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即光緒二十九年,這是一個註定不平靜的年頭,1月份就爆發了刺殺案件,隨後暴動,反叛,平叛,京師大火。&
在隨後的一個月裡,不少人受到懲罰,尤其是參與反叛的旗民家裡,除了交納部分罰款之外,旗餉也順道唄號奪了。朝廷往年給北京城的八旗子弟們發旗餉就要拿出八百多萬兩銀子,如今倒好,旗餉減了一半。
曹躍當然想全都減免了,只是這種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的來,取締旗餉也得有藉口不是,這次反叛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可惜的是因爲懼怕曹躍,一半的旗民沒有參與,所以朝廷依舊要給他們發旗餉。
1月15日,朝廷統一了口徑,以溥偉、貝明德、蘇雨生、保連齊等人爲首的叛軍妄圖刺殺軍機首輔大臣曹躍並刺殺皇帝,奪取天下大權,部分不明真相的旗人以及京師的幫會組織支持推舉貝明德爲皇帝,在京師製造混亂。幸而得到曹躍以及手下軍士將領們的鎮壓,所有反叛者被誅殺殆盡,部分人被判處絞刑,秋後執行,少部分叛軍自殺身亡。其中張振鎖因爲舉報有功,得到特赦。溥偉被剝奪爵位,沒收全部財產,從此之後貶爲普通人,而恭親王府,還給了藍祺兒格格。
隨後,各國發來慰問電函,鴻臚寺卿宋育仁一一回電錶示感謝,其中日本人最關心的就是這次政變會不會給中日秘密結盟對抗俄國帶來不好的影響,曹躍派遣心腹軍官何順對日本大使宇多一郎承諾,中日秘密對抗俄國計劃,絕不會因此而有任何變化,但中國也不希望在準備戰爭的年份裡有任何事情發生。
在陶怡葬禮結束之後,藍祺兒前來感謝曹躍,並拿了一些補品,原來恭親王府之中藏着一株千年人蔘,在藍祺兒清點庫房的時候發現的,藍祺兒得知曹躍的岳父陶模因爲長女的罹難病倒,便送給曹躍,讓他交給陶大人調理身體。
藍祺兒的孝心讓曹家非常感動,陶悅便對曹躍說:“躍哥哥,以前我是誤會了格格,現在看來,格格並非壞人,只是她的出身,您就不要計較她的出身了。如果你想要再娶側福晉,我想格格是最適合你的。”
連陶悅都替藍祺兒說話了,可見藍祺兒在曹家的影響力是多麼大了,曹家的人藍祺兒想要給曹躍陪葬這件事對她非常感謝,連帶着曹躍也看藍祺兒越看越順眼了。於是曹躍便第一次邀請藍祺兒賞月看雪,這也算是他們的第一場約會了。
藍祺兒非常開心,這是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還有一種報復感。
有時候女人就是如此,藍祺兒開始滿懷信心地以爲曹躍就像是其他駙馬爺一樣,娶了自己就像娶了金飯碗,可惜人家曹躍貴爲大將軍,最後甚至連慈禧的面子都不給,直接娶了別人。這件事讓藍祺兒心懷怨恨,導致她在心理一直恨着曹躍,一直到曹躍帶兵入京,她被溥偉從家裡趕了出去送到曹躍面前,藍祺兒心中想的都是報復。報復曹躍,報復溥偉,報復一切。所以她在順義縣的時候,纔不惜自降公主身份主動勾引曹躍。從頭到尾,藍祺兒心裡還是有一股氣的,那就是她不服,憑什麼自己無論從年齡,外貌,才能,手藝每一樣都比陶怡要強,可是曹躍卻娶了陶怡,而對自己避之不及,不爭饅頭爭口氣,所以她才如此接近曹躍。
可是當她真正與曹躍接觸之後,卻又發現她慢慢地喜歡上了曹躍。
後世一位影星周星馳的電影裡有一句話,如果某一天當你發現,你愛上你恨的人,那纔是最痛苦的。
現在,溥偉被從恭親王府趕了出去,恭親王府重新成爲藍祺兒一個人的了,而藍祺兒的母親,那位曾經的漢女婢子也成了名正言順的恭親王貴妃了,一切的仇彷彿都報了。可藍祺兒還有一個仇沒報,那就是曹躍還沒有娶她,曹躍一定要娶她,否則她活下去都沒有意義。
當女人想要報仇的時候,這個仇恨可以持續一輩子,而這種仇恨夾雜着愛情,就變得極其複雜。而當曹躍遇刺之後,藍祺兒的感情就更加複雜了,她曾經想殺死曹躍這個“負情”之人,卻又希望他能夠跑到她的面前低頭認錯,休了陶悅迎娶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曹躍如果死了,她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且不說她一個孤身女子不說,但憑着她對政治的理解,帝黨後黨的人清算之下,一定會不分青紅皁白地將自己這個賜婚的格格處死,來謀奪她的財產。甚至有一些人會通過弄死她,來表明自己反曹的立場堅定。曹躍活,她才能活,曹躍死,她必死無疑。
當藍祺兒覺得自己就要陪着曹躍一起死去的時候,忽然京師風雲變色,曹躍翻雲覆雨剷除一切反對派,上演了一場驚天的大逆轉。藍祺兒坐在家中將消息集中在一起,然後仔細將事情的前後推算了一遍,這才意識到全世界都被曹躍給騙了。
“這個該死的騙子!”
藍祺兒現在也說不上對曹躍有什麼感情在其中,所以當曹躍約她賞月的時候,她的心中也許是迷茫的,愛恨情仇激動惋惜等等,所以她現在靠在一張椅子上,望着滿天的大雪,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有一些害羞,那天的話……他一定是聽到了。
曹躍坐在涼亭中,欣賞着落雪,忽然笑說:“今天本來是賞月,卻沒想到雪下得這麼大。”
藍祺兒道:“小時候,我額娘經常抱着我在這裡看雪,那時候的我最開心了,因爲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靠在額孃的懷裡,整個世界都是暖暖的。”
曹躍道:“是啊,小時候無憂無慮,纔是最快樂的,你小時候一定很快樂吧?”
藍祺兒搖搖頭,道:“我小時候可不快樂,在王府裡得時時小心着,尤其是規矩不能少,我聽說不少規矩還不是滿人制定的,是漢人的禮部官員制定的,繁瑣着呢,光是行禮就有二十幾種。小時候因爲學規矩,沒少挨嬤嬤的打呢。”
曹躍好奇道:“嬤嬤還敢對格格動手?”
藍祺兒點了點頭,露出悽美的笑來,道:“就算是嫁人了,都要聽嬤嬤的呢,我聽說,就連駙馬都要求着嬤嬤,否則都見不到公主。”
曹躍苦笑道:“難怪,大清朝沒有有出息的駙馬爺,感情一個個全都窩囊到極點啊。”
藍祺兒點點頭,看着雪花,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我的嬤嬤比別人的嬤嬤好得多,因爲我額娘是漢女,所以按照規矩她不能照顧我,甚至連看我一眼都要經過嬤嬤和福晉的允許,那福晉看不起我娘,所以絕不允許我娘看我。於是嬤嬤就偷着代我去看我娘,現在想着,小時候嬤嬤比我娘對我還好。只是嬤嬤在我十二歲那年病死了,新的嬤嬤對我很不好,經常打我罵我不給我飯吃。後來我父王對我好了,她又拍我馬屁,對我百依百順。”
曹躍接話道:“哪裡都有好人,哪裡都有壞人。”
藍祺兒託着下巴看着曹躍,大眼睛眨呀眨地問:“你呢?”
“什麼?”
“小時候是怎樣的?”
“我小時候?”
曹躍不知道該說自己穿越前的小時候還是穿越之後的小時候了,但是考慮了一番還是決定將穿越之前的小時候說一些。他想了一下回憶道:“我出生在北方,四季分明。春天的時候跟其他人去山上挖野菜,帶回來吃不掉的賣掉賺一些小錢,然後買糖吃。夏天的時候跟其他孩子跳水裡摸魚撈蝦,一玩一整天,天亮就離開家,天黑纔回家。秋天的時候漫山遍野的野果子都熟了,糧食也輸了,我就跟小夥伴去山上採果子或者抓小動物。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田鼠?”
“咦……”藍祺兒打了一個寒顫,“我在王府雖然受到人家欺負,可是畢竟是格格,怎麼會吃老鼠呢。”
曹躍認真地說:“是田鼠,不是老鼠。”
“那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很大,田鼠只吃糧食,老鼠是什麼都吃的。”
“還是不能想象啊……”
“那是你知道的太少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小時候還吃過螞蚱呢,你要不要嚐嚐?”
“咦……纔不要。”
“很好吃的,螞蚱只吃草,屬於純天然綠色食品,不添加防腐劑,如果用油炸再加上孜然作料,那味道,想想都流口水啊。”
“你別說了,再說我就吐了。”
“其實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是一道叫做蠶蛹的菜……”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聊了兩個小時了,一直到管家提醒,曹躍才意識到已經晚了,於是這才站起來告辭。兩人說話不再那麼彆扭和刻意,都舒服了許多,也許是因爲這裡是恭親王府,是藍祺兒的家的原因,讓藍祺兒不再那樣明顯的討好。曹躍感覺兩個人的身份彷彿平等了,這樣的交往讓他感覺到很舒服的感覺,但也許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回到曹府的時候,張玉峰忽然來報告,說諸葛智被抓到了。曹躍大喜過望,這該死的諸葛智,終於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