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老太太要回南州去了,邵小然和文靜嫺去火車站送她。那出鬧劇落幕以後老太太跟鄭佳就撕破臉了,破罐破摔,一點能修復的餘地都沒有了。
邵小然心裡挺愧疚的,老太太風塵僕僕從南州趕來,沒住幾天又得一個人回去,就是爲了給她出氣。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她還如此折騰她,實在不孝。
精明的老太太猜出了邵小然的心事,安慰她然道:“小然,別有心裡負擔,就算沒有這事我跟鄭佳也是合不來的。我回南州不是因爲怕鄭佳,而是住不習慣,家裡還有兩條狗和一大堆花花草草,交給別人打理我總是不放心。”
文靜嫺附和道:“姐,你別愁眉苦臉的,又不是生離死別,北州離南州很近的,等我們想外婆了就回去看她,大不了奢侈點坐飛機,打個盹就打了。”
不管再怎麼不捨,分別的時刻還是到了。邵小然把頭埋進老太太的懷裡,難過得差點哭了。她突然覺得挺對不起老太太的,在她還沒記事的時候就從南州搬到北州來住了,很少回去看老太太,更別說盡孝道了。可老太太的心裡卻一直念着她,比起老太太這境界,邵小然覺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老太太一走,文靜嫺就迫不及待地說:“姐,恭喜你了,老太太的大房子以後肯定歸你莫屬了。”
邵小然淡淡地問:“你怎麼又來了?老太太又跟你說什麼悄悄話了?”
文靜嫺胸有成竹地說:“咱們這次請老太太來北州是有成效的,她更加討厭鄭佳了,哪怕鄭佳日後真有幸懷了你爸的種,老太太也未必會待見她的,你就是她那院子的頭號繼承人。老太太還說了,哪天我嫁人了,她就把首飾送給我當嫁妝,一毛錢都不會留給鄭佳的。”
邵小然說:“你說這番話的時候能別賊眉鼠眼嗎?看起來就像是咱倆合謀篡奪老太太的財產似的。”
文靜嫺說:“很快就成爲小富婆了我能不激動嗎?老太太未雨綢繆,主動告訴我這些事,我還不能告訴你啊?”
文靜嫺的話並沒有給邵小然帶來興奮,雖然她成長在一個優越的家庭裡,可跟那些紈絝子弟不一樣,她從沒想過要啃老,自認爲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任何一樣東西從無變爲有的這個過程很享受。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邵小然幾乎都賴在家裡自娛自樂,要麼看電視要麼睡大覺。她很少出門,除非是鍾毅騰出時間來,把她叫出去約會,那時候她纔想起來洗臉打扮。
暑假才兩個月時間根本不可能找到和專業相關的工作,只能做家教或服務員。邵小然受不了這份氣,她也不缺這點錢,而且鍾毅休息的時間是不確定的,她得配合他的時間。
每次邵小然和鍾毅約會回來心裡總會萌生罪惡感,因爲鍾毅太拼命了,經常睡眠不足,而她就是大懶蟲一個,實在慚愧。
時間飛逝,很快便
開學在即。有一天晚上,文靜嫺以聚餐爲由,把邵小然約到了一家西餐廳裡。剛進餐廳的時候,邵小然驚訝地發現文靜嫺正跟一個男孩談笑風生,因爲男孩背對着她,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臉。邵小然想,敢情是這丫頭找了新男朋友,約出來讓她給把把關的。可她明說呀,有必要賣關子嗎?
邵小然走近後,文靜嫺站了起來,接着那男孩也站了起來。邵小然一看清男孩那張臉,大吃一驚,他不是別人,正是整整兩個月都沒再出現的愛默森。看文靜嫺那副抱歉的表情,邵小然便知道,她又讓這丫頭給賣了。
文靜嫺把邵小然摁在椅子上,然後說:“大家都是老朋友嘛,見面別拘束了,姐,你想吃什麼?今天愛默森請客。”
邵小然瞪了文靜嫺一眼,文靜嫺當作沒看見,一本正經地把服務員招呼過來,然後把菜單塞到了邵小然手上。
幾雙眼睛都盯着邵小然呢,而且愛默森看她的眼神是非常友善的,邵小然便不好再發作了。反正她也沒吃飯,跟誰吃還不是一樣?只要愛默森不跟她說那些赤裸裸的情話,她就一點都不討厭他。
在等咖啡上桌的間隙,邵小然好奇地問:“你們倆怎麼搞到一塊的?”
愛默森有些害羞,不肯回答。文靜嫺便說:“緣分唄,我在奶茶店打工的時候他來店裡消費,兩人都還記得對方,閒來沒事就聊了幾句,然後就成爲朋友了。”
邵小然說:“你們都成爲朋友了,出來就好好約會唄,把我叫出來當什麼電燈泡啊?”
邵小然是故意這麼說的,她一說完立馬觀察文靜嫺和愛默森的表情。他倆都挺尷尬的,看來這裡頭還真是有貓膩。愛默森突然反問邵小然:“是不是見到我你不開心啊?”
邵小然連連解釋:“沒有沒有,我只是好奇,隨口問一句。”
愛默森說:“我和靜嫺就是好朋友,你可別誤會了。”
文靜嫺說:“就是啊姐,我倒想好好談場戀愛啊,可人家又看不上我。買賣不成仁義在,做不了情人就做朋友了,有一個長得這麼英俊的朋友也不錯嘛。”
邵小然不依不饒:“他都直呼你靜嫺了,你們倆的關係肯定比好朋友還要更進一步吧?我看你們坐在一起挺和諧啊,誰都是單身,乾脆在一起算了。”
愛默森再次尷尬起來,文靜嫺捅了邵小然一胳膊,生氣地說:“你別亂點鴛鴦譜了行嗎?你踩着狗屎運了還不明白嗎?你知道有多少女生羨慕你嗎?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文靜嫺確實是沉不住氣,經邵小然拐個彎糊弄就全招了。這丫頭可真行啊,不知道收了愛默森什麼好處了,又再一次把自個兒的親姐給賣了。別人抽菸喝酒有癮,她卻是賣姐有癮。
其實邵小然並不討厭愛默森,反倒覺得這小夥子一表人才,又彬彬有禮讓人特別舒服。她之前害怕見
他是因爲怕鍾毅誤會,可現在不是在學校裡,而是在高檔餐廳裡,碰見鍾毅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所以邵小然就無所顧忌了,等咖啡和點心上桌後,她就慢騰騰地品嚐起來。
文靜嫺去了趟洗手間就沒再回來了,邵小然打電話給她,果然是無人接聽。看着邵小然一臉鬱悶的模樣,鍾毅笑着說:“我看靜嫺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邵小然說:“她不肯說就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愛默森解釋道:“我和靜嫺的確是在奶茶店見到的,那天晚上我們聊過一次天后就成爲朋友了。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我跟她說我想見你,她答應幫我,所以就安排這個聚會了。你別怪她了,她也是覺得我非常有誠意才肯幫我的。”
邵小然有些生氣地說:“你不覺得老是做這種事情沒有意義嗎?我不接受你的追求不是時間問題,而是原則問題,我有男朋友了,我跟他彼此相愛,他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是不可能爲了你而離開他的。”
受默森突然問:“我叫你小然你介意嗎?”
邵小然怔了一下,然後回答:“不介意。”
愛默森接着說:“謝謝你小然,你不要戒心那麼重,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單純地想再見你一面,不會再冒昧地跟你表白了,事實上我後天就回美國去了,什麼時候能再來北州還真的是未知數。”
邵小然窘得臉都紅了,嘟嚷道:“那你早說啊。”
愛默森接着說:“我希望能和你成爲朋友,雖然不是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但彼此心裡都有對方的位置,想起來的時候就聯繫,一起聊聊天,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還沒等邵小然回答,愛默森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邵小然正納悶這盒子怎麼這麼眼熟時,愛默森把盒子打開了,邵小然頓時釋然了,盒子裡裝的正是上回他要送她卻沒送成的那條珀金項鍊。
愛默森一臉誠懇地說:“送給你,上次你沒收,我希望這次你別再拒絕了。”
邵小然說:“上次我不收,這次當然也不能收,我不能無緣無故收別人這麼貴重的禮物,這是原則問題。再說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把這條項鍊戴在心儀女孩的脖子上,這人肯定不是我,不是白白糟蹋這麼好的一條項鍊了嗎?”
“不會的,只要我心裡覺得值就行了。反正現在除了你,我並沒有其他心儀的女孩,所以我還是想送給你,也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呢?不過請你放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尊重你的,如果你不喜歡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我爲你做的事,我絕不勉強你,我只會遠遠看着你。”
兩人推搡半天,最後是邵小然敗下陣來,收下了那條項鍊。俗話說拿人手短,邵小然收下禮物後,就理所當然地成爲了愛默森的朋友,所以當愛默森跟她講述美國那些奇聞軼事時,邵小然只能安靜地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