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狐王走了之後,鳳飛湊到法天身邊看寶重,五大神獸國的寶重倒是很精緻,光是看外表,就有一種很名貴的感覺,相比之下,仙狐國的寶重就要簡單得多了,倒也很符合仙狐國的風格。
仙狐不同於妖狐,是一種非常高貴的上仙,因爲世間寫妖狐的坊間小說太多了,以至於世人很少將仙狐倚重看待,所以在非常久之前,世人就不接受世上有五大神獸之說,只承認有玄武、青龍、白虎、朱雀四大神獸,後來由於仙狐族出了大事,連在神獸之間都被看輕,就更不要提人世了。
這任仙狐王,有着傳奇一樣的來歷,鳳飛也是後來,她正式掌權後,纔開始與她接觸,大有相見恨早的想法。
“幾年之後,好像又是禁術可以發動的時機,”鳳飛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下去。
法天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對,過了三年零六個月後,想要再次發動禁術,就要再等萬年。”
鳳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爲,你要復活遙汀?”
法天點點頭:“不用理解,直接認爲就好了,”說完,又是一臉平和的看天。
接下來,換成鳳主不能平和了。
院門響過,鳳主離開了人世的這個小院,沒過了多久,就去到了冥司,冥司看門的鬼差,對於時而出現的鳳主已經司空見慣了,因此沒有多問半個字,便讓鳳飛過去了。
洛涯不在司書殿裡,鳳飛剛想去汀蘭殿找洛涯,迎面碰上了秋意。
白秋意和他打招呼:“鳳主,久不見了。”
明明三天前才見過,鳳飛開始懷疑,是不是白秋意無論遇到誰,第一句話都是這個。
鳳飛跟着打哈哈:“是啊是啊,司書殿裡就你一個人?”
秋意回他:“鳳主不把自己當人?”
鳳飛抿了抿嘴,就是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已經第二度不被當做人了,反正他也習慣了,揮一揮手:“洛涯呢?”
“在汀蘭殿,”秋意看着鳳主消失的方向,補充道:“兩天前。”
汀蘭殿裡萬籟俱寂,鳳飛尋了一圈,仍沒找到洛涯,但是不該碰到的,都碰了個全。
落棋看到不請自來的鳳飛,先是照常行了個禮,而後問道:“只有鳳主來?其他人呢?”
“你說我不是人?”鳳飛氣憤。
落棋很尷尬,他剛纔真是沒有那麼想。
鳳飛靜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敏感了,咳嗽了幾嗓子,轉移話題:“洛涯呢?”
“兩天前在,後來不知去哪兒了,鳳主也知道,副司書畢竟不是主上,除了汀蘭殿,還有很多可以去的地方,”落棋說完,說是還有活計要做,讓鳳飛自己隨處走,反正他比誰都熟。
鳳飛別的不好說,就是有一點好,非常的認路,奇門遁甲八卦佈陣,就沒有他不能破解的,只要是走過一遍的路,就算是閉着眼睛,他都能給你畫出地圖來,在這點上,沒有誰不服。
既然落棋已經走遠了,鳳飛怎麼也沒找到洛涯,索性到汀蘭殿水旁去坐着,無論何種季節,水旁的溫度總歸要低些,鳳飛爲了倜儻穿得不多,有些冷,趕忙用了個小小的術法,讓自己暖和起來。
水中有很多游魚靈物,有些還是他陪法天找來的,那時什麼遙汀畫蘭都沒有,法天心中空是空了些,但也難得的自由。
只要有了牽掛,就算是在天涯,也有念想在,有了念想,就不好海闊天空了,但是這種事情,沒人幫得了,都是心魔。
“是你?”洛涯的聲音突然想起。
鳳飛回頭:“回來了?”他方纔在想着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到洛涯的出現。
“嗯,出去辦了點事,”洛涯手中拿着門錄,在鳳飛眼前晃了晃:“剛纔在上面看到你的名字,我還好奇呢,怎麼一路上都沒有見到你。”
“好歹我也是你叔父,總是‘你、你’的叫我,太不禮貌了,”鳳飛有點寂寞的無聊,就順便找找毛病,挑挑刺。
“我一向尊老愛幼,你要是承認自己老,我不介意以後叫你‘叔父’的,怎麼樣?”洛涯的眼神很真誠。
不怎麼樣,鳳飛心中委屈,都是合夥欺負他呀。
“找我有事?”洛涯放緩了語氣,看着鳳飛。
“法天打算復活遙汀,”鳳飛說道。
洛涯目光安定:“我知道。”
鳳飛表示擔憂:“很危險啊,而且……。”
洛涯沒有立即回話,只是看着水波盪來蕩去,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遙汀不在之前,每隔半個月,法天都會抓些沒有見過的東西,放到司書殿的兩個池塘裡,如果他只做了十天八天也就算了,哪怕只是十年八年,以我們這樣的壽命計算,也不算太久,但是……他卻從來都沒間歇過。”
一隻游魚躍出出面,‘撲通’一聲,又落回水中,鱗片上閃着通紅的霞光。
清涼透明的水中,落着碎音。
“隨他去吧,反正他又沒有打算犧牲凡人的性命,犧牲的只是他自己……,”洛涯的聲音越來越低,有點說不下去。
“這樣說來,最後把他自己犧牲了,那復活遙汀,有什麼必要麼?”鳳飛咬着手指頭,有點迷茫。
在感情上,鳳飛其實很不成熟,他沒有真心愛過誰,對洛涯的保護,是身爲長輩的呵護,因爲洛涯那時還小,又是非常崇拜他,現在這種不拿他當長輩看的情況,是長期各種曲折的事情造成的。
他可以瞭解法天對遙汀的感情,像法天這種從小孤獨到大的帝子,曠古絕今的難尋,遙汀如細雨潤心田,相當可以暖人心,可是但憑兩字‘瞭解’,還不足以讓他深刻理解法天的感情,不能知道失去遙汀,對法天來說意味着什麼。
他看着法天辛苦,最多也是感觸,聽洛涯說的這話,方纔知道,遙汀和法天之間,恐怕是長久的一種相望,想要忘卻,最是困難。
“要是失敗了呢?”鳳主想起另一半的可能,有些爲法天擔心。
洛涯笑笑:“你不是很清楚麼,別在這和我裝迷糊啊,不借用凡人啓動那個禁術,施術的人,必須會成爲凡人,一旦失敗的話,法天就成凡人了,那就沒有多少日子了,雖然有五大神獸國的寶重,也未必會逆天的。”
“連你都知道寶重的事情?”鳳飛對於自己的後知後覺,稍微有點不能接受。
“是我去和仙狐王借的,她和遙汀交情不錯,答應得很痛快,說是親自送到法天那裡,你見到了?”洛涯問他道。
鳳主點頭:“見到了,”何止見到了,還被奚落了。
“那就好,”洛涯輕輕的舒了口氣。
想到這麼多人知道法天意圖復活遙汀的事情,鳳主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洛涯,你不覺得奇怪麼,法天想要復活遙汀的事情,好像並沒有隱瞞誰的意思,既然我們都知道,天帝也未必會不清楚,可是我怎麼也沒聽說他有阻攔的意思?難道他是終於明白了,他根本阻止不了法天?”
洛涯搖頭:“天帝是那種明知阻止不了,便不去阻止的人麼?”
“難道……,”鳳飛故作訝異:“是有陽謀?”
對於鳳飛強造新詞的行爲,洛涯連鄙夷的心情都沒有,只是皺了皺眉頭,看天色不早,催促他快回人世。
法天的身體,每日都要靠藥物維持,他不肯好好吃飯,更有甚的是,剛開始那段時間,他是吃了什麼吐什麼,又不肯愛惜身體,既不修煉也不運功,什麼造物之化、天地精華,對他根本就是不存在,所以洛涯做了好些代替食物的藥丸,盯着法天服下去,好讓他能維持正常的生命。
“知道了”鳳飛起身舒展了下身體:“你太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