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遙汀和法天一起離開幽冥,就很少會有當天出去當天回來的事情發生,所以當洛涯擡頭看到遙汀的時候,感到有些吃驚,但是當他掃到遙汀身後站着的那位姑娘的時候,那種驚訝的心情,立刻便就轉移了對象。
眼睛紅紅的姑娘,搓着衣角,很是靦腆委屈的站在遙汀身後,洛涯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確定,雖然姑娘的眼睛夠紅夠似火,但是並非一隻兔子精,而是一個凡人,確切的說,在凡人的基礎上,發生了一些變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凡人了。
指着紅了眼睛的姑娘,洛涯很認真的問:“這個是誰啊?怎麼眼睛這麼紅?哭的?”
紅眼睛的姑娘聽到洛涯的話,撅着嘴,扭過頭,表示憤懣。
遙汀衝着洛涯擺了擺手,而後說道:“你把院子讓出來吧,你和雲逸去住,讓她先住在你的院子裡,離着我住的地方也近,如何?”
要不是爲了培植‘絕塵’,洛涯早就有此打算,反正‘絕塵’已經培植出來了,移栽花木這樣的小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手到擒來,雖然不知這位兔子眼睛的姑娘是誰,但是遙汀既然說了,洛涯也就點頭同意。
文書看了一半,洛涯放下手頭的事情,去騰地方,雲逸十分好說話,聽了遙汀的安排,完全沒有意見,於是一下午的時間,大家頂着火辣辣的太陽,穿梭在兩個院子之間,忙搬家。
遙汀也來幫忙,卻把那個紅紅的兔子眼睛姑娘留在了大殿裡面,給她準備了一些飯菜,讓她先在偏房裡面待着。
“她是誰啊?你和法天不是出去了麼,怎麼回來就帶回來了這麼一個姑娘來,難道……”洛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是你們的私生女?”
“你還有沒有更奇妙的想法?”遙汀瞪了他一眼:“嫌活兒少了是不是?接着這個,”說着遞過去一隻很大的大竹筐,挺沉重的。
大竹筐裡的東西,都是洛涯自己的,但是他在一旁偷着懶,因此都是遙汀裝的,洛涯沒想到的,遙汀竟在裡面裝了那麼些的東西,還沒準備好,大個的竹筐,便就接在了手裡,手腕一酸,差點沒拿住。
“不是就不是麼,這麼兇幹什麼呀……,”洛涯見到遙汀投過來的眼神,連忙改口:“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你沒聽到,你什麼都沒聽到。”
面對這種洛涯,遙汀也是沒辦法,只是繼續收拾東西,也不理他,雲逸卻在一旁突然說道:“司書,屬下倒是覺得,那位姑娘有些面熟,很像十幾年前的那個小女孩。”
遙汀嘆一口氣:“就是她,多年不見了,長成大人了,只是還能依稀見到兒時模樣。”
洛涯聽到他們說話,趕忙湊了過來:“誒?什麼小女孩兒?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還敢不敢再煩人點?”遙汀回頭望向她:“收拾東西去。”
“不要這樣啊,”洛涯見對遙汀無效,轉而猛看雲逸:“雲逸,你最好了,告訴我,好不好?”
雲逸看了一眼遙汀,這纔將十五年前的事情大致說了出來,因爲女孩兒當時是凡人,他們不能將女孩兒帶回冥司,於是將女孩兒交給了仙狐一族扶養,至於爲何當年那個小女孩兒來了這冥司,他就不知道了。
“遙汀……,”洛涯看了看遙汀的臉色,覺得挺安全:“是爲什麼呢?”
與其被煩着,不如告訴他,但是有個交換條件,就是洛涯要爲梓蘿授課。
要不了多久,洛涯就會從爲梓蘿授課的經驗當中,得到一個教訓,那就是,諾言這種東西,千萬不要輕易許諾。
滿口答應下來的洛涯,聽到了一個很平常的故事,後來他算了一算,其實他虧了。
那個時候,遙汀將梓蘿交給狐族養育,可是當時狐族也是內亂迭起,並沒有多少時間顧及梓蘿,大概是因爲小時候受過的苦,梓蘿並未因爲缺少關愛之類而漸消沉,卻是性格越發要強,成天都是風風火火的。
臨近狐國的玄武一國,前些日子,送到狐國幾枚養生的仙丹,梓蘿以爲是糖球一類的零食,竟然吃了下去,得了一個半仙的體質,雖然代替遙汀收養梓蘿的人,覺得此事沒有什麼,而且送丹藥來的玄武族人,也沒覺得是個大事,但是畢竟個人力量淡薄,頂不住太大的壓力,於是只好將遙汀找去,把梓蘿交還給她。
洛涯有問題:“那梓蘿怎麼就哭了?你說她了?”
“沒有,是被主上嚇到了,”遙汀想起法天那層冷冰冰的麪皮,感覺確實有點駭人。
“法天做了什麼?”洛涯表示很奇怪。
“主上嚇人,還用做什麼麼?”遙汀將他從石椅上面拽了起來:“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稱呼主上的名諱,你要怎麼才能記住,還有,去收拾,別在這偷懶。”
“反正他又聽不到,哦,對了,”洛涯問:“爲什麼要教她習字看書呢?”
雲逸聽了一笑,插話道:“司書給副司書尋個弟子,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副司書也可交給梓蘿去辦,那就省了副司書的好多時間,就好多些時間侍弄花草了,挺好的事情。”
洛涯點頭,臉上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遙汀看向雲逸,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雲逸搖頭笑笑,繼續收拾東西。
洛涯和遙汀兩個,都是仙家體質,普通的搬運術法,根本不算什麼,雖然收拾東西的過程比較冗長,但是搬家這件事,便是小菜一碟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收拾好的東西,就都出現在了雲逸住着的院落。
這次梓蘿來得匆忙,屋內一應用具全都沒有,凡是她能用的,洛涯都沒帶走,但是還是少了一些東西,好在樂殿的妻子有着剩餘不用的,就給了梓蘿,這纔將房間佈置得差不多。
住了三五日,梓蘿便就閒不住了,在殿界裡晃來晃去,十二大殿的許多地方,除了她不能去的,能夠去的,都被她晃了個遍,所有的鬼差殿王,都知道司書殿裡來了一個梓蘿。
第十日的時候,遙汀終於找到梓蘿,和她講了授課一事,梓蘿從來沒有識過字,開始聽到遙汀說的時候,覺得挺新奇,於是答應,和洛涯開始習字。
什麼都有三天的新鮮勁,這新鮮勁一過去,梓蘿就嫌煩了,只是遙汀非要令她學習不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抽查,梓蘿十分肯聽遙汀的話,雖然不太喜歡,但是仍舊學着,只是苦了洛涯,要耐心的對着梓蘿的諸多問題和麻煩,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自從他和雲逸住在一個院子後,雲逸總會幫他做事,不時的也會分擔教習梓蘿的任務,好讓他能喘口氣。
這麼教了一、兩年,梓蘿的學問,還真是有了一些小的長進,有了一點甜頭,梓蘿也肯認真學了,只是她的資質有限,遙汀只好在洛涯教完之後,幫着梓蘿一起看書,梓蘿的字,仍是寫得七扭八歪,但是她能寫出字來,而且認識了好多字,在遙汀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後來梓蘿覺得洛涯不夠有耐心,於是每次有問題,都去找雲逸,小的時候,要不是雲逸和遙汀,她早就餓死了,因此對於他們,她倒還是很有感情的,梓蘿知道遙汀忙,雲逸也是並不清閒,所以漸漸的,將文書歸架分類這樣簡單瑣碎的活兒,梓蘿就都自願做了,也不用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