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沂雲山衆好漢每日大擺宴席不在話下,且說少華山朱得友,對孟凡勝、**雲道:“每年九月二十三日是各路豪傑相聚慶賀的日子,日期將近,咱要往潞州知會竹青莊上的張二哥前去相聚,看官不知,這少華山早年間就與竹青莊的張明宇的交情深厚,故此前去知會。這朱得友讓他二人稍停幾天動身,山東相會便了。”二人應允,朱得友就起身下山,竟投山西潞州府竹青莊上。不一日,到了莊上,張明宇聞知,迎接入莊,禮畢坐下。張明宇道:“多時不會,我兄弟甚風吹得到此?”朱得友道:“九月二十三日,又是各路豪傑相聚慶賀的日子,小弟特來知會吾兄,一同前往。”張明宇道:“原來如此,若仁兄不提此事,我都忘了,如今事不宜遲,即速通知各處兄弟,同去恭祝。”說罷,即取綠林中號箭,差幾十家丁,分頭知會衆人,限於九月二十三日,在濟南府東門會齊。如有一個不到,必行重罰。擇日同朱得友往山東進發。那時各處好漢,得了張明宇的號箭,各各動身,不表。
卻說在馬州城內有一人喚作王文祥,此人現爲大江軍戶把守官,因一日出言不遜,得罪了上峰官,王文祥怕脫不了干係,就逃走在江湖上綠林中,卻說王文祥提着朴刀,在路上走了二十餘裡,來到一酒店門。王文祥便入那酒店去,向這桑木桌凳座頭坐了,身邊倚了朴刀,只見店小二向前問道:“客官,你要點什麼?”王文祥道:“先取兩角酒來吃,借些米來做飯。有肉安排些個。少停一發算錢還你。”不一會兒,店小二來面前篩酒,一面做飯,一面炒肉,都把來王文祥吃了,飯飽酒足後,王文祥起身,綽了朴刀便出店門。那店小二道:“客官莫走,你的酒肉飯錢還未曾給呢!”王文祥道:“待俺出去做些買賣,回來一併還你,權賒咱一賒。”說了便走。只見外面走入彪形大漢來,喝道:“你這廝好大膽!誰開的酒店。你來白吃,不肯還錢!” 王文祥回頭看時,那人大脫着膊,拖着杆棒,搶奔將來。王文祥道:“這廝卻不是晦氣,倒來尋灑家!”立腳住了不走。看後面時,那篩酒後生心條叉。隨後趕來;又引着三兩個莊客,各拿杆棒,飛也似都奔將來。王文祥道:“結果了這廝一個,那廝們都不敢追來!”便挺着手中朴刀來鬥這漢。這漢也輪轉手中杆棒得架隔遮攔,上下躲閃。 那後來的後生並莊客卻待一發上,只見這漢托地跳出圈子外來叫道:“且都不要動手!那使朴刀的大漢,你可通個姓名。”那王文祥拍着胸,道:“灑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江軍戶把守官王文祥便是!”這漢聽了此話,撇了槍棒便拜道:“原來是王文祥將軍!實在是慚愧。”王文祥便扶大漢起來,問道:“足下是誰?”這漢道:“我原是諸州人氏。叫做王照成,祖代屠戶出身,殺的好牲口,挑筋剮骨,開剝推斬,有的是力氣,只因本處一個財主將五千貫錢教照成來山東馬州城做客,不想折了本,回鄉不得,便在這馬州城入贅,開了一家小酒店,招待過往客商。王文祥聽了道:“原來如此。方纔灑家出手重了些,望其包含。”就把前事向王照成訴了一遍,照成道:“不打緊,且請將軍到家少歇。”王文祥便同王照成再到酒店裡來。王照成請王文祥裡面坐下,叫小二再置酒食相待。 王照成便問道:“不知將軍日後欲往何處?”王文祥道:“未曾有去處,只好再走江湖了。”王照成道:“此間離不遠有座山喚做九峰山,山上有個大王,聚集四五百人打家劫舍。那人喚做鄧俠。將軍若有心落草時,到那裡去入夥,足可安身。”王文祥道:“既有這個去處,你我二人皆有本領在身,何不去奪來安身立命?”當下就在照成家裡住了一宿,借了些盤纏,拿了朴刀,相別王照成,拽開腳步,投九峰山來。行了一日,日看看漸晚,卻早望見一座高山。王文祥道:“俺先去林子裡且歇一夜,明日卻上山去。”轉入林子裡來,吃了一驚。
只見一個彪形大漢,脫得赤條條的,背上刺着一對猛虎,坐在松樹根頭乘涼,那大漢見了王文祥,就樹頭綽了鐵槍,跳將起來,大喝道:“哎,那個過路的,從那裡來的!”王文祥聽了道:“灑家是把守大江軍戶官王文祥便是。”那大漢道:“原來是王文祥啊,幸會幸會,俺是馬州節度使大人帳前捕快兼提轄鞠永營便是。爲因節度使大人不遵守王法,我平生以義氣爲主,見不得這種勾當,一氣之下將那廝給殺了,我怕牽連官司,就逃走在江湖上。”王文祥笑道:“原來是自家鄉里。俺在江湖上也多聞兄弟大名,不想今日在此拜識尊顏,不知鞠兄爲何在此啊?”鞠永營道:“俺自出了州城,就一直流落江湖,現打聽得這裡九峰山可以安身,特地來奔那鄧俠入夥,誰想那廝心地狹窄,容不得我在山上,故將我打發下山。我欲與其廝並,他又敵俺不過,只把這山下三座關牢牢地拴住,又沒別路上去。那撮鳥由你叫罵,只是不下來廝殺,氣得俺正苦,在這裡沒個委結。不想卻是大哥來!”王文祥大喜。兩個就林子翦拂了,就地坐了一夜。王文祥就把一路上所行的事都備細細說了,又說王照成指點來此一事,便道:“既是閉了關隘,俺們住在這裡,如何得他下來?不若且去王照成家商議。”兩人趕着行,離了那林子,來到照成酒店裡。
王文祥引鞠永營與他相見了,照成慌忙置酒相待,商量要打九峰山一事。王照成道:“若是的確閉了關時,休說道你二位,便有千萬軍馬,也很難上去!似此,只可智取,不可強攻。”鞠永營道:“想當初那撮鳥,初投他時只在關外相見。因不留俺,灑家就與其廝並起來,那廝肚子被我踹破了。卻待要結果了他性命,被他那裡人多,救了山上去,閉了山關,由你在下面如何叫罵,他就是不下來廝殺!”王照成道:“小人有條計策,不知兩位將軍意下如何?”鞠永營道:“願聞其詳。”王照成道:“王文祥哥哥只需穿着平常百姓衣服。小人把鞠大哥的裝備都拿了;叫我店內的夥計直送到那九峰山下,用繩子綁了鞠永營哥哥上山。我等只可在山下叫道∶“我們近村開酒店莊家。這廝來我店中吃酒,吃的大醉,不肯還錢,口裡說道,去報人來打你山寨;因此,我們聽得,乘他醉了,把他綁縛在這裡,獻與大王。”那廝必然放我們上山去。到得山寨裡面見鄧俠時,把繩子解爲活接頭,小人便遞過鐵槍給鞠大哥。你兩個好漢一齊上,結果了那鄧俠,以下的人不敢不伏。此計若何?”王文祥二人齊道:“妙哉!妙哉!”當晚衆人吃了酒食,又安排了些路上乾糧。
次日,五更起來,衆人吃得飽了。王文祥,鞠永營,王照成,帶了十來個莊家取路投九峰山來。晌午後,到得山下看那關時,都擺着強弩硬弓,灰瓶炮石。小嘍羅在關上看見綁得這個大漢來,連報上山去。
不多時,只見兩個小頭目上關來問道:“你等何處人?來我這裡做甚麼?你等如何捉的這廝?”王照成答道:“小人等是這山下近村莊家,開着一個小酒店。這個漢子來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不肯還錢,口裡還說要去別處山寨請下千百個人來打你們的九峰山!要將你這近村百姓都殺個乾淨了!”因此小人只得將好酒請他;灌得醉了,一條索子綁縛這廝來獻與大王,表我等村鄰孝順之心,免得村中後患。”兩個小頭目聽了這話,歡天喜地,說道:“好了!衆人在此少待一時!”兩個小頭目就上山來報知鄧俠,說拿得前日來拜山鬧事的彪形大漢來。鄧俠聽了大喜,叫:“解上山來!且取這廝的心肝來做下酒,消我這點冤仇之恨!”小嘍羅得今,來把關隘門開了,便叫送上來。
王文祥和王照成緊押鞠永營,解上山來。來到寨門前,門下立着七八個小嘍羅,看見縛得鞠永營來,都指手唾罵。王文祥押到殿內看時,正中間放着一把虎皮交椅;衆多小嘍羅拿着槍棒立在兩邊。少刻,只見兩個小嘍羅扶出鄧俠來坐在交椅上。
王文祥和王照成緊緊地綁着鞠永營到階下。 鄧俠道:“你這廝前日打傷了我,至今青腫未消,今日你也有這個下場!”鞠永營睜圓怪眼,大喝一聲“賊人休走!”兩個莊家把索頭只一拽,拽脫了活結頭,散開索子。鞠永營就王照成手裡接過鐵槍,雲飛輪動。王文祥也倒轉手中朴刀,挺刀而入。王照成在後邊又輪起杆棒。衆莊家一齊發作,併力向前。鄧俠急待掙扎時,早被鞠永營和王文祥一刀一槍當頭打着,把腦蓋劈作兩個半,
和交椅都打碎了,手下的小嘍羅早被王照成搠翻了四五個。
鞠永營叫道:“你等速速都來投降!若不從者,便行掃除處死!”山前山後五六百小嘍羅並幾個小頭目驚嚇得呆了,只得都來歸降投伏。隨即叫把鄧俠等屍首扛擡去後山燒化了。一面簡點倉廒,整頓房舍,小嘍囉把酒肉安排來吃。鞠永營並王文祥、王照成做了山寨之王,鞠永營年長些爲大哥,王文祥爲二哥,王照成爲三哥,然置酒設宴慶賀。
小嘍羅們盡皆投伏了,仍設小頭目管領。 忽一日,衆頭領正在聚義廳上商議事務,只見小嘍羅報上山來,說道:“啓三位爺,現竹青莊上的張莊主已四下發下令箭,限於九月二十三日,在濟南府東門會齊,各路山寨豪傑相聚的日子又到了,現已特來報知。”三位頭領聽了,道:“這每年的這一天都是祖上江湖人士定下的規矩,我等切不可違背,應同去參加慶賀。”三人商議已定,便召集小嘍囉分兵把守各處寨門,不得有誤,三位頭領便收拾停當,於次日三人引着幾十個小嘍囉下山望濟南府去了,暫且不表。
不出幾日,各路豪傑俱得到號?,紛紛出馬,行至濟南府外五十里處,大家合做一處,取路而行。將近濟南,見城外一所客店,十分寬敞,木板上寫着徐鄔店,張明宇對衆人道:“我們今日且在這裡居住,等齊了衆友,明早入城便了。”衆人皆說:“有理。”遂一齊入店。店主徐輝,鄔中波接進衆人,上樓去坐。幾個家丁,派在路上,要等未到的朋友,招呼進店。當下吩咐安排七八桌酒,先拿兩桌上來吃。不一時,馬州城九峰山的鞠永營、王文祥、王照成一班豪傑,陸續俱到,各上樓吃酒;忽聽外面漁鼓響,走入孫祥龍、劉文舉兩個江湖文才,這孫祥龍乃濟州人氏,曾做武狀元。只因他見奸臣當道,故此棄官,遊行天下,交結英雄,這一個是關州人,姓劉名文舉,善用銀槍,原是落科舉子出身,科舉不第,棄文就武,頗有謀略,精通書算;亦能刺使棒,佈陣排兵,後去濟州販賣私鹽,賠了本錢,回鄉不得,便巧遇了孫祥龍,二人說話投機,俱報讀經書,對話如流,二人便結爲異姓兄弟,自此兩人商議遊行天下,結識了許多山頭的好漢,近年來聞得在濟南府常年有各路山寨豪傑在一起相聚,此二人也不落下,今年又到時節,二人同到店中上樓來,各各見禮,坐下飲酒。這時樓下又來了沂雲山的劉玉偉一班好漢,各路豪傑紛紛入座吃酒。卻說這鳳龍山的耿大胖等也隨即趕來,行到白沙寨,又看見來了一撥皇糧隊。原來這登州大元帥秦豹又起了十六萬王槓,恐路中有失,親自解來,這下大胖如何知道強勁來了?一見皇隊便大叫道:“來的留下買路錢!”這邊羅芳看見認得,飛報老大王說:“前日在鳳龍山劫糧隊的響馬又來了!”秦豹聞言大怒,提起兩根囚龍棒,飛馬出來,喝問:“賊匪休走,你是恆棒、泡明一夥嗎麼?”耿大胖笑道:“什麼棒明!聽好了,你爺爺我乃鳳龍山大王耿大胖是也,識相的快把糧隊送過來,免我動手!”秦豹道:“你可曉得登州大元帥秦豹麼?”大胖道:“我不管什麼大元帥、小元帥,先吃我一斧!”遂舉大斧照秦豹頭上砍了過來。秦豹大怒,拍馬趕來,把囚龍棒攔開大斧,伸過手來,一把扯住大胖的圍腰帶,叫聲:“過來吧!”遂提過馬拋在地上,叫左右綁了。隨後二胖隨後趕到,見大胖被擒,飛馬動叉,直奔上前。楊林見了,一刀攔開,也擒過來,拋下綁了。
三胖在後軍見兩位哥哥皆被秦豹所擒,轉馬回走,繞道望濟南求救,搬救兵去了。
當下秦豹就叫在白沙關安營紮寨,發一枝令箭,着濟南府中大小官員前來聽令。府州老爺聞知,同文武官員忙出城來。這邊三胖也快馬加鞭趕到徐鄔店,張明宇和各路豪傑見其來的氣喘吁吁,便問道:“賢弟從那會裡來?”單雄信等三十餘人,也出城住在賈柳店內,打聽消息。那文武官員一齊到了黃土崗營外候令。共擺了整整二十桌,張明宇見了道:“今日衆英雄齊集,是很難得的。今衆兄弟皆如此仗義,不失諾言,何不就在此處擺設香案,大家歃血爲盟,以後必須生死相救,患難相扶,不知衆位意下若何?”這開店的徐輝和鄔中波二人見諸位豪傑如此義氣,便也向前道:“我二人原是山上的打柴將,有的是力氣,百十人摔跤都比不過我二人,前年流落到此,攢了一些盤纏,就置辦了這個酒店,專迎接各路英雄好漢,今日難得見諸位兄弟,我等二人願棄了這酒店,就與兄弟們大幹一番。”衆人齊說道:“二位兄弟既如此明大義,今日我等衆人便在此結爲異姓兄弟,歃血盟誓!”當日就於樓上擺設香案,個個寫了年紀,沂雲山的軍師申維浩,寫了盟單,衆人跪下。申維浩將盟單念道:
秦開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有耿大胖、張修海、無名三胖、鞠永營、王照成、**雲、王文祥、朱得友、孟凡勝、蔡桂留、劉文舉、劉現發、李金科、劉玉偉、張明宇、孫祥龍、徐輝、鄔中波、王富強,王凱、喬曉陽、申維浩二十二人,歃血爲盟。不願同日生,只願同日死。吉凶相共,患難相扶,如有異心,天神共鑑。
祝罷,衆人舉刀,在臂上刺出血來,滴入酒中,大家各吃一杯血酒。耿大胖道:“現如今天下昏君無味,奸臣當道,天下百姓遭受生靈塗炭,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我等兄弟不分年紀,不如找一大寨入夥,衆兄弟聚在一起,佔山爲王,反他孃的朝廷,豈不更好。”有的人聽了個個贊同,九峰山的鞠永營道:“耿大哥說的甚好,近日在沂州城南境有個天雲山,現有一股人落草,爲頭的喚作王虎,我曾幾番去和他打過交道,此人是酒色之徒,小肚雞腸之輩,召集了幾百人馬佔據此山,此夥人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搶奪百姓財物,人神共憤,非君子所爲,我等可將其誅之,奪了他的寨子,立爲基業。”劉文舉聽了道:“我常遊行江湖,也聞言聽過此夥人無惡不作,我等可一試。”衆兄弟聽了俱各點頭,於是當日各自回寨,調齊所有山寨兵馬,準備攻打天雲山。
次日,三更起來,各自山寨人馬俱已到齊,飯飽酒足,衆頭領便率衆嘍囉取路投天雲山來。到了五更時分,大胖等一行人來到天雲山下,看那關時,都擺着強弩硬弓,灰瓶炮石。鞠永營計議,欲先自上山,訴求天雲山的大王王虎,方好領衆人上山入夥。寨內巡視的小嘍羅,見山下火把亂明,即去報知寨主。那王虎懷疑是官兵,連忙起身,披褂綽,開了柵寨,點起小嘍羅,下山拒敵。大胖見山上火起,又有許多人下來,先做準備。當下王虎直到山下,看見許多男女,料道不是官兵。王虎挺喝道:“你這夥鳥男女,如何來驚動我山寨,在太歲頭上動土?”鞠永營上前躬身道:“大王,是劣弟鞠永營。”隨即把上山入夥之事,略述一遍。王虎聽鞠永營說得這些人馬如何了得,更有各路山寨合在一處,我只一身,恐日後受他晦氣,翻着臉對鞠永營道:“我這個小去處,卻容不得你等這些真龍。”張明宇聽了這句,心下思想:“山寨中只有這個主兒,先除了此人,小嘍羅何足爲慮?” 便挺朴刀,直搶王虎。那王虎大怒,捻刀來迎,朱得友恐張明宇有失,挺朴刀來相助。三個人礩了十數合,王虎被張明宇覷個破綻,一朴刀搠翻,朱得友趕上,復一刀結果了性命。王虎做了半世強人,到此一場春夢!朱得友提朴刀喝道:“如有不願順者,以王虎爲樣!”衆嘍羅見殺了王虎,誰敢抗拒?都投戈拜服。遂鞠永營領衆上山,來到寨中,此時已是東方發白。再看那山時,端的峻;兩下高山環繞將來包住這座山;山峰生得雄壯,中間只一條大路上關來;三重關上擺着擂木炮石,硬弩強弓,苦竹槍密密地攢着。過得三處關閘,來到大寨前看時,三座殿門,一段鏡面也似平地, 周遭都是木柵爲城。 當日衆兄弟安頓了各家老小,計點嘍羅,盤查寨中糧草,金銀,珍寶,錦帛,布疋等項,一面簡點倉廒,整頓房舍,殺牛宰馬,大賞嘍羅,置酒與衆人賀慶。 小嘍羅們盡皆投伏了,仍設小頭目管領。小嘍囉又報知王虎曾佔據了山寨以外五十里的鮁雲關,現已無兵把守,可將其佔了,作爲進山的屏障。衆人聽了其樂,遂過幾日也就佔領了鮁雲關。
一日衆兄弟正吃酒之間,忽聽得豁喇喇一聲,震天的響,大家齊吃一驚。左右來報:“啓衆位爺們,後山有一地窖,震開一個大地穴了。”衆兄弟聽了一齊上馬,來至後山地窖後一看,只見黑洞洞,不知多少淺深。申維浩精通神算和天文地理,掐指言道:『衆兄弟且休煩惱。誰人敢下去探望一遭,便見分曉。』說猶未了,轉過耿大胖來,大叫道:『等我下去!』申維浩道:『也只好由耿兄長下去探了!』且取一個大框蘿,把索子絡了, 接長索頭,紮起一個架子,把索掛在上面。耿大胖兩腿往框裡一稱,拿了大刀,盤坐在籮裡,衆人放下索子去,那鈴兒朗朗的響,放下有六七十丈大索子,就到了底。索子一鬆,上面住了手。耿大胖爬出筐子,四處亂摸,卻黑洞洞不見有些亮光,只管摸去,轉過了兩個彎,忽見前面有一對亮光,大胖趕上前,一刀劈去。豁浪一聲砍,原來兩扇石門裡面,遂走進石門,卻是三間大殿,靜悄悄並沒一人。耿大胖走進大殿,見桌上擺着一頂金璞頭、一件龍袍、一條玉帶、一雙黃履。耿大胖見了,以爲希奇,就把頭上紫巾除去,將金璞頭戴在頭上,把龍袍穿了,將玉帶緊了,脫去草鞋,登上了黃履。又見桌邊有一個寶匣,開來一盲,見一塊玄圭,一張字紙,耿大胖卻不識得。就把匣塞在懷裡,就跑出石門,那石門一聲響,即時關上。耿大胖七爬八跌,奔過來摸着筐子,坐在裡面,把索子亂搖。那鈴兒響動,上面連忙拽起,出得了地穴。耿大胖方走出筐,一聲響,地穴就閉了。耿大胖回頭一見道:“哎呀我的媽呀,這地穴咋沒了呢?,要出來晚些就活埋了。”衆人見他這般穿戴,大家希奇起來。耿大胖細言前事,取出寶匣與衆頭領看。劉文舉把那字紙一看,只見上寫道:“上有天雲之耳,下有強兵之夥,今舉義集兵,身爲肥碩,縱橫三十六,擾亂在山東。”申維浩聽了道:“上有天雲之耳,說的是天雲山有一姓,下有強兵之夥,那是有大夥軍隊在此駐紮,再看那後邊二字合併起來正是一個姓字,耳加一個夥字,夥字變爲同音‘火’字,正是‘耿‘’字,後有一句身爲肥碩,指的是一個很胖的東西,今我天雲山唯有姓耿的那就是耿大胖大哥,此人身體肥胖,正應文中此言,縱橫三十六,擾亂在山東。合着那意思就是耿大胖造反在山東。”大胖聽了大驚,道:“什麼?我耿大胖這麼有才能?能在天雲山造反?”孫祥龍和劉文舉說:"衆位!我二人聽我恩師水墨道長講過,遠在大秦朝之前,天下英雄並起,有一個人名喚趙思光,佔據了這座天雲山,準備稱王稱帝。後因內訌,自行瓦解。後來趙思光下落不明,今日地陷,正巧把趙思光的墓穴露了出來,這些東西想是他當年準備稱帝用的,因大事未成,就做了他的殉葬品了。看起來這是天意了,活該我們獲取珍寶。現在既然有旗有印,又有冠袍履帶,這是上天叫我們立大旗,奉明主,起國號,滅秦朝了。我們應該推選一位聖主,也好號召天下羣雄來歸,不知衆位意下如何?"衆人聽了一致贊同。有人問:"依你說咱奉誰爲主呢?""是呀!你倒是說誰能當皇上呢?"劉文舉說:"今日天搖地陷,大胖兄捨命探地穴取得玉釜大印和龍袍玉帶,這不是天意麼?"衆人會意,爭着說,"大胖兄年長,今又是大胖兄取得此物,那字紙上也道的明白,此乃是天意所定,那就立耿大胖爲皇上吧!"有的說,"那玉印上刻的亂世大王、大德天子八大字,就讓大胖就當個亂世大王,真是天意!"劉玉偉、張修海,無名三胖等人緊接着把耿大胖簇擁着到了聚義堂,命人扶之上座,衆人列隊跪在耿大胖面前,高呼:"臣等朝拜亂世大王、大德天子!"霎時間,鼓樂齊鳴,禮炮連天!這可把耿大胖樂傻了,他坐在大殿上說:"不可啊,兄弟們快快起來,我就是個賣菜的,大字不識,怎麼能當皇上呢?快換別人吧!"張修海嚴肅地說:"此乃天命,請我主不必推辭,請大哥從速定國號、封官職吧!"耿大胖道:“既然由我耿大胖做這天雲的亂世大王,那就只好順天意了,寡人就自封皇帝嘍,年號神龍,國號大楚!如今可稱長久元年,外號亂世大王便了。天雲山改爲虎囤城,聚義堂改爲清廉殿。劉玉偉道:“請主公封官賞爵。”耿大胖道:“劉玉偉既是貴族出身,就封爲宰相,與朕一同議事,劉玉偉的好兄弟申維浩精通天文地理,就封他爲護國軍師;孫祥龍和劉文舉二人皆有文略之才,就封孫祥龍爲左丞相,劉文舉爲右丞相,蔡桂留是朝廷官員,就封爲兵馬大元帥,張修海、無名三胖、鞠永營、朱得友、張明宇爲五虎上將,張明宇另加都先鋒。王文祥、**雲、孟凡勝、劉現發、李金科、王照成爲六英將軍。王富強,王凱,喬曉陽爲總管錢糧及後寨事物。徐輝 鄔中波爲鎮殿大將軍,鎮守天雲山外的鮁雲關。其餘將領等均一一有封賞,衆人謝恩畢,全山慶賀,慶典三日,由劉文舉草擬大楚國亂世大王的榜文,發往各州府縣,曉諭天下人知曉。附近百姓牽牛拉羊擡酒前來慶賀,慰勞三軍。軍民相慶,人心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