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
我和東子無事的時候,便沿着合肥的街道逛,一家家的小店進去看,一家家的飯店每日輪換着吃。
不提舊事 。
我不提肖雅,他不提哥和決楚,那樣的痛結疤在心底,誰都不去碰。
東子讀研到讀博這幾年攢了十多萬塊錢。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攢下的,卻知道那過程決不容易。
東子笑着說,怎麼也要把這十萬塊錢花掉,彌補以前省吃儉用的苦。
合肥飯店便宜得很,我粗略估摸了一下,吃個六七年是沒什麼問題的……
於是心安理得的壓榨他。
日子漸過的平穩,除了午夜夢迴的時候會捂着心口痛醒,其他再無什麼異樣。
有時候我想着,這樣下去也好。
心疲憊的如同死水,不起波瀾。
人啊,最不怕的就是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情況。
而我,已然孑然一身,再沒有什麼可以在乎失去的東西或人。
可是,後來我才明白,上帝總會在你以爲事情已經最糟糕的時候再推着你往前走一步,那一步會從懸崖跌落深淵,粉身碎骨玉石俱焚。
離開決楚後的兩個月,我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我細細的想,一遍又一遍。
我與他只有過兩次,兩次都有避孕措施,那這個意外是怎麼發生的?
醫生說,避孕套的避孕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我猶記得自己用顫抖的聲音問她,“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剩下的百分之一?”
這個孩子不能要,而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東子。
東子聽我斷斷續續的說完的時候,紅着臉怒吼,“圓圓,你怎麼這麼糊塗?!”
而後又問我,“他知道嗎?”
我搖頭,“讓他知道於事無補,何況我們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在國內結婚。我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用孩子去逼迫他,我怕他以後會後悔,那個時候我承受不起。”“這個孩子不能要,我自己無父無母,全靠哥養我。我絕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再淪落到這條道上來。”
東子陪我到醫院,那診斷的醫生教訓東子,“流產對身體傷害很大的,以後能不能再懷孕都是個問題。你就不知道注意點?”
我又羞又愧,低着頭不吭聲。
東子聽着臉就白了,一聲不吭的拉我出去。
“圓圓,你要想好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以後真的不能要小孩子了怎麼辦?”
我慘笑一下,“東子哥,難道我還能嫁人嗎?不再嫁人哪來的要不要小孩子一說?”
東子看我半晌,嘆了口氣。
我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可是連東子哥都被我逼成了這樣……
“圓圓。”
“嗯?”
東子皺了皺眉頭,“我們先去婦檢,看一看這個孩子有沒有問題吧。畢竟你們是……”
說着不由分說的拉我去找人做婦檢,東子一個朋友的阿姨剛好是醫院的xx部門的主任醫師,找了她帶我們去看。
那阿姨一臉玩笑神色的看我和東子,我臉通紅,覺得對不住東子,他的名聲只怕被我敗壞沒了。
東子倒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跟那阿姨不停的說話聊天。
做了很詳細的檢查,醫生一再跟我確認說,“這孩子沒問題。”
許是因爲看是熟人帶過去看的原因,隨口加了一句,“是個女孩子。”
我想起決楚當初抱着我雀躍的說,“我要一個女孩子,像你小時候的樣子……”
心裡說不出的痛,手不自覺的附在肚子上,眼裡見了淚。
東子看了我一眼,輕微的嘆了口氣,對着醫生和那個阿姨感恩帶德的謝了,拉着我出了醫院。
我一路魂不守舍,心裡微微的發疼,我原本以爲不會再有什麼讓我心痛的事了,可是一想到要拿掉這個孩子,揪心一般的痛。
“圓圓。”東子嘆氣的拍了拍我,“這個孩子留下來吧。”
我愣住,眼裡的淚還在打轉,擡頭看他。
他又嘆了口氣,語氣肯定下來,“留下來吧。”
“我們結婚吧。”
我的淚從眼眶裡一滴的落下來,傻傻的看着他,東子笑了笑,陽光明媚,聲音溫柔,“你個傻孩子。”
後來,東子總笑我,“人家被求婚都是喜極而棄,就你呆呆傻傻的張大嘴巴。”
我修了一年的學,產下西子。
西子產下的時候很難,我差點沒過去,後來不知怎麼又挺了過來,痛,真的是痛,好像身體被撕開了一樣。
西子很健康,眼睛滴溜溜的黑,瞳仁裡映着人影,醫院的護士都很喜歡她,東子更是愛的不得了。
西子的名字亦是他給起的,“我叫東子,所以女兒叫西子。”東子如是說。
我覺得有些眩暈,這湊到一起不是東——西嗎?
西子很聰明,非常聰明,小小年紀過目不忘,東子總是抱着她逗她,哈哈大笑。
我總是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們,心滿意足,東子給了我溫暖平和的家,西子給了我安靜的天下,我固守這一片天地,放棄過去和那段執着的荒唐,過着平凡的日子。
也許有一天,我會等到哥回來,我會一直一直等待,跟哥說聲對不起。
西子兩歲的時候,翻看我的錢包(小小年紀就知道愛財了),看見我們的全家福照片下邊還放着張照片。
她指着照片上那個男孩子問,“媽媽,這個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