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菲利克感覺時間都停止了,他就這麼看着貝琳娜愣在原地,然後淡定擡手將他噴出的茶水抹了幾下,抹勻後鎮定地坐回了座位上,看她的表情,顯然也意識到狀況不對了,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完蛋了,形象全都崩毀了,菲利克心裡產生了自暴自棄的想法,有種乾脆和貝琳娜人生一起重來的打算。
“那個,老大,這茶是最近一次貿易中特別精挑細選出來的品種,味道怎麼樣?”老鼠貝奇突然開口發問,顯然是想解圍。
貝奇的出手支援讓菲利克倍感感激,這麼給面子也是沒誰了,現在就稍微點評一下,不動聲色的把這件事帶到近一次貿易中,然後當作剛纔的事沒發生過。
“此茶湯色澄紅透亮,氣味幽香如蘭,口感飽滿純正,圓潤如詩,回味甘醇,齒頰留芳,韻味十足,頓覺如夢似幻,彷彿天上人間,真乃茶中極品!”
菲利克手指眯着眼睛,手指輕輕敲打桌面,似乎真的在回味似的,而他這一番話也顯得很有文化,座下衆人的臉色也緩和了些。
這時貝琳娜似乎意識到什麼,似乎也想點評一番,但要喝茶時發現剛纔把自己的茶遞給菲利克喝光了,而去拿菲利克面前的茶似乎不大好,於是她伸出靈巧的香舌在嘴脣旁邊舔了一圈,秀眉一蹙,點評道:“嗯,不錯!”
本想學菲利克繼續誇上幾句,但卻因爲詞語匱乏,憋了半天重複道:“好茶好茶,嗯……好茶!”
看着她這種舉動,現場再次寂靜了。
“你說,剛纔鑑定師是什麼意思?”
“還沒看懂嗎?這是在襯托我們的頭兒有文化。”
“原來如此。”
又是那羣人討厭的竊竊私語。
菲利克痛苦地揉着太陽穴,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盯着旁邊的貝琳娜,心想不能讓貝琳娜繼續呆在這裡了,否則這場會議會變得極其糟糕。
“貝琳娜,你肚子痛不痛?”
“不痛啊。”
“痛啊?那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說了不痛了。”
“不要勉強,沒人會怪你的。”
“團長我說了不痛。”
“……”菲利克沉默,然後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奧傑莉亞你先發言吧。”
如此明顯的暗示都不懂,那只有忽視她了,暫且讓靠譜的奧傑莉亞來進行彙報,引導衆人將注意力從那個白癡身上挪開。
奧傑莉亞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稿子進行彙報工作。
“卡斯灣貿易中心成立至今,我們一直力求弘揚求真務實精神,提高執行能力水平,這次會議,是貫徹卡斯灣安保的重要舉措,是推進政治文明,我作爲卡斯灣安保負責人,將提出以下幾點改進方針。”
“下面我就存在的問題、思想根源、及其整改措施向領導作一彙報。”
聽到這裡,菲利克還是很滿意的,別看平時奧傑莉亞有點不靠譜,但有時候卻令人出乎意料,比如說現在,官話一套套的,雖然是抄襲上次他演講時關於社會主義的內容,但似乎也加入了自己的觀點。
姑且聽聽她接下來怎麼說罷。
“第一,人數不夠。”
說完這一點,奧傑莉亞停頓了一下,空蕩蕩的鐵頭盔轉動方向,看向菲利克的方向,似乎在徵求他的看法。
菲利克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不錯,繼續。”
“第二,單兵作戰能力太差。”
“等一下,怎麼感覺怪怪的。”
他馬上意識到不對頭,爲什麼這麼快就第二了!
具體內容呢?改進措施呢?搞了半天除了我的開場白你什麼都沒抄到啊!
“第三,資金不足。資金不足使我無法採購足夠的盔甲裝備用於武裝團隊,卡斯灣的安保人員身爲維護秩序最堅實的後盾,必須要有遠超鬧事者的武裝力量,若是沒有好的裝備,就無法將自身戰鬥力得到百分百的發揮。
而另一方面,身體贏弱需要鍛鍊,購置基礎訓練設施也是非常必要的,但我每季拿到的經費實在不足以訓練的支出,懇請領導提高安保部門的經費。我說完了。”
菲利克雙手五指輕輕觸碰在一起,交疊成塔狀,犀利的眼神透過中間的空隙死死盯着對方,像把鋒利的尖刀。
明明前兩點非常簡潔,爲什麼最後要求提高薪水會這麼詳細啊?雖然自己曾經教導過衆人要突出重點,但這突出的未免也太明顯了,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敲詐。
“咳咳,下一位。”
總之先不予回答,讓阿芙拉進行演講吧,阿芙拉年紀小,處理事務能力不成熟,所以菲利克讓她負責的是最簡單的報告遞交。
粗暴點來講,大概就是充當信使的角色,沒啥用,菲利克的助手,跑腿專用。
阿芙拉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她停止了咀嚼食物,嚥了下去,然後踩着凳子站了起來,拿起稿子開始念。
“我是專門負責給團長幫忙的,主要……主要乾的都是一些,那個,那個啥?”阿芙拉皺着眉頭,看着稿子認了半天,支支吾吾道:“遞交報告,還有……還有給團長……”
果然非常緊張,明明之前菲利克已經監督她念了好幾遍了,也已經可以順利流暢地朗讀出來,甚至還教她如何念一首打油詩,用來顯示自己聰明才智,讓那些成人信服,但現在卻因爲怯場發揮失誤。
“雖然參加了會議,是因爲菲利克老大的寵愛啊。”
“是啊是啊,畢竟年紀還小,能指望她什麼呢。”
“別這麼說人家,沒看見她已經很努力了嗎?”
周圍的人對阿芙拉的表現很失望,阿芙拉聽在耳中,不但沒有氣餒,反而——發火了。
啪!
她直接將稿紙丟在桌上,冷哼一聲,一隻腳踩着桌面,有神的水靈大眼,瞪着那個嘲笑她的人。
菲利克見勢不妙,正想要出口勸阻,但阿芙拉卻比他率先開口了。
“你別看我年紀小,會的姿勢可不少!
早上雞叫起得早,晚上比賊睡得少!
出門公費吃的糟,還是團長餵我飽。”
一首打油詩,沒有韻律可言,但聽起來也是朗朗上口,本來菲利克應當誇獎她的進步快,但不知爲何,感覺卻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