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然趕緊說:“不用不用,我昨天見過鍾毅了,今天來主要是看您和叔叔,還有幾句話要跟您說。”
鍾毅母親說:“那別站外頭了,進家裡說。”
鍾母熱情地把邵小然領進別墅。花園很大,還有游泳池呢,房子也很氣派,都是歐式裝修的,用的都是高檔材料,比起愛默森家的莊園來也沒遜色許多。在商場上鍾毅就是一夜暴富的神話,的確實力非凡。
鍾毅的父親正在客廳裡看報紙,以前經歷了太多病痛的折磨,導致他現在下半身已經癱瘓了,只能坐在輪椅上。一見邵小然進門鍾父便起身迎接,還主動把手伸出來,邵小然很有禮貌地把手迎了上去。鍾母說:“小然,你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如果有興趣的話阿姨可以帶你參觀參觀。不是阿姨炫耀,其實住多大的房子阿姨和你叔叔都不計較,重要的是一家人能開開心心地住在一起。”
邵小然說:“我聽說鍾毅的弟弟妹妹都在北州上學呢,你們現在就是全家人待在一起了。”
鍾母說:“是,所有孩子都在北州呢,這城市生活他們適應得很好,令我們老兩口欣慰的是小兒子的學習成績非常棒,每次考試都能拿年級前三,他學習的天賦跟鍾毅一樣。”
邵小然說:“叔叔阿姨,以前你們吃了太多苦了,現在鍾毅有出息了,你們就該好好享受晚年生活。”
鍾母說:“我們一把年紀了,過得窮點富點都無所謂,現在唯一讓我們放心不下的是鍾毅的婚事。以前那個潘菲菲雖說我們不怎麼喜歡,可她畢竟是真心實意想跟鍾毅過日子的,也爲鍾毅生了個女兒,而且她也是鍾毅明媒正娶的媳婦,只要他們能好好過日子,我們都沒意見。可現在她坐牢了,婚也離了,我們不想看着鍾毅這麼一直打光棍。他心思都放你身上,你現在也是單身,而且你四個孩子又是我們老鍾家的骨肉,我覺得剛剛好,鍾毅現在的條件肯定夠得上你媽的標準了,你就考慮一下跟他結婚吧。”
邵小然問:“阿姨,除了四個孩子的身世,您還知道其它事情嗎?”
鍾母搖頭,邵小然接着問:“這陣子發生的事情鍾毅一個字都沒跟您和叔叔提起過?”
鍾母還是搖頭,反問道:“你們倆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嗎?”
邵小然說:“我那個最小的女兒叫正茂,她一個星期前住院了,患的是腎衰竭,雖然發現得早,可因爲年紀小,惡化得比較快,昨天已經做了第一次化療了。”
鍾母震驚地問:“那是什麼病啊?嚴重嗎?鍾毅知道吧?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瞞着我們!”
邵小然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們解釋,反正是一種很嚴重的病,需要做移植手術才能康復。這事鍾毅知道,他還去做了腎源匹配檢測,而且只有他的匹配上了。阿姨,我今天就是爲這件事來的,因爲鍾毅不肯捐腎,正茂是不能再等了,再
不動手術她就有生命危險了。”
鍾母說:“我有點糊塗了,你的意思是要鍾毅把腎移植給正茂嗎?那鍾毅自己的身體怎麼辦?”
邵小然解釋說:“人有兩顆腎,就算摘掉一顆對身體也沒有多大影響,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鍾母說:“既然這樣鍾毅爲什麼不答應啊?正茂怎麼說都是他女兒,是我們老鍾家的骨肉啊,他平時也不是這種自私的人啊。”
邵小然說:“叔叔阿姨,我不想騙你們,鍾毅他也不是鐵定不捐,只是有條件,非要我嫁給他後纔會捐。”
鍾毅父母面面相覷,鍾母回神後說道:“小然,我和你叔叔刨了大半輩子的地,沒見過什麼世面,跟這個年代已經脫軌了。鍾毅是個研究生,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現在他是一家之主,我想他做的任何決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邵小然激動地說:“阿姨,鍾毅口口聲聲說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可到這種關鍵時刻他就臨陣脫逃了。我們全家人都做了檢查,可沒一個人匹配上的,不然我也不會這麼低三下四地求他。”
鍾母問:“那你爲什麼不答應他的條件跟他結婚呢?你們倆都單身了,還有自己共同的孩子,走到一起就這麼困難嗎?”
邵小然難爲情地回答:“因爲我有男朋友了,我和他都快結婚了,我不想辜負他。”
鍾母說:“果然是這樣,鍾毅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何況救的還是自己的孩子。小然,鍾毅對你還有很深的感情,他見你要嫁給別人了,心裡氣不過才這麼做的。”
邵小然說:“阿姨,不是我不願意爲女兒做出犧牲,而是我對鍾毅已經沒有感情了。雖然上大學的時候我和他交往過,感情也好,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都各自結婚然後離婚,一切感情都沖淡了。”
鍾母說:“可鍾毅對你還有感情這也是事實啊,這些年他要是心裡沒你,肯定能跟潘菲菲好好過日子的。小然,當年鍾毅是迫於你媽媽的壓力纔跟你分手的,他以爲你會等他,等到他賺到錢得到你媽媽的同意後再把你追回來,哪怕他跟潘菲菲好了,也沒斷了這個念頭。當年他白手起家的時候吃過的苦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做爲父母我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啊。”
邵小然說:“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想讓我和鍾毅回到當年那個樣子是不可能了。阿姨,算是我求求你了,幫我勸勸鍾毅吧,你們家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會記一輩子的,我真的太愛我男朋友了,如果就這麼分手,不知得痛苦多久呢。”
鍾母猶豫片刻,然後說:“行吧,我試試,但我不能擔保鍾毅就一定聽我的。你把電話號碼留給我,有結果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邵小然高興地謝過後,給鍾母留了手機號碼。她起身要走的時候,鍾母挽留她道:“小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吃個午飯吧,我打電話
讓鍾毅中午回家。”
邵小然說:“謝謝你阿姨,但真的不用了,我現在和鍾毅見面怪尷尬的,再說了我還得回醫院頂我媽的班。剛纔我們說的事就拜託你了,我就先走了。”
兩天後邵小然在病房裡給正茂餵飯時,鍾毅突然闖進來,二話不說把邵小然拉出門外,氣呼呼地質問她道:“邵小然,誰給你的權利啊?沒經過我的允許就跑去我家跟我爸媽說那樣的話,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邵小然說:“這事我做得確實有點不地道,可我也是沒辦法了,我覺得我的話你不聽,你爸媽的話你應該會聽。你想清楚了嗎?”
鍾毅反問道:“想清楚什麼?讓我無條件給你捐腎嗎?我告訴你,這輩子都別想了。”
邵小然心寒地問:“你來醫院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你剛纔怎麼不在病房多待一會兒?看看你女兒被病痛折磨成什麼樣了!”
鍾毅說:“我不想看,我不能心軟,這些留着你慢慢去承受吧。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做好決定了再來找我,別在我背後搞什麼貓膩,更別騷擾我的家人,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鍾毅氣呼呼地走了,邵小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好陌生,這還是當年那個在大學裡青澀又善良的鐘毅嗎?
十天後正茂再次病發被送進了化療室,醫生說過一般化療能頂兩個星期左右,可正茂的病情惡化得實在太快了,她瘦小的身體已經扛不住這巨大的折磨,再這麼發展下去,別說兩個星期了,連一個星期都撐不住了。
正茂的頭髮全都掉光了,臉瘦了一圈,住院不過三個星期,可她已經被折騰得只剩下半條命了。當天中午葉芳在病房裡緊緊地抱着她,用臉蹭着她的小臉蛋,頭也不回地對邵小然說:“你別怪我不讓你抱正茂,我現在就是想多看她兩眼,因爲我知道她肯定活不了了,而且日子也越來越近了,我希望她到了那邊的世界還能有人疼她,就像我這樣把她捧在手心裡疼。”
聽完這話邵小然當場就絕望了,心口彷彿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咬,她情願是自己去經歷正茂現在經歷的一切。
邵小然離開醫院回了趟家,把兩個精美的首飾盒給翻了出來,然後她打電話把愛默森約出來。愛默森一接到電話後就匆匆趕來了,他知道邵小然突然找他肯定有事,而且八成是不好的事情。
果然兩人一見面,愛默森氣還沒喘勻呢,邵小然就把那兩個首飾盒推到他跟前說:“這是你送我的項鍊還有求婚戒指,還給你,很不幸,我沒有資格再擁有它們了。”
愛默森哽咽着問:“小然,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邵小然點點頭,哭着說:“愛默森,我對不起你,我實在沒辦法看着自己的女兒在我懷裡死去。如果我堅持選擇你而拋棄她,哪怕咱倆結婚了,這愧疚感還是會在我心頭壓一輩子的,這對你也不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