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軍駐守袞州城外, 將袞州城包圍了個嚴實,只等一聲令下,就全力攻城。可是一連守了一個月, 也沒聽到主帥發號施令。
顧銘瑄一直跟隨在沈浩宇左右, 充當了謀士的角色。他初入軍營, 積威不重, 初時經常受氣, 卻也從不跟沈浩宇抱怨。隨着戰線拉長,顧銘瑄謀士甚至軍師的作用顯露無疑,加上暗門衆高手本領不一卻對戰事倍加有益, 令軍營上下欽佩。
沈浩宇在外面巡視完回到大帳時,顧銘瑄正盯着桌案上的地形圖研究, 眉頭皺的很深, 連有人進來也沒察覺。
沈浩宇繞到他身後, 半伏在他身上:“在看什麼?”
顧銘瑄順着答道:“如何攻陷袞州和定國公。”
沈浩宇湊到他耳邊,低笑:“現在操心這些做什麼?遲早總會攻陷的。”
“說什麼廢話!”顧銘瑄怒, “袞州易守難攻,定國公實力雄厚,你……”他剛想起身起身卻重重撞上沈浩宇的胸膛又坐了回去,“靠這麼近作甚,往後退退!”
沈浩宇死皮賴臉地拿臉蹭他:“不退, 行軍打仗豈有後退之理。”
顧銘瑄無奈, 自從打仗後沈浩宇的性子變了很多, 最明顯的就是越來越不正經, 人前還好, 響噹噹的大軍首領霸氣十足,然而一回到後營, 尤其是在顧銘瑄面前,就成了十足的痞子,爲了佔點便宜無所不用其極,顧銘瑄每次氣的滿臉通紅卻無可奈何。
這不話剛說完,就被沈浩宇整個抱進懷裡,坐在他腿上,板凳被對方佔去。沈浩宇將人團進懷裡後,捉住脣就吻,舌尖啓開對方的牙關,勾住舌頭,按住後腦勺壓向自己,慢慢加深。
兩人的氣息漸漸不穩。
沈浩宇身爲軍隊統領,每日督戰疲憊不堪,而顧銘瑄爲了思索戰略總是忙到很晚。大事不容絲毫馬虎,雖然很久之前就決定在一起但到現在兩人也沒什麼實質性進展,頂多就是現下這樣解解饞,偶爾用手爲對方紓解。
沈浩宇憋屈得不行,等攻下皇城,局勢穩定後,一定要把顧銘瑄辦了!
心裡想着,口中不自覺又用了幾分力,直吻得顧銘瑄喘不上氣開始推拒,這才戀戀不捨地才停下來,意猶未盡地舔着嘴脣。
顧銘瑄伏在他肩頭喘了半天才緩過來,下巴被他的盔甲硌得有些發疼,卻清楚地感覺到身下一個硬燙的物事,頓時差點一巴掌拍上去,就要立刻下來。
沈浩宇卻困住他:“別,再讓我抱一會。”
朝夕相對,卻是很少有溫存的時候。顧銘瑄心軟了下來,便任他抱着。
良久,等兩人都平靜下來,沈浩宇沉悶地聲音傳來:
“銘瑄,我想跟你成親,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
顧銘瑄身體一僵,半晌才啞聲道:“說什麼傻話,兩情相悅便是了……”
即便大成男風盛行,兩個男子一生相伴的事例並不少,但成親的……卻鮮少。因爲即便嘴裡承認,心中仍覺得有悖常理。
沈浩宇悶悶的聲音傳來:“銘瑄,我不想當皇帝。現下只是一軍首領,就已經束手束腳,若是以後天下一統,我定然會更加身不由己。銘瑄,我不想替代那個昏君的位置,我只想和你一起。”
顧銘瑄只覺得喉嚨乾澀,不等他說什麼,營帳外傳來稟報的聲音:“將軍,軍師,有位妖琴公子求見,說是軍師的師弟。”
顧銘瑄回神:“快請!”
等將人請進帳來,顧銘瑄詫異地看着站在妖琴旁邊的人,陳秉良!他料到陳秉良看了那封信後會告訴妖琴,也料到妖琴會來見自己,而陳秉良也肯定會跟自己談判,卻不料他竟然親自來了! 如今的戰況,虧得他敢以身犯險。
顧銘瑄很快收斂情緒,命人守在營帳五尺外,不得任何人靠近後,便放下帳簾,與沈浩宇一道對付起這隻老狐狸,卻忍不住多看了陳秉良對妖琴公子的態度,那根本不是父子情誼,而是情人間滿滿的佔有意味。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顧銘瑄沈浩宇和定國公的“談判”只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定國公滿面春風地帶着妖琴公子原路返回,顧銘瑄神色依舊,唯有沈浩宇面色不佳。
三日後,夜,沈家軍突襲袞州城,在暗門精英協助下,短短兩個時辰就將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拿下。之後,馬不停蹄至臨城。臨城守將不戰而降,開城門相迎。大軍稍作休整後,便往京城方向進發。
帝都岌岌可危。
二皇子仍舊率軍抵抗定國公,可眼看着沈家軍即將攻陷京城,定國公的軍隊卻沒有一點動靜了。像是,要把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送出。
京城守備軍共有十五萬,去掉支援西州的五萬,之後二皇子帶走的三萬,零零總總派去外地鎮壓起義的六萬,如今只剩下四萬。消息傳來,二皇子竟然仍舊固守隴州,不打算回京助力。
沈浩宇幾十萬大軍,將京城團團圍困。也不攻城,前五天就是派人勸降。暗門高手潛入京城,四處分發“斥大成皇帝書”。
一城的百姓,不能讓戰爭毀了。
五日後,全力攻城。京城百姓早被勸動了,與其裡應外合打開城門,放沈家軍入城,盛華城就被這麼輕易地拿下了!
攻入皇宮後才得知,皇甫汲仁已經在御書房懸樑自盡,臨死前還毒死了幾個妃子和年幼的十三皇子皇甫爍,身體虛弱的皇甫煜也被強行餵了□□,扔在病牀上等死。
顧銘瑄得知立刻領着暗六趕往八皇子府,讓沈浩宇和軍中大將着手處理殘局。
顧銘瑄到的時候,八皇子府已經空無一人,皇甫煜癱在牀上,只剩出的氣,眼睛翻白,半條命已經去了。顧銘瑄焦急地喊他:“八皇子,皇子!暗六,快!”
暗六趕緊先把毒性控制住,保住他一口氣。
皇甫煜艱難地睜開眼睛,看清楚顧銘瑄的臉後,突然虛弱地一笑:“沒想到……我死前,看到的,竟會是你。”
顧銘瑄忙道:“八皇子寬心,銘瑄一定竭盡全力保住你!”
皇甫煜卻搖頭,艱難地道:“你別、費力氣了。你把我從孃胎裡,保住後,讓我哥給你,做了這麼多年的,事兒……若再讓你救一回,哥就,就再也、無法擺脫你控制!”
說完,就昏死了過去。
顧銘瑄張了張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沈浩宇攻陷京城後,定國公大軍立刻拔營後退,往西南而去。
與此同時,固守隴州的二皇子宣佈投誠,歸順沈浩宇。沈浩宇自然接受,令其帶部隊重要將領趕往京城受封。
之後迴歸西南的定國公宣佈遵沈浩宇爲上,此後絕不反叛。
誰都沒想到,一場諸侯大戰竟如此輕易地化解了。
原皇甫氏在皇宮裡的一切在三日內被清理,除卻因爲身體虛弱不得不滯留宮裡的八皇子。
還好那天救回了皇甫煜,不然顧銘瑄會愧疚一生。他從沒想過,自己在那孩子心裡是不擇手段的人。當初替珍貴妃保住龍胎,是因皇甫燁的哀求,他從未想過以此爲藉口索要什麼,可是後來的局勢讓他不得不對皇甫燁諸多依賴。沒想到到了那孩子眼裡,竟都變了質。
也罷。
天下初定,接下來就是稱帝。
沈浩宇卻以東州未定爲由,堅決暫不稱帝,派大軍前往東州招安。東安教早已元氣大傷,卻仍固守一方,自然不敵沈家軍強勢,不到半月就被消滅殆盡。稱帝,已是迫在眉睫。
顧銘瑄雖被尊爲軍師,卻沒有軍師之命。等戰事一了,他便沒有停留在沈浩宇身邊的理由。況且近日來,沈浩宇被軍中重臣和將領纏住,商議稱帝一系列的事,也抽不開身。
顧銘瑄回了顧相府。
自打顧相辭官歸隱,相府便一直閒置,朝廷也未曾收回,管家捨不得老宅蒙塵,就一直留在府裡照看。相府許久不曾有人踏足,乍一聽敲門聲,管家愣了半晌纔想起開門,等看到站在門口的翩翩佳公子後,竟紅了眼眶。
“四、四少爺……”
顧銘瑄微笑:“成叔,別來無恙。”
晚飯是顧成做的,府裡沒有下人,一切都是他親力親爲。房子倒挺乾淨,不需要清掃,被褥是管家新換的。
現下天剛入秋,夜裡有些薄涼。顧銘瑄蓋着被子,仍覺輕微寒意。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纔想起以往在軍營,都是被那人抱在懷裡的。
他低嘆一聲。
“爲什麼嘆氣?”
顧銘瑄詫異地擡頭,纔看到房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