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
夜幕降臨。
血魔花森林的迷霧也隨之濃郁起來,即使有有高強度燈光探照,能見度也不到百米了,迷霧深處的恐怖生物們也似乎漸漸開始甦醒,不時傳來陣陣恐怖的聲音。
遭受污染前,這裡仍是藍衣食人魔的領地。
藍衣食人魔作爲供奉着守護者的橫斷山脈中型族羣,領地相當遼闊,而且十分危險,外人幾乎很少會主動探索,因此直到血魔花變異兩年後,纔有人發現了這裡的詭異。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光。
一隊探索傭兵,看到前面迷霧中的恐懼樹後,如臨大敵。
“那是什麼!”
他們身上沾染着一些墨綠色液體,顯然是先前曾經歷了慘烈的戰鬥。
傭兵小隊中的獨眼年邁老魔法師,精神力洶涌而出,這種精神掃描能力必須擁有相當龐大的精神力,才能夠支撐。
一聲輕疑,老魔法師示意緊張戒備的衆人稍稍放鬆。
“是一位魔法師的寵物。”
寵物!!?
衆人看着恐懼樹的樣子,倒吸了口涼氣。
“只有他一個人,會不會是巫師?”
肩膀上站着一隻白頭鷹的男弓手皺眉。
傭兵隊長騎在一頭烈焰犀牛身上,烈焰犀牛體長四米,每一步都發出“咚咚”的震動聲,絕大部分皮膚都彷彿鋼甲般的堅固,唯有堅硬皮膚相接的褶皺軟肉處,冒着絲絲縷縷火焰般紅光。
隊長詢問之色,看向老魔法師。
他對於老魔法師的智慧絕對信任,正是依靠他的智慧,傭兵團才數次逃離生死危機!
獨眼老魔法師,一身青灰法袍。
“這個任務,以我們C級傭兵團的力量,實在太勉強了。直覺告訴我,夜晚這裡將更加危險,也許我們應該過去拜訪一下,藉助於他的智慧,對此次任務是否繼續進行,予以最理性判斷。”
幾名傭兵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遠遠的,衆人便聽到了一陣陣陰沉沉興奮笑聲,帶着許些狂熱。
青灰色法袍的獨眼老默哀是,神色一凜,警告道:“這可能是一位強大的年邁老魔法師,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千萬不要觸犯了對方。”
咕嘟。
然而此刻的傭兵們,卻已經被近距離的恐懼樹震撼。
朦朧迷霧中,腦袋像果子般垂掛的巨樹,樹枝纏繞着一條巨大的怪蟲,一名渺小的人類,則將晶石燈掛在樹枝上,背對着衆人,晶石燈光下他的影子狹長,一旁工具箱中精緻的金屬刀具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擺放。
完全了某個階段的解剖任務,興奮狂熱中的人影緩緩回頭。
他的身體彷彿被一層銀灰色月光籠罩,四周繚繞着絲絲縷縷黑煙,縈繞不散,手中解剖刀沾染的怪蟲墨綠血液,緩緩滴落,被周圍詭異的氣氛襯托,妖異、怪誕、邪惡,毛骨悚然。
見到如此一幕,精靈醫師本能捂住了嘴巴。
獨眼老魔法師深吸口氣,斟酌着用詞。
“很抱歉打擾閣下的實驗,也無意冒犯閣下,我是湛藍徽章傭兵團的首席魔法師,湛藍之心嘉隆·賽德,爲探索血魔花變異根源任務來此,拜訪閣下,是想詢問一下閣下對於這裡的看法。”
“桀桀,大師客氣了。”
雷洛忍不住笑出聲。
一位老傢伙竟然對自己如此客氣。
顯然是這裡的詭異環境,再加上自己特殊精神力屏蔽感知,以及這棵恐懼樹,讓他誤以爲自己是某個可怕的老怪物了吧。
這段時間和柯里昂接觸頗多,雷洛不知不覺已經有了那個老怪的幾分影子。
呃?
這位魔法師,似乎頗爲年輕的樣子?
不僅老魔法師詫異愕然,湛藍徽章傭兵團衆人更是大眼瞪小眼。
雷洛接着道:“大師難道還沒有發現嗎,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是這些變異生物啊。”
“哦?怎麼說?”
老魔法師詫異道。
雷洛精心擦拭着解剖刀,小心翼翼放下,收起工具箱後,饒有深意的抓了一把空中的淡紅色迷霧。
“你們看的見這些迷霧嗎?”
嗯?
湛藍徽章傭兵團愕然,老魔法師道:“當然看得見。”
雷洛將迷霧推開,彷彿菸絲一般飄浮,饒有深意的笑着。
“事實上,我們之所以看得見這些迷霧,是因爲我們還沒有融入其中,就像這些夜幕生物眼中的自然能量一樣,是一種淡綠色的劇毒煙霧,這些看似恐怖的生物只要吸入一些,就會產生極大的反應,我們可以將這些淡紅色迷霧稱之爲夜幕能量,一種與自然能量截然不同的能量。”
說着,雷洛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淡紅色煙霧。
“感受到了嗎,細胞的不安躁動,大師也許早已遺忘了那種被世界磁場排斥的感覺,但我卻記憶頗深呢,那是一種雖是可能被世界磁場擠壓爆體的危機感,自己就彷彿整個世界的敵人。”
“嘶!”
察覺到什麼,老學者深吸一口氣。
“你是說,有某個東西影響了這裡的世界磁場性質?”
雷洛搖了搖頭,像撫摸寵物一樣,撫摸着身後的巨蟲。
“也許,夜幕之力本身就是世界磁場的一部分,這個世界的磁場包含着各種各樣的力量,夜幕之力和自然之力不過是世界磁場的某一區域的特性而已,進而演化出不同的生態體系,我們通過媒介夥伴所謂的適應世界磁場,不過是適應了星幕之地的自然之力區域而已,站在世界的角度,我們仍舊只是渺小卑微。”
獨眼老學者思緒相當清晰,努力發掘着雷洛話語中,更深層的信息。
“閣下已經能夠確定,這裡和夜幕之地存在着某些聯繫了?”
“桀桀桀桀,不是我確定,是發佈這個調查任務的人已經確定,只是缺乏別人承認的證據而已,我們的任務,不正是尋找證據嗎?”
呱呱呱呱呱呱……
突然。
遠處的血鴉羣沸騰起來,不知幾千幾萬只。
“聽吶,彷彿整片變異森林都活了過來,看來我們之前所遭遇的危險,不過是黑夜流竄老鼠的遭遇而已,如果不躲藏起來,或者融入這片森林,除非成長爲凌駕於這片森林之上的更高級生命,否則終將會被它吞噬!”
似乎在應正雷洛的話。
轟隆、轟隆、轟隆……
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重量驚人的難以想象龐然大物,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
便是雷洛,也不禁臉色一變,一馬當先躍入怪蟲的地下洞窟中。
湛藍徽章傭兵團衆人也紛紛意識到什麼,跟隨雷洛跳入地下洞窟,唯有傭兵團隊長的烈焰犀牛坐騎無法進入,焦急不安。
然地面震動聲越來越劇烈,躲在洞坑中的衆人,如同螞蟻仰望人類。
隨着高空中,一隻大手撈下,這頭烈焰巨犀便在衆人的驚恐注視中,被大手抓住,沒入天空中的黑暗迷霧伸出。
叫聲戛然而止。
恐懼樹本能逃着。
“轟隆”一聲,黑暗迷霧中跨入一隻大腳,踩在恐懼樹旁,泥土飛濺。
恐懼樹枝上,諸多的腦袋擡頭仰望向黑暗天空。
數不清的軟肉觸鬚從天而降,每一根觸鬚都有麻繩般粗細,一圈圈的纏繞在這顆二十幾米高恐懼樹上,在恐懼樹的尖叫聲中,消失在黑暗天空。
雷洛看向恐懼樹消失的一幕。
衆人甚至無法猜測這個生物究竟是什麼形態,只知道它的體積非常龐大,異常的龐大!
轟隆,轟隆,轟隆……
巨物漸漸遠去。
遙遠黑夜中,各種各樣恐怖噪音聲響,此起彼伏,似乎到處都充斥着殺戮,相比於白天的靜謐,夜晚纔是夜幕生物的活動時間。
“夜晚,纔是真正的危險。”
雷洛喃喃過後,惋惜之色。
“可惜了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