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那種向來很清楚自己要的是怎麼,且約束力極強的人,說到做到,他說與我只是兄妹,便真的只作回兄妹,關愛有度,舉止有禮,楚河漢界,決不越雷池一步。
只是有時,他明明笑着對我,卻在轉身的那一剎會感受到他身上一種濃濃的悲哀,像雲一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讓人窒息,無處可躲。
一個人的身體可以承載多少悲傷,寂寞,我不知道。
一個人可以崩發多少力量,可以持續多少力量與堅韌,我同樣不知道。
但是我清楚地明白這樣的痛,於哥已是承載的極限,那根弦我不敢再碰,因爲一觸及斷,哥已逼自己到極限,我怕他無力承受。
於是,只好維持着表面的溫暖,不敢苛求那麼多,一點點的壓制慾望,在懸崖峭壁上戰戰兢兢的拉着哥的手一步步的前挪,什麼時候會跌落懸崖或者見到平坦我都不知,可是卻只能這樣走下去。
可是,只是這樣走下去哥都不肯,他近乎刻意地縮短時間來見我,來見我的時候還大多拉上東子,搞得東子稀裡糊塗地問我,“圓圓,長佑最近怎麼回事啊?”
我只能苦笑。
哥這樣還不算,那天晚上送我回宿舍的時候甚至還斷斷續續的勸說我,“大四了,可以給自己找個男朋友了。”
我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冰涼涼的落下去,不着底,痛得說不出話來。
“好啊竟然沒哭,只是聲音有點顫抖。
哥別開眼去,轉身往回走。
我站在那裡看着他遠去,突然涌過巨大的悲傷,張口喊道,“哥,我不會愛上別人的!”
引得路人側目,我不管不顧死死的盯着哥等他回頭。
可是,哥的腳步停留了一下,沒有回頭。
再走時,踉蹌了兩下,卻仍是沒有回頭。
我無視周圍人的目光,轉回宿舍。
捂在被子裡痛哭失聲,好象又回到高二那一年,我無比想念他偏又見不到他時的悲傷,只是這次我明白,哥是真的決定放手了……
晚上哭得久了,第二日早晨睡到很晚,以至於東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迷迷糊糊的,“在我樓下?給東西,什麼東西?”
……
“哥走了?走哪去了?”
“我不知道啊。”東子在那邊說,“他就讓我把東西交給你啊。”
我一下子就醒了,從牀上坐起來,“什麼?!”
東子在那邊明白過來,“他沒告訴你他要走?這小子!我就知道他找我定沒好事。我們現在去車站逮他去,他剛走沒多久。”
我套上衣服就往外衝,錢都忘了帶,還好東子帶了錢。
坐上出租車,就往西站走。找了一圈沒有,“去東站!”東子說,“臭小子,淨害我,看我逮到他不剝了他一層皮!說什麼怕你去送他傷心會哭,原來根本沒告訴你。”
“圓圓,不哭了,啊。逮到他我替你收拾他。不過到底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啊,長佑那小子雖然臭屁,但是疼你是真的疼到心眼裡,怎麼會不跟你說一聲就走了。”
我哭得哽咽,只能搖頭。
東子見狀無奈,嘆了口氣。
到了東站,我跳下車就跑去四處找,滿臉的淚也顧不得擦,心裡悔恨萬分,昨夜若是不說那句話,哥也許就不會被我逼走。可是如今怎麼辦?怎麼辦?
東子見我瘋了一樣的亂闖見人就拉着問,“你見到我哥了嗎?”,把他給嚇壞了,在身後緊緊地抱住我,“圓圓,你別慌,別慌。我們去候車室看看。”
我來來回回得找了兩遍,都沒見到哥。火車一輛輛的開走,心裡急得恨不得把車站炸了。
“那小子會不會坐飛機走了阿?”
我搖頭,“應該不會,昨天晚上的事,他應該來不及買飛機票。”
“可是他會去哪裡呢?這樣毫無目標的找也不是辦法啊。”
哥會去哪?大舅家他向來不喜歡,肯定是不會去的。
我們沒有別的親人,也沒什麼靠得住的朋友。
喜歡的地方有很多,因爲我嘴饞,說要吃遍天下,哥向來一切以我爲先,說以後要帶我四處去遊玩……
哥會去哪?
總不會隨便買張票就走了吧?
從此浪跡天涯,四處爲家?
可是他都考上研了,爲什麼?
明明那麼喜歡學校的,明明答應要陪我在學校裡讀書的,明明答應會照顧我一輩子的,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我站在候車廳裡失聲痛哭,哥竟然走了,竟然走了……
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