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未澤便發現了連婷雲的蹤跡,他們猜得沒錯,連婷雲的確是暗中在想辦法想要救出簡寒之。
入夜,周圍靜悄悄的,簡寒之獨自坐在密室之中。看着外面的月亮,他頓時有些傷感。
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疤痕,他不由得笑了笑。只能用這種方式留在她的身邊,是不是有些淒涼?
正想着,突然有人進來了。
之間連婷雲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他的面前,手中居然拿出了鑰匙,解開了他的鎖鏈砦。
“你怎麼來了?”簡寒之皺眉。
連婷雲低聲說道:“我打探到你在這裡,暗中讓人偷來了鑰匙。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們趕緊離開再共商大事。鰥”
簡寒之並未動,他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你走不了的。”
“怎麼可能!”連婷雲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秦未澤是什麼人。你能這麼順利地進入到這裡,又能這麼順利地拿到鑰匙,難道你就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
“都說簡寒之與秦未澤是京城兩大風雲人物,我看也不過如此。這才幾日,你居然被他嚇成這個樣子了。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到了嗎?”
“我想做什麼,不用你管。你該走了。”簡寒之下了逐客令。
連婷雲十分不解地看着這個男人,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時間緊迫,既然她已經進來了,就不會這麼輕易地離開。突然間,連婷雲向簡寒之撒了一把粉末,他一閃身,雖然躲過了大部分的毒藥,可是仍舊吸入了一些。
“連婷雲,你這是何意?”簡寒之憤怒地看着她。
“你若是和我合作,自然有你的好處。現在既然你選擇留下,那麼你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你死了,韓拾歡也會沉睡,一舉兩得的事情爲什麼不做呢。”連婷雲笑得十分得意。
簡寒之憤怒地想要上前,可是突然間眼前一黑,他立刻扶住了桌子穩住自己的身形。
“你就在這裡慢慢地等死吧。”她轉身便走。
可是剛一出門,她便愣住了。
院子中已經是燈火通明,侍衛人手一個火把,秦未澤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而拾歡則是坐在另一邊,單手支着頭,有些睏意。他們在這裡等候多時了,就等着她出來自投羅網。
連婷雲不由得回想起了簡寒之剛剛說的話,她果真是大意了,居然低估了秦未澤。
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轉身便要走。可是還未走幾步,她瞬間覺得後背一陣劇痛,回頭一看,秦未澤剛剛收回手,而她的後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怎麼不跑了?朕可是很喜歡打獵的遊戲。”秦未澤把弓箭扔給旁人,笑着說道。
連婷雲痛得冷汗直流,“秦未澤,你得意什麼,簡寒之就要死了,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也活不成了。哈哈哈……”
聽着她那刺耳的笑聲,拾歡覺得有些心煩。她起身,“連婷雲,你還真是死不悔改。”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哪一點比不上你,爲什麼偏偏是你最後留在他的身邊!”連婷雲心中十分痛恨拾歡,原本她以爲就算自己不能成爲皇后,最起碼做一個妃子也好。可是秦未澤的後宮居然沒有一個妃子。
她讓爹爹暗中聯絡大臣,想要逼秦未澤選妃。可是他鐵血手腕,居然因爲有人說韓拾歡狐媚惑主而殺了一大批的朝臣。給朝廷中來了一次大換血,從此之後沒有任何人再敢提這件事。
連婷雲覺得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韓拾歡害的。如果沒有韓拾歡,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她必須死!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來,這一點道理你不懂嗎?你若是就此收手,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拾歡懶得和她理論,她知道這個時候你和她說得再多也是於事無補的。
“就算我死,也會拉着你做墊背的!”她惡狠狠地說道。
秦未澤皺眉,一揮手,讓侍衛把她拉下去了,“別讓她死了,朕還有話問她!”
拾歡走進密室之中,簡寒之已然覺得頭暈目眩,拾歡見他的嘴脣發紫,轉身對秦未澤說道:“把不周找來,給他看看吧。”
秦未澤點點頭,而簡寒之擡頭看了看拾歡,眼中有一絲異樣劃過。
呂不周很快便過來了,爲簡寒之把脈。越是把脈,他的眉頭皺的就越緊。
給他服了一顆解毒丸,之後便讓他躺下休息。
看着他的表情,秦未澤有些擔心,畢竟如果簡寒之真的有什麼了,那麼拾歡便會跟着遭殃的。
“我們出去說。”呂不周示意秦未澤與拾歡出去。
“到底如何了?”秦未澤焦急地問道。
呂不周嘆了口氣,“連婷雲下手還真狠,她用了鶴頂紅。”
此話一出,拾歡當然知道這鶴頂紅意味着什麼。此毒根本無藥可解,想必這簡寒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好在他所吸食的不多,不過恐怕也撐
不過七天。”呂不周越說就越是聲音低。
七天,這不單單是簡寒之還有七天的生命,而是意味着七天之後拾歡將會沉睡下去。
在他找到解藥之前,拾歡都將在昏睡中度過了。
秦未澤一下子抓緊了拾歡的手,拾歡感覺到了他的情緒,手指傳來的痛楚十分明顯,可見他握得有多緊。
“盡力救治簡寒之!”半晌,秦未澤對呂不周說道。
雖然秦未澤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可實拾歡知道他的心中一定不平靜。
回到寢殿之中,拾歡輕輕地靠在秦未澤的懷中,“再皺眉你就成老頭了。”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平他的額頭,接着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愜意地窩在他的懷中。
秦未澤抱緊了她,“歡兒……我不能失去你,不能!”他說得十分艱難,他不能想象再也看不到她笑顏的日子。
“也許不周很快就會找到解藥的,到時候我就會醒了。別擔心。”拾歡笑着安慰他。
看着她樂觀的樣子,秦未澤點點頭。可是他心中卻知道,若是呂不周找不到解藥,那麼拾歡就很有可能一輩子沉睡下去。
“別那麼悲觀嘛。我的秦未澤可是意氣風發的那個美男子,可不是現在愁眉不展的小老頭啊。”拾歡笑着調侃。
此刻的秦未澤恨不得把她揉進懷裡,這樣是不是她就不會經受毒素的折磨了。
七天,太短了,他想要七生七世都不夠的。
“歡兒放心,我會想到辦法的,一定會的。”不管什麼酒中仙,不管是不是失傳的毒藥。他都不會讓拾歡沉睡的,無論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我信你!”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嘴角,響起他這幾日的無賴,拾歡不由得笑了。
秦未澤很快便沉浸在這個吻中,裡面包含了他太多的感情。千言萬語,也抵不過現在的纏綿。
夜深人靜,秦未澤輕輕地起身,吻了吻拾歡的額頭,接着便離開了寢殿,直接去了關押連婷雲的地牢。
此刻連婷雲的臉色十分蒼白,後背上的傷口並沒有處理,只是把箭拔出來了。
見秦未澤這個時候來了,連婷雲笑了笑,“不去陪你的嬌妻,怎麼有空來這裡?還是說你覺得我比韓拾歡更有魅力?”連婷雲近乎瘋狂地大笑着。
“酒中仙的解藥在哪裡?”秦未澤懶得和她廢話,直接問。
“哈哈哈哈……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你怕韓拾歡會一睡不起是不是。”
“說還是不說!”秦未澤握着椅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我不會說的,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會讓韓拾歡得到你的。”她冷冷地說道。
秦未澤打了一個響指,立刻有人把連婷雲吊了起來。他們打開了下方的隔板,連婷雲頓時吸了一口涼氣,下面居然密密麻麻的都是蛇。
“秦未澤,你想幹嘛?”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秦未澤懶洋洋地說道:“剛剛不是還嘴硬嗎?既然你不說,我就要好好地招待你了。”
說罷,秦未澤一揮手,吊着連婷雲的繩子瞬間下滑了一大截。她嚇得放聲尖叫,“啊……”
那刺耳的聲音瞬間響徹牢房,秦未澤有些不耐,“說還是不說。”
“你殺了我吧!”她寧可死也也不想受到這種折磨。
“你很快就會知道,死對你來說都是一種恩賜!”秦未澤一揮手,連婷雲立刻被扔到了那羣蛇中間。
很快蛇便纏上了她的身體,連婷雲嚇得臉色鐵青,尖叫了幾聲便暈過去了。
“還以爲有多厲害,沒用的東西!”秦未澤冷冷地說道。
侍衛們很快把連婷雲拉了上來,那些蛇並非毒蛇,這種刑罰只不過是爲了折磨嚇唬那些犯人的罷了。
不過顯然連婷雲不是秦未澤的對手,他只用了這樣一個小小的手段,她居然就暈過去了。
秦未澤心中清楚,連婷雲也許並不知道酒中仙的解藥。她做的事情是簡寒之提前交代好的,所以真正的解藥恐怕只有簡寒之知道了。
“把她弄醒!”秦未澤冷冷地說道。
他的心中有怒火,必須要找一個宣泄的出口。而這個連婷雲還真是不走運,正巧碰到了他最憤怒的時刻。
秦未澤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嗜血的快感了,自從與拾歡在一起之後,他改變了很多。不再輕賤人命,不再不擇手段。
他不想把自己最黑暗的一面展現在拾歡的面前。曾經他傷害過拾歡一次,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所以他願意改變,願意放棄那個過去的自己,那個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自己。
但是今天只有血液才能平復他的憤怒。
一盆冷水下去,連婷雲很快就醒來了。她瑟瑟發抖,縮在一旁。剛剛那些蛇爬上她的身體,她依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森寒。
“醒了?”秦未澤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
聲音就如同地獄修羅一般,讓連婷雲頓時顫抖不已。
她原本只是聽說過秦未澤的狠絕,可是從未見識過。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死是一種恩賜。可是秦未澤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人,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讓她死去的。
“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不敢了……”她縮在牆角,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
“你知道朕想聽什麼,你若是不說也沒關係。這裡的侍衛可是忙了大半夜了,朕也得給他們點兒獎賞是不是。我想這麼多人,肯定可以滿足你吧。”
這地牢之中少說也有十幾個侍衛,連婷雲已經面如土色了。她一狠心,準備咬舌自盡。
“你若是死了,朕保證你的家人會經受比你痛苦一百倍的刑罰!”秦未澤淡淡地說道。
連婷雲一下子停住了,她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秦未澤的黑暗面。
原來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原來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她絕對相信秦未澤會做的出來,此刻的連婷雲早就沒有了最開始的氣勢。她一邊流淚,一邊說道:“我並不知道那酒中仙的解藥。只是聽簡寒之說還有他有解藥而已。他讓我暗中關注拾歡,到指定的日期把那些死士帶到拾歡面前。務必要將他們的血噴灑在韓拾歡的面前。”
她老老實實地一句一字地說出來,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果真和秦未澤所料想的差不多。他點點頭,“早這麼配合不就好了,何必受這麼多的苦呢。”
聽完他的話,連婷雲頓時癱倒在地。她真的怕了,從骨子裡怕秦未澤。
“今日姑且放過你,還有,下次不要讓朕聽到你喊歡兒的名字,因爲你不配!”秦未澤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轉身便離開了。
連婷雲一直縮在牆角,這個男人太恐怖,太可怕。她真的很好奇韓拾歡是否知道秦未澤的黑暗面。這樣可怕的男人怎麼會有愛呢?
若非真的愛上韓拾歡,他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做出那麼多的改變呢?
一想到這裡,連婷雲頓時覺得自己已經死心了。秦未澤並非無情,只不過只對韓拾歡一人而已。他不是不會愛,只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一個女人而已。
簡寒之再次醒來的時候,並非在密室之中,而是在普通的房間內。
腳踝上的束縛也不見了,這倒是讓他十分困惑。
門突然開了,呂不周端着藥碗走了進來,“喝了吧。”
簡寒之端過藥碗一飲而盡,那苦澀的汁液順着喉嚨流進去,更像是流進了他的心中。
“你只有七日了。”呂不周言簡意賅地說道。
“嗯。”簡寒之輕輕地點頭。
他早就知道,以連婷雲的性格若是下毒定然是無法可解的那種。所以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驚訝。
“你還不打算說出解藥的下落?”
“我爲何要說?”簡寒之輕笑。
“隨你說不說,只不過我覺得,但凡你要有那麼一點點的良心,就不會讓拾歡遭受這不應該出現的苦楚。但是也不排除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的可能。”呂不周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轉身便離開了。
看了看外面的陽光,他起身走了出去。
好久沒有這麼愜意地欣賞陽光了,是從何時起他變成這個模樣的呢?
“孃親快來啊,你看那個侍衛哥哥好好看啊。”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一隻胖胖的小手指着不遠處的一個侍衛說道。
“寶寶慢點兒跑,摔倒了可不準哭鼻子。”拾歡跟着秦寶在玩耍。
看着她們快樂的樣子,簡寒之的心中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好久沒有看到拾歡的笑容了,她依舊是那麼美,笑起來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
想不到簡寒之居然站在這裡,拾歡愣住了。秦寶則是直接跑到了簡寒之的身邊,圍着他看了又看,“怪叔叔,你出來了啊!”
“寶寶,別亂說話。”拾歡輕輕地喊了一句。
怪叔叔?簡寒之輕笑,“爲什麼這麼叫?”
“你就是很怪啊,明明長得這麼好看,卻不開心,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卻待在小黑屋裡。還有,明明有那麼多的漂亮姐姐,你居然只看孃親,當心爹爹揍你。”
“寶寶,你從哪裡聽到的這些話!”拾歡忍不住問道。
“是姑父告訴我的!”呂不周說的時候她偷聽到的。
拾歡饅頭黑線,看來要找呂不周好好地談一談了。
簡寒之並未否認秦寶的話,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侍衛,“寶寶不去仔細看看那個漂亮哥哥嗎?”
秦寶畢竟是孩子心性,高興地跑過去了。簡寒之起身看着拾歡,“你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我還有七天可活,那麼也就意味着你也只有七天的時間了,七天過後你便會沉睡了。”簡寒之提醒着拾歡。
“我知道啊,難道我要
自怨自艾,唉聲嘆氣地度過這七天?只要我愛的人都平安無事,我便可以放心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想不到她居然可以如此的豁達,簡寒之倒是有些意外。
“拾歡,恨我嗎?”他沉默了半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曾幾何時,他們是至交好友。可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原本以爲自己是無怨無悔的,可是卻還是想要知道她的想法。
拾歡看着他,淡淡地說道:“我不恨你,卻也不會原諒你。寒之,我很感激你曾經爲我做的一切,可是我們之間再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簡寒之只覺得眼睛有些發酸,他點頭,“是啊,那個瀟灑的簡寒之已經死了。連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寒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若是想要出宮的話,我們不會攔着你的。”
他還有七天的時間,一定相見一些人,想要交代一些事情。
對於拾歡來說,什麼時候沉睡並不重要。就像她說的,她已經十分滿足現在的日子,而且她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清醒的。
想不到她居然可以豁達到如此地步!簡寒之有些意外,他一直覺得自己很瞭解拾歡,可是到頭來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瞭解她。
有時候聰明得讓人拍案叫絕,有的時候卻傻傻地願意爲朋友兩肋插刀。有的時候古靈精怪,有的時候卻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有很多面,如果他是秦未澤,也不會放手的吧。
“我並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如果有的話,我只是想多見你幾面。”他緩緩地說道。
七天的時間,也不算貪心吧。畢竟她與秦未澤有一生一世,而他只想要這七天。
哪怕只是這樣簡單的聊天,他也願意。
拾歡沉默了,最後還是點點頭,“我每天都會與寶寶玩耍,若是有緣自會碰見。”
她轉身走了,簡寒之久久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