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涯這一嗓子,差點沒把遙汀笑死,只是環顧之下,遙汀發現,除了自己和白秋意兩個似乎覺得這話可樂之外,其餘兩男一女,都是青白着臉,好不可怕。
清了清嗓子,遙汀把衣袖上面粘着的手打落,淡定的說:“飯可瞎吃,這種隨便的話,可是不能亂說。”
白秋意看了遙汀一眼,眉梢微挑,那個意思十分明瞭:‘司書可真是不負君來不負友,世事皆想得兩全啊’。
遙汀正好掃過秋意那邊,看到他那眼神,回瞪過去,法天正在身旁,也是不好多說,這邊忙着和洛涯撇清關係,那廂趕忙側過頭去,對着法天清風一笑:“主上你看,這裡也是沒有什麼可以吃的,不如你就先回殿中,等屬下處理完了這裡的事情,以後有了機會,再請主上前來吃飯。”
這個時候,法天豈能輕易答應,也是自然不會這麼簡答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剛要搖頭否定,卻聽那個月門門首站着的女子字字鏗鏘:“你就是法天?那個眠花宿柳的那個法天?”
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女子,肅然起敬。
法天的臉色紅裡透白,罩上了一層層的寒霜,如今守身如玉的法天,當年確實沒有枉擔了那個‘眠花宿柳’的名頭,可是法天一向不好解釋,也實在少有幾個敢於和他叫板,如今這個不知是從哪裡躥出來的丫頭在這喳喳呼呼,最重要的就是,竟然是在遙汀面前喳喳呼呼,法天的一張麪皮,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再三斟酌,遙汀終於開口說道:“主上還是回吧,外出三天,主上也是累了,這位姑娘在這胡言亂語,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法天可又不傻,當然知道遙汀不過是在好言相慰,擔心自己會要爲難這個丫頭,只是身爲冥王,竟然在幽冥司中遭此事件,法天如果能忍下去,那他這個冥王,不如讓給這個丫頭來當。
“這隻小龍,是如何進入幽冥司的?”法天凝目看了已有一會兒,知道眼前這個丫頭,真身是個小龍,天界龍族種類太多,法天也是記得模糊,有身份的那些龍族,法天還能知道一二,像是這種小孩子家,法天根本是連名字都沒聽過。
聽到法天叫出自己真身,這隻小龍瞬間睜大那對圓眼,特別求知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真身就是龍的?原來你不僅僅只是眠花宿柳而已,還有一雙好眼力,這個是不是也有修煉的法門?不如你教教我。”
無知不是錯,但是無知到了這種程度,就是大錯特錯,這個小龍,對於法天的私生活倒是頗爲了解,可是看這樣子,對於其餘事情,可就真是知之甚少。
對於這種不要命的精神,在場的諸位,都是表示出了千萬分的敬佩,但是敬佩歸敬佩,算在巴不得她早些離開的洛涯在內,都是暗暗的爲她捏了一把冷汗。
畢竟洛涯和她也算舊時,不想看她得罪法天沒好下場,當下沒好氣的對她說道:“待得差不多就行了,你以爲這是哪裡?是你家的後花園?別總一天這麼沒有腦子,哪兒來的,快點就回哪兒去,一看見你,就會覺得礙眼。”
小龍聽了,心裡是好大的不樂意,她是最爲不能藏住心事,臉上登時也是一副委屈鬱結的樣子,用手指了指法天,和洛涯辯解說道:“連你的主上都沒有攆我出去,你算哪根大蔥?什麼事情都要插手?!”
聽了這麼沒心沒肺的話,洛涯的一張臉上,陰雲密佈,只是她是自己遠房舅父的女兒,要是自己真的對她不管不顧,令她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心中倒是沒有所謂,只是親族面前,實在不好交待。
長嘆口氣,洛涯實在覺得有些憋屈,可是想起舅父舅母,只得開口對法天說道:“我這個遠房表妹,最是頑劣,一點都不懂事,還望主上不要見怪,”洛涯說着,深深的颳了一眼小龍,小龍本是打算氣勢洶洶的聲討洛涯,可被洛涯這麼一瞪,便是少了三分氣勢,癟了癟嘴,看向一邊的雕花窗櫺,數着窗櫺中游動的星點碎陽。
“哦?她是雨龍的後代?”因爲大鵬金翅鳥喜歡食龍,因此無論何種龍族,對於禽族,都是有些仇視,直至後來,佛祖以袈裟贈予龍王,令其撕成一縷縷的條狀,披在龍子龍孫的身上,護佑龍族平安,自那以後,龍族與禽族才見有所往來,只是互通婚姻,也是隻有雨龍一族與鳳族罷了。
當年雨龍族的一場喜婚,還是由法天代替天帝出席,那個時候,洛涯尚未出生,不知眼前的這個小龍,究竟是雨龍族的多少輩的後代了,法天想到此處,突然有些心生感慨。
小龍看了看法天,見他臉上神色有異,卻是不明所以,只是直來直去的快口說道:“我想留在這裡陪着表哥,你不能不答應我。”
法天挑了挑眉,看了眼正在眉頭緊鎖的洛涯,答應的十分乾淨利索:“好,我答應你,你儘管留在這裡,直到你想走的時候,再走不遲。”
聽說法天答應了她,小龍笑得心花怒放,立刻誇讚法天:“你的心腸真好,除了眠花宿柳之外,”說着仍不怕死,指了指遙汀:“這個是我情敵,不能留在這裡,你讓她走了吧。”
白秋意忍着無限笑意,在旁邊好言提醒:“蘇寂姑娘,這位是司書殿的司書,不可以走。”
小龍聽了這話,有點不太樂意,眉頭皺成一團,仰頭想了一想,突然來到遙汀身前,雄赳赳的挺腰說道:“既然你是司書,那就自然不好離開,可是表哥爲我獨有,不能和誰分享,雖然你是比我漂亮,我卻也是不會怕你,看我們誰能嫁給表哥,”說着長笑幾聲,昂然續道:“笑到最後的那個,纔是贏家。”
無論是在人世之時,還是來到幽冥之後,遙汀從未見過如此爽朗的女子,愛恨歡喜,盡皆外露,毫不掩飾造作,故而這小龍雖然話中有些託大過分,遙汀卻也不以爲杵,倒是覺得有些新奇。
這日法天和遙汀來去匆忙,除了中午吃的那點饅頭皮,遙汀倒還真是沒有吃過別的,此時肚子當中,正唱着空城計,想要吃些東西。
小龍既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便即放鬆下來,對着遙汀說道:“我是一向大度,不會在小事情上和你斤斤計較。”
遙汀忙着點頭,表示‘很是’、‘很是’,接着就聽小龍說道:“我已經將晚飯做好,你要不要一起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