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貌幾乎完全一致,髮色髮式和瞳色不同的美麗少女隔着信風之書聊天,不過基本都是金色長髮那個說話。
“李奇對你好嗎?有沒有餓着你?有沒有把你當作打手成天使喚?”
淡金短髮點頭又搖頭,嘴裡發出喀吧喀吧的聲音。
“你現在是哈德朗和紅石兩個國家的長公主,在唐古斯和艾蘭尼斯也擁有等同於公主的地位,李奇在外人面前有沒有給你足夠的尊重?身邊有幾個侍女?”
短髮掰着指頭,一根兩根三根……五根都全了,再反覆來回,這是數不過來的意思,嘴裡繼續喀吧喀吧。
“這麼多嗎?那就好,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喀吧喀吧,短髮比了個擁抱的姿勢。
“只是擁抱嗎?他還算守規矩,等等……”
長髮生氣了:“你老在嚼什麼啊!就算是其他人也不該這麼沒禮貌何況是你姐姐!”
短髮噗的吐出什麼東西,舉起手裡的紙袋:“瓜子,吃嗎?哦,吃不,到。”
長髮咬着牙說:“形象!凱瑟琳,注意你的形象,你是公主啊!那個混蛋李奇,怎麼把你教成這個樣子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短髮有些不滿,繼續喀吧喀吧。
“凱瑟琳……”
特蕾希婭看着妹妹,眼圈微微泛紅,再由妹妹這句話心生警惕:“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比我還高呢。不過你不必證明這個,尤其是不要做那種必須……大人做的事情來證明自己。”
喀吧喀吧停住了,凱瑟琳看着姐姐,銀灰眼瞳眨巴了幾下,然後說:“擔心,誓言?我已經,好了,誓言,不需要,遵守。”
“不,凱瑟琳,我以凱姆之名發過誓的”,特蕾希婭神色凝重的說。
“凱姆,去吃……”
凱瑟琳及時閉了嘴,繼續磕瓜子。
特蕾希婭幽幽的道:“當時是你提的要求,不要因爲你好了,就讓姐姐揹負破誓的罪責好嗎?”
喀吧喀吧……
她的語氣轉爲苦澀:“你以爲我就願意嗎?”
凱瑟琳說:“是,李奇。”
特蕾希婭咬牙:“就算是他也……”
“就算?”
凱瑟琳面容有了些變化,她垂下眼簾說:“姐姐,累嗎?”
特蕾希婭楞了楞,驚喜的看住妹妹,眼裡蒙着一層霧氣:“你肯叫我……姐姐了!?”
凱瑟琳再道:“秩序,交給,李奇,我們,在,一起。”
“凱瑟琳……”
淚水從特蕾希婭眼角滑下,她哆嗦着嘴脣,似乎想要說那個字,卻像是禁語一般,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個玩笑不好笑”,她抽了抽鼻子,擦掉眼淚,目光投到一旁。
那應該是窗外,讓她的目光極爲悠遠:“你被赤紅女士拯救了,你成了祂的聖女,你揹負着祂的神意。而我與凱姆同在,我在爲凱姆而戰。我們不再只是單純的凡人了,凱瑟琳。”
凱瑟琳的聲音變得低沉:“那,我,不會,原諒,你。”
“我也不敢奢望你現在就……”
特蕾希婭低聲說:“總之,等那一天到來,你會原諒我的。”
凱瑟琳沒說話,特蕾希婭也沒再開口,就靜靜的看着她。
門外李奇抱着胳膊,擡頭看着新月,發出深長的嘆息。
………………
貝塔城的外城,挨着安妮廣場的赤紅神殿實際是座醫院,底層跟普通神殿差不多,上層卻是一間間病房。
某間病房裡,兩條大長腿在牀上蹬着,因爲褲管滑了下來,露出光溜溜白嫩嫩的肌膚。儘管半身人已經在心理上習慣了,生理上依舊沒有克服,只好轉頭看向窗外,看着高掛天空的月亮。
“弗洛多,你覺得呢?”
黑髮少女抱着頭,一邊按“醫生”的指示做蹬腿運動一邊說:“明天不能繼續賴在這裡了,奧圖要我改信當聖堂,拉爾夫要我加入執法大隊,我沒想好該選哪邊呢。”
“聖堂這邊,你也說了冒險點數可以兌換的東西只要是需要的,全部直接發,掙的貢獻點數能兌換的東西不多。這就像玩遊戲一下打通了所有關卡,實在沒有動力工作呢。”
“執法大隊那邊,駐地又在夏安迪亞,那裡沒有火鍋和紅燒肉吃吧?簡直太無趣了。養傷這陣子,吃到的美食讓我以爲到了一個新世界,如果再也吃不到了那該多可怕啊!”
弗洛多臉頰抽搐着說:“這不是工資和伙食的事情啊,梅恩!你就不能認真的選擇未來嗎?你的聖武士之心呢?”
梅恩攤手:“我的聖武士之心已經被自己捅爛了啊,哈哈,我真笨。”
弗洛多臉色一黯:“對不起梅恩,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什麼弗洛多,我不怕被人說笨”,梅恩笑着說:“笨好像在這裡不是貶義詞呢,那個叫阿絲娜的院長,昨天就在罵隔壁的傷員凱蒂,說她笨得像只猴子。猴子怎麼能跟笨聯繫在一起呢?分明是在誇她嘛。”
“那是從赤紅教會內部傳出來的玩笑,雖然我也不明白爲什麼”,弗洛多說:“可在他們說的玩笑裡,猴子的確就等於笨,而且是令人恐怖的那種笨,會傳染人的。”
梅恩抱住被子:“那你離我遠點。”
門敲響了,進來一個胖胖的半身人。
“喲,山姆,今天加班了?”
梅恩熱烈的招呼着:“今天又抽了多少人鞭子?爽翻了吧?”
“不是,是被貝塔城的什麼統合部訓導處叫去,問我願不願意參加高級學習班。”
山姆手裡捧着什麼,被紙包住看不清楚。
“統合部訓導處是專門挑選幹部的地方啊,山姆你被賞識了”,弗洛多爲自己的好朋友得了好運高興:“不過我聽人說,好像得改信赤紅女士。”
梅恩問:“幹部是什麼?”
弗洛多撓頭:“經常聽他們說這個詞,有時候用來指上面,有時候也用來指自己,搞不清楚,大概跟騎士和貴族是一個意思吧。”
梅恩興奮的道:“總之是高升了對吧?山姆,你肯定答應了?”
輪到山姆撓頭:“當時我很高興啊,說泰索洛斯在上,一定是幸運女士眷顧我了,然後他們的臉色就變了。有人說再看看,有人說做個實驗也行,我就被嚇到了,堅決要求留在移民學習班裡繼續當助理。”
弗洛多撫額:“我就知道……”
山姆也不在意,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梅恩:“別說我啦,梅恩,明天你就出院了,白天要上班沒辦法接你,給你送束花吧。”
“花?山姆你懂花語嗎?別搞錯了讓我誤會你有發展一段跨種族感情的企圖哦”,梅恩嘀咕着接過來,打開包裝,病房頓時亮起五彩繽紛的光色。
“這是……天啊,真美!”
看着這束散發着虹彩光芒,一朵上居然有好幾種不同顏色花瓣的鮮花,梅恩兩眼滿是星星。
她碰了碰花瓣,不可思議的道:“是真的呢!”
“旌旗之花?”
弗洛多認出來了:“貢獻點數的最新兌換品?一朵就要三十點啊,山姆你……”
山姆不好意思的道:“我現在是市民,有吃有穿,需要的東西都有配額,貢獻點數沒什麼用。”
弗洛多搖搖頭,對梅恩說:“這種花聽說是貝希米亞女伯爵最初親手種下的,後來才種出更多。只要折下來跟人體接觸,能保持十來天不凋落,而且還能……”
“真的?”
梅恩高興的折下來,插了一朵在髮際,即便她容貌普通,被五彩花瓣一襯,也變得明麗起來。
弗洛多的話還沒說完:“還能隨着人的心情變色。”
話音剛落,那朵旌旗之花,就在梅恩頭上變了顏色,像是被濃墨浸染,急速變黑。
弗洛多和山姆看着那朵黑花,同時發起了呆。
梅恩還笑着問:“怎麼?變成什麼了?”
然後她的臉色也漸漸變了,半身人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摘下那朵花,看着花瓣上的濃郁黑色,梅恩愕然:“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嗎?這一定是錯了吧!”
半身人依舊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她,梅恩楞了楞,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了下來。
她抽泣道:“真的呢,我才知道,我的心裡原來這麼難過……”
“梅恩……”
“我不想說那個名字,不過梅恩你得面對事實……”
梅恩搖頭:“我知道事實,我也能面對,但是……但是……”
她掩着臉痛苦的道:“是我的錯啊,是我讓格羅妮婭變成那樣的!”
弗洛多想湊過去安慰她,山姆搖頭低聲說:“讓她哭吧,哭出來會好很多的……”
哭聲在病房裡迴盪,梅恩手裡的旌旗之花,墨黑之色漸漸消散,藍綠紫黃依稀浮現。
“格羅妮婭……她還好嗎?她毛毛躁躁的性子,一定會吃很多苦頭吧?晚上睡相很不好,經常蹬被子,沒人在身邊照顧,會着涼的……”
梅恩握着花朵,低聲嘀咕着:“我真的不怪你格羅妮婭,既然我還活着,我也不會放棄阻止你,拯救你。”
她眼裡漸漸升起光彩,手裡的花瓣片片變紅,直至像鮮血般殷紅:“龍爾德拯救不了她,赤紅女士會嗎?應該會的吧?”
………………
克斯特王國北方,一座倚山而立的城堡頂端,光翼鼓盪的紅髮少女揮動長劍,朝那個全身發軟癱在地上的貴族劈下。頭顱離頸,咕嚕嚕滾到她腳邊,猩紅血液濺了她一臉,又在金黃聖光中急速蒸發,讓她依舊如片塵不染的天使。
“格羅妮婭!格羅妮婭!”
“正義天使,紅髮格羅妮婭!”
“龍爾德因你而重現!格羅妮婭!”
城堡頂端的聖武士,圍困城堡的平民們同時歡呼,紅髮少女提起那顆頭顱,向下方成百上千舉着木棍扛着釘耙的平民展示,呼聲頓時變得更高了。
頭顱丟下城堡,平民們一擁而上,瘋狂爭搶着,渲泄他們積壓了不知多久的憤怒和憎恨。
“看吧,這就是力量……”
格羅妮婭對身邊的聖武士說:“雖然弱小,但匯聚在一起,卻像是火山噴發,像大火燎原。更重要的是,他們無處不在,哪裡有腦滿腸肥的貴族和祭司,哪裡就有他們。”
城堡下方,不知道是馬廄還是庫房被點着了,火勢越來越大。飄搖的火光映照在聖武士的臉上,讓他們眼裡似乎也燃着熊熊焰光。
加斯東急急上了樓頂:“家屬都抓到了,要怎麼處理?”
“推出去……”
格羅妮婭指着正把男爵的腦袋當球踢的平民:“交給他們,他們還需要渲泄,還需要……餵養。”
加斯東有些猶豫:“裡面還有小孩子甚至嬰兒,應該另作處置吧。”
埃斯特附和道:“罪不及幼小,這是聖武士應該遵循的正義。”
“正義?”
格羅妮婭冷笑:“誰的正義?娜瑪那些人固守的正義?或者是赤紅女士的正義?”
“就算是龍爾德的正義,我們也不再需要那種繁文縟節的,假惺惺的正義!”
“壓迫者犯下的罪行,只靠他們自己是償還不清的。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朋友,他們的管家,他們寵信的奴僕,全都得付出代價!”
“我們的正義是血腥的,是殘酷的!我們要推翻貴族和祭司的一切壓迫,我們要在費恩燃起復仇之火,就需要足夠多的柴薪。”
紅髮少女眼中的光芒有如實質,被她看住的聖武士紛紛低頭,就聽她用高踞雲間的冷漠之音說:“推出去,一個不留!”
片刻後,聖武士們將倒綁雙手的男女老弱押到了城堡外,留給平民們。歡呼聲變得更熱烈了,之後是男人的怒罵聲,女人的慘叫聲,還夾雜着稚嫩的喊聲,甚至嬰兒的啼叫。
城堡頂端的聖武士看着這一幕,一些垂下了眼簾,一些則眼中發光的看着,甚至有人舔嘴脣,吞唾沫。
“正義在我!我就是正義!”
金黃聖光自長劍噴薄而出,格羅妮婭高舉長劍,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不是夏安迪亞的聖武士,而是血色聖武士,我們的新教團,就叫……血色之刃!”
………………
邇香,最外一層的城牆下,巨大的城門緩緩關閉。
有“地上天堂山”之稱的邇香是從不關門的,到了午夜,數十米高的大門會關,大門上足以通行一輛馬車的小門還開着。
雖然有滑軸,兩扇大門跟普通貴族的城堡一樣高,厚也超出了兩三個人的高度,還全是紫銅澆鑄的,推門的城衛累得汗流浹背。
營房裡,衛兵們摘頭盔脫護甲,長吁短嘆,嚷嚷着今天總算完事了之類的話。
一個有頭金色短髮,面容秀氣,身材修長的青年將頭盔、護甲和長劍盾牌鎖進自己的櫃子裡,沒理會其他人,自顧自的離開了。
“還說叫上他一起去酒館消遣,那小子還是那麼不合羣啊。”
“看不起我們吧,聽說人家祖上是大貴族。”
“大貴族?在邇香貴族算什麼啊,就算是公爵,遇上白袍都得低頭行禮!”
“是啊,咱們到了鄉下,這身制服也能讓男爵子爵讓道!再說了,祖上怎麼怎麼,那有什麼意義?八十二街拐角那個賣花的醜姑娘,據說祖上還是當年的帝國宰相呢。”
“走啦走啦,一個小屁孩,整天苦大仇深的繃着臉,去了酒館也是掃大家興頭。”
聲音傳出營房,隱約飄進青年耳裡,他低低嘆口氣,加快了腳步。
剛出營房大門,角落裡分明沒人,卻有人說話:“今天的邇香快報,給你準備好了。”
青年停下腳步,嘀咕道:“什麼給我準備好了,分明是沒賣完把我當垃圾桶吧,五個銅子。”
角落裡的聲音很不滿:“今天的消息特別多,報紙厚了一倍!”
青年說:“我只有這麼多,賣不賣隨便。後面的人要去喝酒,酒館裡有免費的幻景看,肯定不會在你這買報紙。”
那個聲音無奈的道:“好吧好吧,五個。”
青年丟的五個銅幣在角落裡無聲消失,一份捲成筒的報紙滾到了青年腳下。
青年拿起報紙,揮手道:“晚安,吉爾萬尼。”
“晚安,羅姆羅斯”,那個聲音說。
從宏偉的大道轉到寬敞的街道,再到狹小的巷道,最終青年進了一座破敗的院子。
“少爺!”
“少爺回來啦!”
一個老者,一個少女將他迎進屋裡。
少女侍候他換上家居服和鬆軟的拖鞋,老者端上食物。
昏暗的燈光下,一老一少肅立在旁,青年正襟危坐,右手拿起餐刀,神色凝重,不像吃飯,更像祭祀。
老者忽然出聲:“羅姆羅斯-希瑟-圖鐸,你忘了先祖的信仰嗎?”
青年沉聲道:“不敢忘!”
“你忘了先祖爲什麼要建立帝國嗎?”
“不敢忘!”
“你忘了帝國是被誰毀滅的嗎?”
“不敢忘!”
“你忘了爲何來到這個世界,爲何要活下去,食物對你又有什麼意義嗎?”
“不敢忘!”
“你還記得自己的使命嗎?”
“記得!”
“用什麼證明?”
“用血!”
青年說完就將餐刀狠狠扎進手心,力道之大,直接將手掌釘在了桌子上。
他悶哼了一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咬着牙拔出刀,再挪動受傷的手掌。
血水一滴滴落在桌子上,這時纔看到桌上處處都是斑駁的褐黑痕跡,還有密密麻麻的刀痕。
青年用受傷的手摸上面包,將血塗在麪包上,一個個吃下。
等他吃完,少女才上前,給他的手掌施展了個治療術,再用繃帶包紮好,動作極爲熟練,似乎天天都在這麼做。
跟儀式差不多的晚餐吃過,青年就着昏暗的燈光,展開報紙。
“瓦倫丁戰事綿延,博杜安樞機斷言血冠女王已到窮途末路,嘁,誰才快到了窮途末路了。”
“匪首希爾維元帥被獸人大軍擊敗,屍首無存,據說已被當衆吃掉,哈哈……這是第幾次被吃掉了。”
“匪首普雷爾公爵在神隕高原聚衆十萬,公開招納巫妖和靈吸怪等邪惡勢力……”
讀到這,羅姆羅斯的神色黯淡下來。
“李奇-普雷爾,一起在貴族學院上學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啊。跟我走在一起,別人還錯認成我的女朋友,真是沒想到。”
他看了看裹着繃帶的左手,露出苦澀的笑容:“李奇,你現在已經被紅袍們看作跟希爾維一樣的眼中釘了,而我,還像老鼠一樣縮在邇香的陰暗角落裡,苦苦等候着機會,絕對不可能有的機會。”
小院的上空,夜色中盪開難以察覺的微微漣漪。
紫山忠誠聖堂,地下深處的殿堂裡,某個白袍神色肅穆的盯着一面面光幕。一面光幕猛然漲大,出現一個黑氣縈繞的身影。
“大人……”
僅僅只是光影,就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力量,白袍顯得極爲意外,但依舊毫不慌亂的離座鞠躬。
“盧西安,你還記得,爲什麼即便到了傳奇,也不讓你加入樞機會,而是讓你默默無聞的縮在角落裡,充當觀察者嗎?”
“不敢忘……”
“那麼盧西安,你被激活了。很快會有人接替你,而你,負責激活這顆種子,對,七號種子。”
“這……真的到了時候嗎?”
“是的,我們計算出的前景很不樂觀,當然我們不能主動放棄,但得着手準備新的方向了。”
“這意味着……”
“意味着凜冬將至……”
“明白了,我這就去做準備。”
那個身影低沉的道:“不要懷有憐憫之心,盧西安,哪怕是你最親密的同僚,都是讓我們度過冬日的柴薪。”
他呵呵笑着,笑聲讓其他光幕都變得混亂破碎:”凜冬將至,燃燒吧,世界。”
【本卷終】想拆成兩章拆不出來,今天就一大更了,下一卷轉入風暴羣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