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
安東尼奧的喃喃聲,雷洛回過神,看向經歷了種種情緒後,此刻微微落寞之色的安東尼奧。
他正低着頭,看向自己凝結爲黑色冰晶的手掌。
“大師,這是壁影魔詛咒?”
沒有回答雷洛的問題。
安東尼奧一邊控制着奧義真身與魔神廝殺着,一邊低沉道:“人生就像一個圓,知識就像是圓的周長,圓的外面則是未知。我曾經以爲,這個世界很簡單,學者也很簡單,所有一切都是我看到的按部就班發展,但隨着我的知識越來越多,圓的周長越來越長,與未知接觸的面積越來越多,我發現……自己竟是越來越渺小,越來越無知,這種無力感深深折磨着自己,折磨着我們這一代人。”
他看向雷洛。
“直到你的橫空出現,幾乎就像是憑空出現,就像是某種我無法理解披着人皮的高級文明生物,甚至是其他世界的外星生物,讓我感到陌生與恐懼的東西,我的心內甚至一度否認你的存在,直到西蘭公國【生物滅絕者】西西里的出現,我纔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微微搖頭,對於曾經自己愚昧無知的自嘲。
“不提外面的世界,即使是星幕之地內,除了遼闊的歐洛拉中央大帝國,其他遼闊地域當中,我也曾經過很多的神奇與偉大生命,其中距離我們最近的,也是最危險的地方之一,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那條格蘭與西蘭視之威國境線的漫長峽谷,死亡深淵!”
他的眼神,似乎是陷入到滄桑回憶中的某個時刻,那是他一生當中最難忘的幾個時間之一。
甚至於讓滄桑之中,夾雜了一絲對於未知的敬畏。
“在那充斥着冰封寒冷與危險魔獸的深淵下面,隱藏着太多的歷史,那是人類還未統治星幕之地前,數萬年前誕生的一條地質裂縫,它經歷了古生物潛入地底,經歷了星幕之地後面統治者的誕生與滅亡,經歷了人類的強大,學者的誕生……”
預料之中,雷洛從安東尼奧的口中,得到了那個名字。
“事實上,在你和西西里之前,就曾有一個偉大的學者,意外中發現了超越自然能與生物進化能的更高等全新力量,他的名字,叫做【冰霜邪術客】,他的力量甚至要遠勝於我,只是因爲那些掌握微觀世界力量的可怕東西,這些被稱作壁影魔的生物,防止它們離開冰封后的擴散,才甘願成爲那片深淵的法則能量之源,駐紮在那裡寸步不離,他在害怕那些東西毀滅星幕之地!”
“大師,你對這些壁影魔有什麼研究成果嗎?”
雷洛趕忙問道。
他身上同樣有這種危險的生物標本,但可惜,迄今未能掌握到這種危險生物的核心奧秘,這是讓那些掌握法則武器的強大文明也無可奈何的可怕力量!
“它們?也許是某種時空的蠕蟲,甚至是維度的影子生物!它們能夠在那片遠超我們現在所能觀察到的微觀領域自由行動,而它們所做的一切,卻只是想要把你拖拽進入它們那裡,但迄今爲止,我從未發現任何生物和標本物質,能夠適應那裡,一個也沒有。”
維度?
這是西蘭公國提出過的一種超前概念,但因爲太過於荒誕虛幻,成爲了高等學者之間偶爾纔會出現的數學邏輯和哲學討論名詞。
那是一個超越空間和時間概念的名詞。
“它們已經衍化成了一個我們所無法理解的文明?”
雷洛試着詢問,卻沒有得到回答。
呼……
深吸一口氣,彷彿在享受這個世界的無限美好,一抹眷戀。
安東尼奧低沉道:“研究生物進化奧義,在浩瀚的海洋中,鯨魚度過漫長的一生後,會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選擇一片深邃的大海,讓自己墜落入最深的海洋,這種現象,叫做鯨落。鯨落現象期間,會以它爲中心,形成一片獨特的生態系統,先是數不清的魚類、蝦蟹、貝類的聚集,再是深海無脊椎生物的朱追,最後是厭氧菌將鯨魚的骨骼也消化掉,這個過程足足要持續幾百年,甚至要遠超鯨魚本身的生命,你不覺得這個現象很熟悉嗎?”
“自然風眼區域?”
雷洛迴應道。
滿意之色,安東尼奧道:“不愧是公國後起之秀,沒錯,正是風眼,各個文明都賴以生存的風眼。人們就像是鯨落之中,億億萬萬的海底生物,追逐鯨落,艱難生存着,我已經活了一千一百年了,就像是一頭年邁的鯨魚,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極限,近些年來,我越發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終結之日臨近,除非是生物本質的提升,否則任何嘗試都不過時杯水車薪的延緩罷了,我的生物能已經到達了極限……所以我在想,我的鯨落之地該是哪裡,是那危險荒寂的熔爐沙漠深處嗎?”
風眼,星幕世界生物們酶賴以生存棲息之地。
在這個充滿阿爾法狂暴能量的天體上,只有由一個個不同法則側重鑄成的法則風眼,形成的不同生態食物鏈環境,才能夠讓生物避免阿爾法狂暴能量的侵蝕。
阿爾法能量的侵蝕,不僅僅只是對於物質和能量的狂暴化,讓一切都變得無序。
最重要的是,它甚至能夠影響到精神!
它會讓生物的智慧變得狂暴,讓理性變得野蠻,讓極少數能夠適應無序狂暴能量的生物,只能作爲沒有智慧的野獸。
因此,風眼是這個世界智慧生物們誕生的港灣。
這是四萬多年前,兩個不同天體之間,不同生物們創造文明引起的星際戰爭,所留下後遺症,影響了這個天體幾萬年。
而這個世界的風眼,大體分爲三大類。
那些掌握頂級法則技術的高等文明,他們以法則鑄造的人爲風眼,是學者們夢寐以求的,但奈何上個時代學者們所能鑄造的極限風眼,不過是依靠能量之源,以高塔爲中心幾千米直徑的迷你風眼罷了。
其次,則是類似於星幕之地的信仰鳳眼,無數生物的信仰匯聚,神殿支撐起的龐大鳳眼,但這種風眼隨着神系文明的建立,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難以再有成長了。
最後,則是一些掌握法則之力的生物,死後所留下的天然風眼。
這種風眼可以是弱化的風眼,也可以是迷你的風眼,也可能是某種極端性質的風眼,總而言之,特性千奇百怪,往往是死亡風暴中的一點綠洲,卻也可能隨時消散。
“大師,您該不會是想要……”
雷洛醒悟到什麼,看向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凝望着因爲失去地表信仰之力支持,漸漸變得虛弱的吞食魔神,他緩緩道:“是的,我想在這裡!”
嘶。
雷洛深吸一口氣,一抹難以鎮定的驚容。
“呵呵,輻射武器的接連爆炸,未來幾年內,附近幾個行省恐怕將徹底淪爲公國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所以我想在這裡進行一項最後的實驗。”
“什麼實驗?”
“我以強大生命力著稱的生物進化奧義,死後風眼內必然充斥着磅礴的進化之力,屆時所衍生出的無數生物們,究竟有沒有能夠適應這片輻射廢土和壁影魔的全新生命?這將是你的天然實驗室,也是我的最後遺志。”
說完,微微一頓,安東尼奧繼續道:“順便看看這些壁影魔,究竟能否對這位古神造成威脅,就用我最後的生命,鑄造一次對於神級生物的實驗,你和弗拉迪克將成爲我的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