米,織造一個星羅密佈的人形大網。
待一切準備就緒,遼軍也走到了離他們兩百米的位置。宋軍擺的這個稀奇古怪的陣型並沒有影響遼軍進攻的步伐,他們以爲自己人數是對方的兩倍,人家主動散開更方便自己分割包圍。
所以,在離宋軍兩百米的時候,遼軍也打算衝鋒了。不過,他們還沒有跑起來,便被突入起來的一陣箭雨給驚呆了。這個箭雨他們在淤口關前也見識過,當時有不少兄弟都變成了人肉串串。他們的注意力一直盯着眼前的那堆“肥肉”,卻沒有注意到宋軍後方營地升起的箭雨。
遼軍士兵看到身邊又有倒黴的兄弟變成了串串,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悽惶地轉身看着後面的老大。
蕭浞卜這會耍奸了,吊在後面沒有被弩箭波及,所以他很淡定地喊道:“都特麼愣着幹啥?還想站在那挨射啊!快衝過去,跟宋軍攪在一起!”
“是哈!只要跟宋軍攪在一起,他們的牀弩就沒有辦法了,還是大王腦子好使!”遼軍士兵們難得在心裡面誇獎一回他們的老大,然後便使出吃奶的勁向宋軍衝去,沒人想留下來挨第二輪弩箭。
但是萬把人站在一起也要佔用不少空間,他們不可能一下子都涌到宋軍陣地裡面,總有一些還在拼了命的向前飛奔的人,被一輪又一輪的牀弩插在地上。一刻鐘之後,宋軍打出了五輪箭雨,而遼軍的所有士兵也全部穿過了死亡地帶。好在他們不是很傻,沒有傻乎乎地扎堆挨射,除了前兩撥,後面幾輪遼軍都很自覺的分散開跑。因此,這五輪箭雨,一百架牀弩一共撒出去五千支弩箭,遼軍連傷帶死大概還不到一千人,並沒有讓他們傷筋動骨。
看到遼軍已經全部跟自己人攪和起來,霍望西只好下令牀弩停住射擊,並讓那四百臨時騎兵團做好準備,以防不測。
與此同時,站在最前沿的宋軍盾兵仍然像對付騎兵一樣,把盾牌插進土裡裡面,以此來抵擋遼軍的一次衝擊。遼軍除了最前面的部分士兵來不及反應被同伴擠到宋軍的槍下送死外,其他的都避開槍陣的鋒芒,按照宋軍預留的縫隙衝了進去,並按照他們的意願完成了分割包圍的戰術目標。
霍望西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又下令:“啓動陣法!”
隨着他一聲令下,沉寂多時的鼓手再次擂動大鼓……
“起盾!”各個小隊長聽到熟悉的鼓聲,紛紛大聲喊道。
“哈!”小隊負責外圍保護的六個盾兵齊喝一聲,提起插進土裡的盾牌。
趙禎當初爲了實現這個小隊陷陣作戰的構想,製作這個盾牌也是煞費苦心,以鐵爲骨架,覆上鐵皮,還在兩側裝有鐵釦,行軍時可以當揹帶被在背上,遇到這種小隊環形陣時,還可以將幾面盾牌兩兩相連。如此一來,一個小隊就組成了名副其實的鐵桶,防止在移動過程中配合疏漏而被敵人衝散。
一個遼國士兵躲過面前宋軍刺來的長槍,敏捷地貼着長槍鑽到了盾牌面前,毫不猶豫地舉起彎刀照着盾牌就是一頓猛砍。
“我嚓!真特麼硬!”這位遼軍看到自己心愛的彎刀蹦了幾個缺口,忍不住發出了他人生的最後一次感嘆,隨後便被另一支長槍送上了西天。
其他遼兵也跟他一樣,又是砍又是踹。不過,除了給人家盾牌劃拉幾條印子和一串串火星外,並沒有什麼卵用。
由此可見打造這些盾牌的宋國匠人們的職業道德還是可以的,沒有搞些假貨來濫竽充數。唯一有點不好,就是這些盾牌都特麼太重了,每個得有二三十斤,即便這些盾牌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大力士”,也不能抗太久,打一段時間就要插地上休息一下,而且行軍的時候也都是用馬車拖着走。
越來越多遼軍開始發現宋軍的貓膩,不再徒勞無功砍人家盾牌,轉而想方設法去攻擊裡面躲着的人,雖說這比較困難,但並沒不是有成功的先例。
然而,宋軍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站在傻傻地跟人家對戳。
於是,各個小隊長紛紛下達了下一個命令:“左旋!”
原本靜止的一個小圓圈,都紛紛活動起來,或許左旋,或是右旋,總之都隨着小隊長的心情毫無規律地旋轉。並且,在旋轉的過程中,還伴隨着時不時冒出來的長槍,讓那些穿行其中的遼軍防不慎防,再加上圓心裡面那幾具連弩連續的攢射,遼軍士兵損失的速度不知不覺增加了許多。
剛開始的時候,遼軍人數倍於宋軍,蕭濁卜感覺戰場上自己的人數還是佔的上風,一時間也沒有覺察到其中的貓膩。可是,半個時辰之後,他才發現那些宋軍還在緩緩地轉着圈,而自己的軍隊雖然混雜在他們中間,卻不知道何時變成了少數派,一個個身陷宋軍的鐵壁洪流之中動彈不得。
直到這一刻,霍望西才真正放下心中的石頭,嘆道:“大局定矣!”
“不好!”然而,參謀卻在旁邊大煞風景地喊道:“遼軍貌似想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