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會宿舍。
艾麗莎躺在牀上,露出腹部,上面拳頭大小的傷口觸目驚心,菲利克站在牀邊皺着眉頭,眼神有些猶豫。
按照貝拉的話,想要讓艾麗莎的肉體癒合,那麼艾麗莎需要攝入宿主的鮮血,也就是他的鮮血。
更要命的是殭屍是無法正常攝入食物的,維持她肉體不腐敗的唯一途徑就是喝血,而且是宿主的血。
“喂,快點讓我復原。”艾麗莎催促道。
菲利克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解開手腕上的繃帶,往艾麗莎的傷口上滴入新鮮的血液,在鮮血落入傷口時,一個黑色的複雜魔法陣在傷口上出現黑色的法陣,懸浮的法陣緩緩轉動的同時,艾麗莎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最終撕裂的傷口恢復如初,變回了光滑細膩的肌膚,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身體另外的創傷出也出現大小不一的法陣,隨後也逐一癒合。
菲利克鬆了口氣,因爲這似乎並不會消耗他太多的血液。
不過想到以後艾麗莎仍需要用他的血來維持屍身不腐,他便打算先收集一部分血液,儘量減少今後自殘的次數。
“不可思議!”艾麗莎慢慢從牀上坐起,五指伸展了一下,毫無滯礙,靈活如初。
除此之外,原本已經有些僵硬的皮膚都變得柔軟起來,她感覺自己彷彿重新活了過來,無意間看到牀邊的菲利克正在往藥劑瓶裡存放他的鮮血,艾麗莎露出不解的表情:“你在幹什麼?”
“艾麗莎,以後你只能靠喝血過日子了,我現在是在儲存你的食物。”菲利克面無表情道。
聽到今後要靠對方的鮮血才能活下去,艾麗莎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過激反應,這讓菲利克略微吃驚。
“我是必定要回帝都的,我這麼說你懂吧?”
“嗯,既然你要回帝都,那我也只能陪同前往了。”菲利小心翼翼地將灌滿鮮血的瓶子放在匣子裡:“不過正好,反正我遲早要前往帝都競選勇者,和你同去也只不過將計劃提前了而已。”
艾麗莎從衣架上取下外套重新穿上,神色複雜地看了菲利克一眼,魔王妄圖僞裝成勇者,這是不可能的。
“聖劍絕不會認同一個魔族成爲勇者,而且勇者不可能同時存在兩位,在前代勇者活着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進行勇者選舉的,所以奉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菲利克聽了不動聲色,心裡卻默默嘆了口氣,心想,勇者已經死了這個真相過於殘酷,還是別告訴她好了。
現在帝國的人大概以爲勇者還在前往討伐魔王的路上吧,但其實勇者已經死在一個非常幼稚的陷阱裡了。
說起來也很巧,當時他剛被驅逐出魔界,而陪同勇者一同前往魔界的強者們也恰好進入魔界,菲利克就這麼偶然的與他們相遇了,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對方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菲利克當時的心情非常糟糕,再者魔力還未流失殆盡,所以一不留神就全殺光了。
因此,真正的真相是——
前代的勇者和他的夥伴們早就死絕了。
只不過這個消息還未傳到帝國罷了。
咚咚咚!
是敲門的聲音。
這個時候有誰會來呢?都已經是傍晚了,難道是該吃飯了嗎?但明明公會的大家晚飯都很遲的。
咯吱一聲打開門,門外站着的是一個穿着非常得體的年輕男子,菲利克仔細一看便認出對方是白天那個讓自己滾開的男人。
“有什麼事嗎?”菲利克一手扶住門框,面無表情地問道。
和菲利克一樣,約拿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心裡也有點吃驚,但旋即這份驚訝便轉化爲怒火,這個傢伙在公主的房間裡幹嘛?這種低賤又卑劣的男人,拼命接近公主,究竟意欲何爲?!
心中沸騰的怒意如火山噴發般再也無法抑制,約拿一把拎住對方的衣領,惡狠狠地質問:“你爲什麼在公主的房間裡?”約拿的目光彷彿可以殺人。
“喂!給我放開啊!”
菲利克用力扼緊對方的手腕,但對方的力氣比他想象的大,根本就無法掙脫。
可惡!如果沒有詛咒的話,擊殺這種傢伙只需要一瞬就夠了,菲利克心想。
“約拿,放開他。”身後的艾麗莎開口道。
約拿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在菲利克耳邊威脅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給我離公主越遠越好,否則我宰了你!”
“別太囂張了,區區一個騎士而已,公主身邊的人還輪到的你管嗎?!而且……誰宰了誰還不一定呢。”菲利克毫不客氣地反擊。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約拿,他一隻手直接掐住菲利克右肩膀的肩胛骨,拇指與食指找準骨縫,打算卸掉一隻手臂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一個教訓。
就在他欲動手之際,艾麗莎喝道:“約拿!放開他,他是我邀請來的客人!”
艾麗莎的語氣很嚴厲,讓約拿不得不停手,他冷哼一聲,用力將菲利克推到牆邊。
“你營救公主的功績我會上報給陛下,對於你的努力,會有相應的賞賜,在此之前,在此地耐心等待即可。”
約拿對菲利克冷冷道,他話中有話,菲利克一聽便知,對方的大概意思就是讓自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不要有不安分的念頭,這樣的話還能得些好處,否則吃不了兜着走。
菲利克理了理被揪亂的衣領,冷冰冰地看向對方,開口道:“抱歉,讓我呆在這裡我可做不到,我將和公主殿下一同啓程前往帝都。”
什麼?!
約拿不敢置信地看向艾麗莎,認真問道:“殿下,這……這是真的嗎?!”
“是的。”艾麗莎點頭。
約拿轉身惡狠狠地盯着菲利克。
“你這傢伙!究竟有什麼目的?!”
菲利克雙手插在口袋裡,斜斜靠於牆壁,囂張道:“當然是爲了保護公主。”
“保護公主的話,有我們就夠了,像你這種傢伙,還是去荒野獵殺魔獸爲好。”約拿諷刺道。
“是嗎?也不知是誰護駕不力,讓公主被獸人擄走的?又是誰孤身潛入迷霧森林,自魔界的邊界將公主重新救回?你要知道,保護王室可是你們騎士的責任!”
菲利克咄咄逼人,每一句話都敲打着約拿脆弱的騎士尊嚴,將他們的榮譽和忠誠無限貶低,而偏偏每句話都是無可反駁的事實。
“如果一條狗連護主都做不到的話,那乾脆就離開主人的庇護,隨便找個偏僻的地方死了纔對!”
“你!”
“你什麼你?我有說錯嗎?難道你想說這不是你們的錯,是公主私自逃離帝都所以纔給了獸人軍團那種機會嗎?如果真是如此,那要你們騎士有什麼用,人族還不如在精鐵鑄就的牢籠中躲藏一輩子算了。”
菲利克獰笑着,他言辭雖然惡毒刻薄,但卻令對方無法反駁。
“如果你有自知之明,那乾脆……”
“菲利克,夠了!”
艾麗莎打斷了菲利克還未說完的半句話,就連她也聽不下去了。
“確實是我的不對,和大家無關,霍威爾家是帝國最有力的護盾,約拿也是非常優秀的騎士,如果我乖乖待在王城,或是離開前與周圍的人說一聲,便不會發生這種事。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錯。”
約拿聞言大驚,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地:“不是您的過失,這一切都是是在下的無能造成的。”
“知道就好。”菲利克冷冷道。
約拿的眼神瞬間變得森冷,他心中緩緩浮現出一個想法。
“閣下說得對,沒能保護公主確實是我的過失,但我並不認爲閣下會比我更適合作爲公主的守護者。”
“切,什麼時候你又成了公主的守護者了?”
“哼,我霍威爾家族作爲王室一直以來的堅盾,一直以來都爲王室服務。雖然我並非公主的守護者,但起碼也是候選人之一,既然你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待在殿下身邊,那麼敢不敢和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鬥!若是你贏了,那我把這候選人的名額贈送給你又有何妨!”約拿傲然道。
自古以來,王室都是從五大家族中選擇專屬於自己的騎士的,而霍威爾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換句話說,將來艾麗莎也必須從五大家族的青年俊秀中選擇一位文武雙全的男性作爲自己的守護者,他將是艾麗莎最忠誠,也最親近的部下,稱之爲忠犬也不爲過。
這並非是貶義,而是無上的榮譽。
能用候選人的名額作爲賭注,顯然約拿對擊敗菲利克有着絕對的自信。
“約拿,別這樣!”艾麗莎出聲阻止。
“殿下,請別阻攔我,若是我連他都無法戰勝,那我確實沒有資格侍奉於您的左右!”
約拿表面光明磊落,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這是恃強凌弱的行爲,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騎士世家,和一個野路子出身的冒險家進行生死對決,勝負一目瞭然。
只要對方不答應,那麼便是沒有贏得自信,自認比不過他,沒資格待在公主的身邊。
而若是答應了,那麼對方必定會慘敗,同樣證明實力不濟,仍舊沒資格待在公主身邊。
所以不管對方答不答應,約拿都能讓這個傢伙從公主身邊滾開。
哼,卑賤的臭蟲,這招如何?
約拿挑釁般看向菲利克。
“約拿,這完全是沒有意義的決鬥,而且爲什麼要是生死決鬥?切磋不可以嗎?”
艾麗莎仍舊想阻止這場無謂的爭端。
約拿卻沒和之前一樣言聽計從,而是無比堅決道:“殿下,如果連爲您獻出生命這種覺悟都沒有的話!那根本不配站在您的身邊!怎樣,閣下敢不敢接下我的挑戰?”
“如果真的可以把守護者的候選名額轉讓給我,那麼接受也無妨。”菲利克回答道。
他也清楚的明白,像約拿這樣討厭的人在帝都數都數不清,如果不能讓那些人閉上臭嘴,那麼麻煩永遠不會停止。
想要打敗這個傢伙易如反掌,只需要服用一定量的魔力藥劑喚醒自己的魔王之力,那麼解決對方輕而易舉。
聽到菲利克接受挑戰時約拿還有些驚訝,但旋即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好,那麼規則清楚吧?”
“規則?什麼規則!”菲利克眸中訝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