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躺在牀上,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經過了細心的處理,沉沉睡着的她,就如同童話裡的睡美人一般,只不過睡美人往往是公主,喚醒公主的動機往往是因爲憐香惜玉,而沃特睡着的樣子,完全沒有讓人喚醒的慾望,並非她的樣貌不夠美麗,恰恰相反,沃特的容貌不但美好,而且還多出那些嬌公主不曾有的堅毅,或是說執着?
小窗外柔和的朝陽照射進來,打在她的臉上,密而長的睫毛因空氣中的微塵而閃爍着,她白皙美麗的容顏,使她看起來如熟睡的天使。
而讓人不忍喚醒的原因,是那緊蹙的雙眉。
彷彿因爲揹負太多的責任和使命,以至於讓人覺得沉睡反而是她更好的歸宿,一直在睡夢裡,起碼不用再擔心責任和使命的逼迫。
“真是一個讓人憐惜的姑娘。”露絲看着熟睡的沃特,嘆了一句。
露絲伸出手,食指輕輕按在沃特的眉心,似乎想要撫平那淺淺的皺紋,明明長得如此陰柔,但卻有着不屬於女人的氣質。
“額!”沃特發出一點聲音。
“哦,醒了嗎?”
睫毛微微顫動着,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了眼睛。
“菲……利克?”
“不是你想見的人,我很遺憾,我是露絲。”露絲溫柔道。
本來模糊的視線終於清楚了,沃特轉動眼珠,緩緩打量着周遭的佈置,以很溫馨的房間,而眼前這個比她還小的少女,似乎是在照顧她。
“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嗎?”
“是的,你可以叫我露絲阿姨,別看我這個樣子,真要算起來也有五十歲了。”露絲事先交代了自己的年齡,以免發生尷尬的事情。
當聽到眼前這個才十八九歲外表的病弱少女其實已經五十歲時,沃特還是非常吃驚的,不過短暫的吃驚後,她便馬上接受了這個現實,畢竟能將她從教廷神術者手中救下的人,應該不簡單。
不過……對方爲何要救自己呢?
“露絲阿姨,爲什麼要救我呢?”沃特在對方的幫助下緩緩起身,靠在牀板上,身體雖然很虛弱,但可以感覺出已經恢復了生命力,而且現在也正在迅速好轉着:“你應該知道的,我是那個。”爲防止對方不知道,她並沒有將異端兩個字說出口。
“異端嗎?”
“額……對。”
看來對方是知道的。
“異端怎樣都好,無所謂吧?”露絲漫不經心地回道。
竟然遇到能正常對待異端的人,正是奇緣,如果那個時候遇到的人對異端抱有偏見,亦或是實力不足以救下她,那麼自己很可能死在基多堡。
想到自己能活下來,沃特非常慶幸。
“您真是個獨特的人。”
聞言,露絲髮出幾聲輕笑,似是心情不錯。
“如果我厭惡異端的話,那我豈不是要厭惡我自己了?我現在身上有是三種改造禁術,按照教廷的條例,我應該是異端中的異端,而若是加上我之前的種種所作所爲,更算得上罪大惡極。”
竟然有三種禁術,早就聽聞有人對人體使用禁術,而受術者幾乎難以倖存,這還僅僅只是一個禁術,能三個禁術融於一身,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露絲阿姨,是誰對你這麼做的?”沃特嚴肅問道。
“別誤會,是我自己哦。”露絲笑着回答,甚至還有些得意。
“你自己?!啊痛!”沃特因爲過於驚訝而牽扯到了傷口,痛的呲牙咧嘴。
“你的容貌也是因爲禁術嗎?”
“嗯,我的不老容顏也是歸功於它,不過還是別羨慕了,雖然不會老確實不錯,但我身體很虛弱,而且也活不了多久了。”
說這話的時候,露絲顯得非常平靜,明明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卻說的好像完全不管自己事似的。
“哦對了,忘記正事了,你的身體很有意思,能讓我研究一下嗎?放心只是觀察而已,不會做過分的事的。”
“請儘管使用這具身體吧,對我來說這個身軀並不是值得珍惜的物件,我能活到現在,完全是依靠別人的救助。”
“是菲利克嗎?”
“咦?”沃特面露驚訝:“您認識菲利克?”
“不,只是你剛纔醒來的時候叫了他的名字,我聽名字,他應該是個男人吧?”露絲眯着眼睛,暗中觀察沃特的反應,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沃特腦海中浮現出菲利克那懶散的模樣,情不自禁笑出了聲:“對,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
“你……喜歡他?”
“對。”沃特沒有思考就回答了,旋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臉驚慌地解釋道:“不不不,只是感激,感激和欣賞而已。”
“是嗎?那和我說說他的事吧,歸隱太久,沒人聊天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那傢伙啊,沒什麼好說的,怠惰而卑鄙,有時候還很下流,總之完全挑不出優點,但在關鍵時候卻非常可靠,是那種可以讓人性命相托的可靠,而且他還有着幾個非常有趣的夥伴,阿芙拉是個才八九歲的小女孩,卻已經可以幫忙戰鬥了;貝琳娜是個精靈法師,明明看起來有點遲鈍,但每每到戰鬥時候總讓人驚訝於她的智慧;還有奧傑莉亞,那個稻草人,劍術真是強的不像話呢……”
本來聽得好好的,但當她聽見奧傑莉亞這個名字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然後收斂。
“等一下,你剛纔是不是提到了奧傑莉亞?”
“嗯,是個劍術很強的稻草人,而且不知爲何喜歡使用一柄鏽劍。”沃特察覺露絲的表情有些奇怪,連忙解釋道:“別誤會,奧傑莉亞不是什麼奇怪的生物,她雖然是稻草人,但她好像之前也是人類,聽她自己說還是一個絕世美女呢。”
好了,錯不了啦,應該是她的女兒了。
劍術高超,名字又一樣,而且還是使用鏽劍的,真要說不同之處,唯一的區別就是身體了,如果真的是奧傑莉亞,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不過,聽沃特這麼說,奧傑莉亞似乎也找到了很可靠的夥伴了,這樣一來,多多少少可以讓人放心一些。
“露絲阿姨,你的臉色不大好,怎麼了?”
“不,我只是在想,你和我們的相遇,還真是一段奇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