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靜蘭冷哼一聲,看向裴震玄道:“爸,這件事要怎麼處理,您做主。”
裴震玄手中的柺杖,在地毯上用力的跺了幾下,用柺杖指着顧依暖,面露失望,是滿滿的失望:“你……你怎麼……”
他氣的說不出話來,往前跨了兩步,舉起手中的柺杖打過去。
“爺爺。”裴錦毅驚慌,急忙上前扶住裴震玄。
顧依暖不敢躲,唯有緊緊閉上眼睛。
裴錦琛大步跨過去,一把將顧依暖摟入懷中,裴震玄手中的的柺杖,不偏不倚落在了裴錦琛的後肩上。
顧依暖沒有等到疼痛的一下,只覺得被人摟在了懷裡,悶沉的聲音響在耳畔,她慌忙睜開眼,見裴錦琛抱着自己,她一下子慌了起來:“錦琛,錦琛你怎麼樣?你怎麼這麼傻?”
裴錦琛輕微搖了搖頭,低聲說:“別慌,我沒事。”
“錦琛,這個女人對你不忠,你怎麼還要護着她?這個世界上沒有女人了嗎?”章靜蘭沒想到裴錦琛會如此維護顧依暖,爲了這個女人,他要跟一家人作對嗎?
“錦琛,你是個男人,要有個男人的樣子。”裴盛暉訓話:“她對裴家不忠,就要接受裴家的家規。”
“二叔,她有沒有對裴家不忠,我心裡清楚,希望你們不要再捕風捉影。”如今這場面,裴錦琛有點難以控制了,“不忠”二字,對裴家來說,是大忌!
“照片都擺在眼前了,你還要爲他辯解?”
裴錦琛不作回答,看向裴震玄道:“爺爺,小暖不是見異思遷的人,她是我的妻子,我瞭解她。”
裴震玄嘆了一口氣,走回沙發旁坐下身,目光看似落在顧依暖身上,實際透過她看着大門外。
外面陽光明媚,風和日麗,是一個好天氣。
屋裡一片寧靜,沒有人敢說話,氣氛一瞬間緊張到了極致。
章靜蘭想開口,被裴盛暉拉住了,他了解他的父親,父親在想事情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他現在一定是在抉擇,如何來處理顧依暖。
不忠這個罪名,足以蓋過一切!
半響後,裴震玄轉頭看向一直跟隨他的秦生:“去準備針墊。”
一句話彷彿炸開了鍋,最先跳出來的自然是裴錦琛:“爺爺,暖暖她沒有,她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爺爺。”
“證據。”裴震玄淡淡吐出兩個字,空口無憑,不足以信!就算是裴錦玲在陷害顧依暖,裴錦玲也知道準備證據,顧依暖沒有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那就只能接受懲罰。
“爺爺……”
“錦琛,這是裴家的規矩。你也知道,裴家最忌諱的就是不忠,既然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她就要擔當。”裴盛暉厲聲道:“你父親去世的早,我身爲你二叔,也算是半個父親,你若不懂這些事,我來教你。”
裴盛暉提起裴錦琛父親的時候,一旁的何玉莉身子有些發抖,退了兩步坐到椅子上,不再吭聲。
裴錦琛無言以對!
是,是裴家的規矩,對裴家不忠的女人,要跪針墊,這是裴家一直都有的規矩,之前也有人跪過,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發生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怪他,之前沒有把照片的事情處理乾淨。
怪他,當初沒有把裴錦玲這個禍害“解決”了。
怪他,護不了她,竟護不了她!
顧依暖雙手緊緊扣在一起,手心裡全是冷汗,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跪針墊啊!只有電視劇裡纔有的情節,如今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她身上。
那一膝蓋跪下去,會是多麼的疼?會有多麼的疼?
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更別說真的跪了,他們好狠,真的好狠!
可是,她沒有做過啊,她沒有叫人打裴錦玲,她更沒有對不起裴家,爲什麼要讓她接受這樣的酷刑?
“爺爺,我沒有叫人打錦玲,我也沒有做對不起裴家的事,我沒有。”即便他們不會相信,可顧依暖還是要說,她必須說。
裴錦毅轉頭看了顧依暖一眼,坐回裴震玄身邊:“爺爺,這事……要不先緩緩吧?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呢,好歹讓大哥去查一查?”
章靜蘭冷笑:“查?去把那個男人抓來質問有沒有抱過你大嫂嗎?那是她私會的對象,是姦夫,他怎麼可能承認自己和裴家大少奶奶偷了情?”
“把你嘴巴放乾淨點兒。”裴錦琛怒了,他先前尊她是二嬸,對她說話句句承讓,沒想到她越發的得寸進尺。
“怎麼,我說錯了嗎……”
“夠了!”裴盛暉呵訴了她。
“爺爺,如果一定要跪,就讓我來跪,是我管妻無方。”若是可以護她,裴錦琛自己接受懲罰,他也在所不惜。
裴震玄手中的柺杖一跺,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怒道:“裴錦琛,你太感情用事了。”
顧依暖也被裴錦琛的話震驚了,他要替她跪?他怎麼能替她跪?
他是男人,是裴氏集團的總裁,是裴家的一片天,他怎麼能去跪針墊,萬一傷了腿,那可怎麼辦?
不!她不允許,她寧願自己跪十次,百次,千次,她也不要他替她受罰。
怪她,不知深思熟慮,纔會遭人陷害。
怪她,不懂防人之心,纔會讓人有機可趁。
怪她,不會處好與婆家人的關係,纔會任人欺凌。
怪她,都怪她,是她的錯,她可以接受懲罰,她願意接受懲罰。
顧依暖眼中泛起一層朦朧的薄霧,是感動的,是心痛的,是難以言喻的。
秦生已準備好針墊拿了過來,那是一個正正方方的墊子,針尖上面蓋了一層白布,從白布懸空的高度就可以看出,墊上的那些針有多長。
“爺爺,這針墊要是跪下去,她的一雙腿就毀了。”儘管已經看不到希望,裴錦琛還是極力挽救。
“毀了好啊,省的她出去勾引男人。”裴錦萱補了一句。
裴震玄看着孫子的樣子,心裡終是於心不忍,卻又無可奈何,跪針墊這個刑罰,不是他定的,是裴家的祖祖輩輩定的,他毀不得。
他嘆了口氣,坐回沙發上,淡淡道:“要麼受罰,要麼離婚,你想想吧。”
這是裴震玄最大的極限了,至於離了婚,裴錦玲還會不會繼續對付顧依暖,他怕是也管不着了。
離婚?裴錦琛心裡抖了一下,跟顧依暖離婚,他從未想過。
但,若能護她周全,離婚又未嘗不可?
裴錦琛忙道:“我跟她離婚。”
離婚了,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像很多情侶一樣談戀愛,或許,與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就算她不願再跟他在一起,就算她厭他、恨他,那也沒有關係,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安心了。
當初裴錦琛非要把顧依暖弄到手,除了一股強大的征服力,還希望可以軟化她,可後來他發現,她是一塊硬骨頭,根本軟化不了。
他還記得,在那次酒醉後,她說她恨他,她是恨她的,那麼離婚,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種解脫,她可以去找自己心愛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沒有錯,他爲什麼綁着她,毀掉她的一生?
所以,離婚吧!
顧依暖原本只是緊張和害怕,可裴錦琛說出“離婚”二字時,她整個人開始顫抖,他要跟她離婚,他不要她了!
不!她不要跟他離婚,她不要!
婚姻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牽扯,如果離婚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再也不會屬於她,就連那唯一的夫妻名分都沒有了。
她可以接受懲罰,她可以認罪,她可以被冤枉,但她不可以和他離婚,不可以!
“爺爺,我願意接受懲罰。”顧依暖走上前,走到那墊子跟前:“是我,是我安排人打傷了錦玲,我知道錯了,願意接受懲罰。”
顧依暖說着就要跪下去,裴錦琛拽住她的胳膊,聲音冷冷的,如那冬日裡化不開的積雪:“誰稀罕?你安排人打傷錦玲,可以送去警察局,至於你和那個男人有沒有關係,與我無關,與裴家無關,所以,你不用在這裡虛情假意。”
若是送去警察局能免了這一場跪針墊,那就送去警察局吧!
鄒心然的父親是警察局局長,到時候讓裴錦毅出面,去鄒心然面前求個情,顧依暖是可以安然無恙出來的。
“錦琛,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用這麼極端的辦法,可我……我不想讓大家都知道那件事,我不想讓你知道。”顧依暖低着頭,不敢對視他的目光。
“我知道了有什麼關係?你以爲我會在乎?”裴錦琛拇指與食指掐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擡起頭,他目光陰鷙,帶着寒冬的冰冷:“我告訴你顧依暖,對於你,我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知道我爲什麼娶你嗎?因爲你長得像小玉,每次跟你上牀的時候,我腦子裡全是她的影子,知道我爲什麼不公開你的身份嗎?因爲你不配!”
裴錦琛手腕用力,將顧依暖推倒一旁,一時間他有些手足無措,目光散亂,不知道要集中在哪裡。
他的心在“砰砰砰”的亂跳,彷彿要跳出了嗓子,他擡手捂住胸口,腳下竟有些發軟,咬住下脣強忍着。
裴震玄坐在裴錦琛正對面,把他的一切神情看在眼裡,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而裴錦毅,看了裴錦琛一眼後,目光落在他身後的顧依暖身上,她站在那裡,一身職業裝原本襯托的恰到好處,此時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嬌小,身後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讓她更是黯然失色,蒼白無力。
顧依暖立在那裡,彷彿已搖搖欲醉,她沒有落淚,嘴角反而蕩起淺淺的笑意,多幸運啊,和那個女孩長得像才嫁給他!
這樣的幸運,很多人求之不得呢!
替身?替身有什麼關係?嫁給他纔是真理!
跟她上牀的時候想着那個女孩?有什麼關係,他索要的人,他享受的身體,還是她!
其實,替身也挺……好。
是吧?
顧依暖往裴錦琛挪了幾步,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就算你要跟我離婚,也罰完了再離吧,裴家有裴家的規矩,豈是我一個人能破壞的?”
跪完針墊,她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站不起來了好,賴在他牀上不走,她就不信他要把她扛去民政局!
裴錦琛腑臟起火,這個女人怎麼就是不明白,他在保護她,在保護她啊!難道她想嘗一嘗跪針墊的滋味?
他十五歲的時候就聽說過跪針墊這一刑罰,他也知道那針墊上的針是什麼樣的,不是粗硬的鋼針,也不是細短的繡花針,比鋼針要細,比繡花針要長,會扎進肉裡,會扎進骨頭裡,會痛的撕心裂肺,會疼的痛不欲生。
他怎能讓她受那種苦?他怎捨得她受那種苦?!
裴錦琛想推開顧依暖,可顧依暖已經先推開了他,屈膝跪了下去。
裴錦琛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只覺得全身僵硬,像是被點了穴一樣,整個人無法動彈。
他的眼瞳瞪大再瞪大,看着那塊白布被鮮血染紅,腥紅的顏色一點一點蔓延開,蔓延開來……
顧依暖臉色蒼白如雪,原本紅潤的脣也變得毫無血色,額上、臉上全是細密的冷汗,逐漸的越來越密,冷汗順着她纖細的手指往下滑,有的落在墊子上與鮮血混爲一體,有的落在地毯上瞬間消失不見。
她想叫,想用尖叫來緩解肉體上的疼痛,可她叫不出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乾澀,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那些針,扎進肉裡,一寸一寸進入,用力的往裡鑽,似乎想找一個縫隙鑽進去,在裡面落地生根。
那些針,宛如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戳在她心臟最柔軟的位置,疼?疼嗎?可她感覺不到疼,一定都不疼。
那些針,好比燒紅的烙鐵,一遍一遍烙着她的肌膚,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彷彿之間,她已經嗅到了空氣裡濃烈的肉焦味。
那些針,是她嫁給他的代價,是她因爲幸運所要付出的代價,或許以後,還有比這個更悲慘更殘酷的事,但她不願放手,唯有默默的承受。
顧依暖喘息的聲音,逐漸小下去,軟下去,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死去之前,她想看一個人,那個讓她寧願跪針墊,也不願和他離婚的男人!
那個男人,她曾經迷戀過,放在心裡過,也想追過,到最後,終於到手了,可他,卻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死人的替身。
替身……也沒有關係的。
顧依暖轉動眼波,卻不見裴錦琛的身影,他人呢?他爲什麼不在?
他真的對她毫無半點感情可言嗎?她真的是他眼中的心機婊嗎?他真的連一點虛僞的關心都不願意給嗎?他真的……如此狠心嗎?
本來不痛的肉體,可不知道爲何,忽然又痛的撕心裂肺,彷彿被萬箭穿心,又似被活生生的碾成碎末。
有他在,跪針墊又如何?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轉瞬即好。
沒有他,躺雲彩之間又如何?不開心,不快樂,毫無意義。
顧依暖大汗淋漓,整個人開始發抖,劇烈的發抖,身體突然軟了下去,裴錦毅手疾眼快,撲過去摟住了她:“大嫂?”
裴錦琛如夢初醒,全身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猛地栽倒在地毯上,大手一伸,將顧依暖從裴錦毅手中奪過,看着她雙眸緊閉,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起來。
那墊子已經貼在了顧依暖的膝蓋上,他想拔下來,又怕弄疼了她,更是不敢隨意亂拔,生怕針尖斷在肉裡、骨頭裡。
他抱着她,彷彿抱着一個剛從水裡打撈起來的人,她全身都是溼的,衣服幾乎擰得出水來。
“叫醫生來,叫醫生來……”裴錦琛歇斯底里的吼着。
他已完全顧不得形象,艱難的站起身,抱着顧依暖往樓上跑。
他從未這樣緊張過,害怕過,慌亂過,哪怕是得知莊心玉去世的那一刻,他也只有自責。
他從未這樣情緒失控過,在裴家,他所表現的,要麼沉着穩重,要麼溫潤如玉,要麼高傲冷酷,但從來不會失控。
他從未在裴震玄面前這樣大聲說過話,他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是爺爺一手撫養他長大,他尊重爺爺,敬愛爺爺,視爺爺爲生命之最。
然而這一刻,他什麼都忘記了,丟掉了,拋棄了,他所在乎的,關心的,惶恐的,是懷裡的女人。
他要她好好的,要好好的。
客廳裡安靜下來,裴震玄沒有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言語,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兩名醫生跑進屋裡,向裴震玄問了好就直接上樓了。
裴震玄杵着柺杖站起身,在地毯上重重地跺了一下:“你們滿意了嗎?啊?”
章靜蘭要反駁,被裴盛暉犀利的眼神給嚇回去了,這個時候反駁長輩,簡直的找死。
裴錦玲知道一切事情皆因自己而起,事後做安撫工作是必要的,起身挽住裴震玄的胳膊:“爺爺,您別生氣,其實我……我本來沒打算說照片的事情,只是大嫂讓人打了我還不承認,我才……”
“是不是她安排人打的你,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她真做了那樣的事情,送去警察局也未嘗不可?”
“爸,您這話明顯就是偏袒了,咱們誰不知道錦毅的未婚妻是警察局的人,若是真送進去,還不是走個過程就出來了,對錦玲也太不公平了,雖說顧依暖是您孫媳婦,可錦玲也是你孫女啊,您要講公道。”章靜蘭爲女兒憤憤不平。
“公道?你回去好好問問錦玲,再來跟我講公道。”雖然並不瞭解顧依暖,但裴震玄好歹也一把年紀了,有些事,他看看就明白了,就算顧依暖再笨,也不會做出如此愚蠢至極的事。
“爺爺,您不要怪錦玲,這件事就是大嫂的不對,加以懲戒以儆效尤也是理所當然,不然以後,二哥,錦毅和錦殊,他們老婆都亂來怎麼辦?”裴錦萱這回真的是心滿意足了,自從家裡多了一位大嫂,她就渾身不舒服,雖然大哥一直不怎麼疼她,但也不會罵她,可是前陣子,她的大哥居然爲了那個女人罵她,活該跪針墊,總算是報仇雪恨了。
“好了,該上班的上班去吧,一大早沒個安寧。”裴震玄杵着柺杖,穿過客廳走進的電梯。
四樓臥室裡,醫生正在爲顧依暖處理膝蓋上的傷口,拔出來的針墊被仍在一旁,那雪白的布被鮮血染的腥紅,裴錦琛看着,那些針像是扎進了他眼睛裡,又疼又痛,彷彿要殺人了一般。
他叫來小娟,把墊子拿去檢查,每根針都要仔細檢查,避免針尖斷掉留在息肉裡。
裴震玄和裴錦毅以及裴錦殊一起上樓進了臥室,看着牀上的人兒,沒有人心裡舒服,好好的一個人,偏偏要折磨的不成樣兒,這是傷了她的身,又痛了誰的心呢?
裴震玄踱步到裴錦琛身邊,停了一停,再往前走了兩步,問醫生:“小暖沒事吧?”
“老爺請放心,少奶奶並無大礙。”
“好,好,好好好。”裴震玄接連着說了幾個“好”字,還不忘囑咐:“這孩子還年輕,千萬不要留下什麼病根兒。”
“是的,老爺。”
裴震玄回身走到裴錦琛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錦琛,你在怪爺爺嗎?”
裴錦琛恍過神來,愣了愣才道:“爺爺,我沒有怪您,暖暖犯了錯,受懲罰是應該的。”
這樣的事怎麼能怪爺爺,怪他啊!身爲一個男人,竟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眼睜睜的看着她受這樣的懲罰。
他想,他一定是天底下最沒用的男人,難怪她醉酒後會說,他是全世界最壞的男人,最壞的……
“她有沒有犯錯,爺爺心裡明白,你心裡也明白,只是身在裴家這個大家庭,我們都有諸多的不得已,等小暖醒了,你好好跟她說說,啊?”裴震玄今日纔看明白,裴錦琛是多麼的在乎顧依暖,他曾與所有人的想法一樣,裴錦琛只是把顧依暖當做死去的莊心玉,可他們都錯了,事實,不是那樣的。
這樣也好,鬧了六年,也該夠了。
只要他們夫妻兩有感情,狂風海嘯如何,山崩地裂又如何?他們都會攜手走過,怕就怕,裴錦琛太重於這份感情,太過於感情用事。
到最後,這個“情”字,會害了他。
“我知道的爺爺,您放心,我會跟暖暖好好說,爺爺,您累了一個上午,先去休息吧,保重身體。”
“好。”裴震玄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
裴錦殊看着裴震玄走出去,回眸看向牀上的顧依暖,她安靜的躺在哪裡,彷彿沒有了氣息,叫人看了直心疼。
他偷偷瞥了一眼裴錦琛的神色,那陰鷙凌冽的目光,幾乎要將人置於死地。
裴錦殊咬了咬脣,安慰道:“大哥,大嫂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裴錦琛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雖說裴錦殊年紀比裴錦玲小,但說話做事比她沉穩很多:“錦玲這回做的太過分了,我回去會好好說說她。”
“錦殊,還是別了,不要因爲我們的事情,影響你們姐弟的感情。”裴錦琛很感謝他的一番好意,只是,說她?哼!裴錦玲害她妻子跪針墊,說說她就完事了嗎?他裴錦琛豈是那麼容易就打發的?
“大哥,對不起。”
“沒事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裴錦殊和裴錦毅離開後,裴錦琛將目光回到牀上,兩名醫生已經處理好顧依暖的傷口,他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向醫生,暖暖怎麼樣?”
向醫生輕聲回道:“大少爺放心,少奶奶只是疼暈過去了,並無大礙,只是……”
聽完前半句,裴錦琛頓時安心了許多,後面兩個字讓他的心猛地一提,險些扯出了嗓子口:“只是什麼?”
“針墊上的針尖傷到了少奶奶的膝蓋骨,這日後每逢陰雨天,少奶奶怕是要受些折磨。”
“什……什麼?!”
“少奶奶調養的這些日子,切不可淋雨吹風……”
“向醫生。”裴錦琛緊張而惶恐的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要治好她,一定好治好她。”
她才二十一歲,她才二十一歲啊!
她今後的人生那麼長,就算她只能活到八十歲,此後五十九年,七百零八個月,兩萬多天……兩萬多天啊,會有多少個陰雨天氣?她會受多少痛苦和折磨?
不!他不允許!
向醫生從未見裴錦琛有過這般情緒,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道:“大少爺放心,我們會竭盡全力。”
裴錦琛的手鬆開來,沉默着走到牀邊坐下身,兩名醫生見此便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裴錦琛坐在那裡,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不敢碰她,生怕弄醒了她,她睡着就感覺不到疼,若是醒了,她一定會很疼。
他忘記了今天公司有重要會議要開,他忘記了今天有大客戶要談,蘇雯的電話一遍接一遍打,他恍若未聞,只是癡癡的望着臉色蒼白的顧依暖。
最後,裴錦琛給沈言禎打了電話,讓他去查裴錦玲這兩年的狀況,交了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線索。
那個妖孽,膽敢動她的女人,他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裴錦琛交代完事情,本想倚在牀上休息片刻,蘇雯的短信發了過來。蘇雯跟着裴錦琛許多年了,公司很多事情她能處理好,像會議這種事,總裁不在她就召開,但今天要談的客戶,實在是個難搞的對象,她拼盡全力也應付不了,只能向裴錦琛求救。
裴錦琛叫來小娟,讓她寸步不離的守着顧依暖,隨後去了公司。
顧依暖一直沒有醒,裴錦琛忙到下午四點多才得出空來,到停車場開車準備回去,許安晴不知從那裡跳了出來:“錦琛。”
裴錦琛愣了一下,微微點頭以示迴應:“安晴,你怎麼在這裡?”
許安晴微笑着,笑起來的樣子嬌小迷人:“我來找你啊,我不敢隨意去你家,所以在這裡等你。”
裴錦琛淡淡“哦”了一聲:“有什麼事嗎?”
“我媽媽讓我來請你去家裡吃飯,謝謝你上回救了我。”
“安晴,那次的事情只是舉手之勞,你無需放在心上,吃飯就算了,幫我謝謝你母親。”
“爲什麼?”許安晴略有失望。
“我妻子生病了,我要回去照顧她。”
“你照顧她?!”許安晴顯得很驚訝,在她的思想裡,素來只有女人照顧男人,哪有男人照顧女人的?男人在外面工作累死累活,回去還要照顧人,那不是相當於機器了,她不免爲他感到心疼:“錦琛,你家裡那麼多下人,可以照顧她的,你怎麼還要親自照顧她?你很累的。”
“她是我妻子,我照顧她是應該的。”裴錦琛心裡涌起幾股煩躁,他已經一個下午沒有見到顧依暖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醒了沒有,會不會喊他的名字,會不會像平時一樣不老實的動來動去……
許安晴咬了咬脣,低頭道:“我知道你有妻子,你不必在我面前一口一個妻子。”
裴錦琛挑了挑眉,心想這女孩真是有趣,是她總要纏着他的,他一口一個妻子,不就是告訴她,他是個已婚男人嗎,她還不讓他說!
“安晴,我還有事就不和你說了,你回去小心一些。”裴錦琛說着就伸手去開車門。
“錦琛。”許安晴慌忙握住他的手,抿了抿脣道:“我跟媽媽說,你下回再去,好嗎?”
“安晴……”
“我沒有別的要求,就這一個,答應我。”許安晴望着他,目光清澈,閃閃動人。
裴錦琛吐了口氣,輕微點了點頭:“有時間了,我給你打電話。”
許安晴笑着放開了他,也算鬆了口氣,總算把他約上了,不然空手而歸,又要被母親
罵沒用了。
小娟在臥室裡守着顧依暖,一刻也不敢離開,只要她稍微有一點兒動靜,她就緊張的不得了。
見顧依暖嘴脣乾澀,她拿來乾淨的棉籤,沾了水塗在她脣上,被滋潤過後,顧依暖恍恍惚惚有了些意識,嘴裡呢喃着裴錦琛的名字:“錦琛,錦琛……”
她聲音太小,小娟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見她雙手在牀單上不停的摸索,似乎想抓到什麼東西,她看的一陣心疼,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輕聲喚着她:“少奶奶,少奶奶……”
顧依暖聽不見她的喊聲,只是執着的喊着裴錦琛,摸索在牀單上的弧度越來越大,她想抓住他,卻怎麼也抓不着。
彷彿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顧依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陷在枕頭裡的腦袋左右搖動,逐漸的越發劇烈,小娟嚇壞了,不敢抓住她,更不敢叫醒她,急忙打了醫生的電話。
向醫生急匆匆趕來,給顧依暖注射了藥物,她才鎮定下來,小娟不知道向醫生給少奶奶弄了什麼,只怕沒法跟大少爺交代,便問:“向醫生,少奶奶怎麼了?”
“少奶奶還沒有從之前的恐懼中走出來,剛纔的情緒波動應該是內心真實的想法,她不想跪,用力的掙扎,奈何無濟於事。”向醫生是個男人,可一想到上午從顧依暖膝蓋上拔下來的墊子,心裡免不了一陣發寒。
“少奶奶真是太可憐了。”小娟吸了吸鼻子,就快要哭了。
“好好照顧少奶奶,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小娟點了點頭,在牀邊坐下來,拿起棉籤,又在她脣上吐了一些水。
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她在客廳裡看看的清清楚楚,看着少奶奶跪到針墊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疼,她真是想不明白,裴家人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一個女孩子。
其實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更痛心的是大少爺的那一番話,他怎麼可以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他們牀笫之歡時,他腦子裡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這些話對於少奶奶來說,一定比跪針墊還疼。
豪門太太真的不好當,以後,她一定要嫁一個平凡人家。
顧依暖已經清醒了很多,膝蓋很疼,她不敢亂動,只是半睜開眼睛,轉動眼波看着臥室的一切。
她看到了小娟,可是,她只看到了小娟。
他呢?他怎麼不在?他爲什麼不在?她傷成這樣,他都不想看她一眼嗎?他厭惡她到這種地步了嗎?
哦……他一定是相信了,她安排人打傷他妹妹,所以他不是厭惡她,他是恨她!
看不到他的影子,顧依暖又重新閉上眼睛,再睡一覺吧,一覺醒來,或許他就來看她了。
顧依暖剛閉上眼睛,手機“叮嚀”了一聲,她以爲是裴錦琛發來短信,急忙睜開眼。
小娟見她醒了,提心吊膽了一個下午終於安心下來:“少奶奶,您終於醒了。”
顧依暖微微笑了笑:“我沒事,放心吧,小娟,把我的手機給我。”
小娟急忙拿過手機給她,顧依暖接過來,是一條短信,她點開短信,是一張照片,那照片……
她微弱的呼吸,忽然間急促起來,她覺得自己不該有情緒波動的,可是爲何,看到這樣的照片,她還是會激動,她的心……還是會痛!
不是都已經習慣了嗎?爲什麼還會心痛?
她記得裴錦琛今天穿的襯衫是白色的,領帶是黑色,但有細小的白色條紋,而照片上的裴錦琛,正是早上那一身穿着。
他的妻子受苦受難躺在牀上起不來,他卻和別的女人拉着小手你儂我儂,呵呵,呵呵……
原來,沒有感情的婚姻,這麼難護。
裴錦琛,你好狠的心!
“少奶奶,您怎麼了?有什麼事您跟小娟說,您別哭。”小娟急忙拿紙巾幫她拭淚。
顧依暖生怕被小娟看到照片,慌忙把手機收了起來,竭力控制起伏的胸口,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沒事。”
想回家,她突然很想回家了,想爺爺奶奶,想爸爸媽媽,想大痞子哥哥。
裴錦琛到家的時候,顧依暖模模糊糊又睡着了,他吩咐小娟熬點米粥,自己坐在牀邊守着她。
顧依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裴錦琛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着她,見她睜開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你醒了。”
看到他,顧依暖心裡還是欣喜的,果然,一覺醒來,他就來看她了!
她不想去計較他和外面那些女人的關係,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會心痛,痛過之後也就無所謂了。
只是,心,會慢慢的變得不在乎。
起先是不在乎他和那些女人,慢慢的變成不在乎他,到最後就什麼都不在乎了,那時候,她和他……興許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裴錦琛聞她不說話,低聲道:“你一定餓了,吃點東西吧,我去廚房拿。”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生怕嚇着了她一樣。
顧依暖輕微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裴錦琛去廚房端來米粥,坐到牀上將她扶起來,他不想拖動她,萬一碰到她的腳一定會很疼。
裴錦琛就坐到顧依暖身後,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端着米粥碗,拿着勺子喂她吃飯:“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多吃點。”
顧依暖淡淡應了一聲“好”。
裴錦琛喂她吃完米粥,又去廚房的保溫爐裡端來小半碗玉米粒,保持原來的姿勢,用勺子舀了喂着她吃。
玉米粒又甜又嫩,還有奶香味,顧依暖吃的出來,這是肯德基裡面的玉米,她以前經常吃的,她很喜歡吃這個,可她從未告訴過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的?”顧依暖低聲問。
“陳媽每次用玉米煲湯,你都會吃好幾塊,我想你應該很喜歡吃。”裴錦琛聲音溫溫沉沉,響在她耳畔:“剛纔回來的時候買的,我看你在睡覺,就用刀把它削下來了。”
顧依暖愣住了,着實沒想到裴錦琛會這樣仔細,連她吃什麼,他都注意了。
他這算……對她用心嗎?既是用心,爲何又要和其他女人糾纏不清?他答應過她不會再有其他女人,爲何總是一夜不歸?爲何總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突然想起早上他當着衆人面說的那些話,心房一縮,柔軟的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疼的她眼眶一熱。
裴錦琛喂着她吃玉米粒,手背碰到她的臉,溫熱的液體沾在手背上,他的手一頓,低頭看向她,才發現她在流淚。
她在他面前,一向很傲氣,倔強的像是一頭牛,上次滾樓梯摔破額頭沒有哭,今天跪針墊痛到暈死也沒有哭,爲何此時落了淚?
“怎麼哭了?是不是不好吃?”裴錦琛將碗放到牀頭櫃上,拿過紙巾幫她拭淚,輕輕地,輕輕地。
“不是,很好吃。”顧依暖抿了抿脣:“我就是想到小時候,哥哥也會這樣餵我吃飯。”
裴錦琛的手有些僵硬,腦子裡不禁浮現出顧以修給顧依暖餵飯的場景,顧以修也是這樣抱着她嗎?他們都不知道男女有別嗎?雖然是哥哥,但好歹也要懂得男女授受不親好嗎?像他,他就從來沒有抱過裴錦萱!
若是往日,他一定鉗住她的下頜,或者將她摁在牀上,怒火沖天的質問她,爲什麼不懂得男女有別?
然而此刻,他已經沒有了那個心思,她也經不起折騰。
“你等傷好了,我們一起回永安。”
“真的?”顧依暖擡起頭來,嘴角勾着淺淺的笑容。
“真的。”裴錦琛沉穩點頭。
“謝謝你,錦琛。”顧依暖笑起來,她這算因禍得福嗎?
“以後別再這麼傻了,若是有突發狀況,要先保護自己。”
“錦琛,如果我再也站不起來了,你會不會嫌棄我?”顧依暖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傻,但還是問了。
“不會。”裴錦琛往旁邊挪了挪,雙手捧起她的臉:“你是我妻子,無論平窮富貴,生老病死,你都是我妻子,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
顧依暖笑的更加歡樂,無心去想他這話是否出自他的真心,就算是拿來安慰她的,她也欣然接受。
她傾身靠進裴錦琛懷裡,雙手從他腋下繞過,用力抱住他:“錦琛,我不想和你離婚,我不要和你離婚。”
聞言,裴錦琛身體猛地一震,有力的雙臂環住她,下頜磨在她額前的頭髮上,聲音又沉又穩:“我們不離婚,這輩子都不離婚。”
顧依暖彷彿安心了許多,在他懷中輕輕閉上眼睛。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吧!
兩個人相擁着沉默了許久,裴錦琛才放開顧依暖,將她放倒在牀上,替她理好被子:“早些睡。”
顧依暖以爲他要走,急忙伸手拉住他:“你要走嗎?”
“我不走,這麼晚了我走哪裡去?”裴錦琛看着她擔憂的眸子,忍不住笑了笑:“我去沙發上睡覺。”
“爲什麼要睡沙發?”顧依暖睜着大眼睛望着他,有牀不睡睡沙發?
“我擔心晚上會不小心碰到你,還是睡沙發保險一些。”
“沒關係的。”
“別擔心我,現在是夏天,不會冷,睡沙發和睡牀沒什麼區別。”裴錦琛俯下身,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晚安。”
顧依暖輕微點了點頭,有時候,他也是很溫柔的。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裴錦琛躺到沙發上,他那麼好看,那麼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泛着光芒,迷人又耀眼。
他是她的,是她的丈夫,縱使萬人敬仰,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他家族譜的名冊上,只會出現她顧依暖的名字。
其他女人,頂多只算他翻過的一本書,永遠落不到他家族譜的名冊上。
這一夜,顧依暖含笑而眠。
裴錦琛早上醒來的時候才六點半,他平時基本睡到七點半纔會醒,今天醒的這樣早,定是沙發睡着不舒服。
他起身走到牀邊,看着牀上熟睡的顧依暖,喉結滾動了兩下。
顧依暖睡覺很不老實,他早在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了,只是沒想到,受傷了還這麼不老實,上半身的被子扯開了不說,就連睡裙也撩了起來,那兩團雪白半露在外面,着實讓人浮想聯翩,難怪他會嚥唾液。
裴錦琛彎下把她衣服順好,又拿過被子給她蓋上,轉身準備去浴室梳洗,顧依暖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瞥了一眼,是短信。
這麼早誰給她發短信?
裴錦琛拿起手機,她的手機沒有屏幕鎖,他很順利的就進去了,點開短信,是顧以修發來的,問顧依暖幾點到車站。
幾點到車站?裴錦琛有點懵了,下滑屏幕,看他們之前的短信,才知道她要回永安。
回永安?誰允許她回去的?跟他說過嗎?得到他的允許了嗎?這麼大的事,她居然自作主張?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裴錦琛本想給顧以修回一條短信,想想還是算了,但他決不允許,沒有他的同意,顧依暖一個人回永安。
他盯着手機屏幕,想着該怎麼來應付,目光落在下面那條陌生號碼的短信上,陌生號碼?陌生人給她發短信?
好奇心促使他點開來,看到短信內容時,他姣好的長眉猛地一跳,如燭臺上的火焰,燁燁生輝。
一股熱流直衝他腦門,他的手竟忍不住有些發抖,該死的,這照片誰拍的?居然有人暗中偷拍他!
裴錦琛轉頭看向顧依暖,心裡頭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欣慰,這個女人的心真是大,看到這樣的照片,她不動怒,不質問,甚至連委婉的詢問都沒有,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不在乎嗎?一點點都不在乎嗎?但凡她心裡有一點點在乎他,她就不會這樣無動於衷!可是,既然她不在乎,爲什麼又不離婚?
還是……她嫁給他有什麼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