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繡刀幫幫主溫容聲看來,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趙家的人要進暗城區接應,勢必會惹惱瘋王一脈的弟子,山塵。更何況山塵剛剛就位暗城區之王,正是要殺雞駭猴的時機。
趙家的人不得不來,甚至北都豪族的人,都不會眼睜睜看着來人落於瘋王一脈手中。而山塵又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坐山觀虎鬥!
北都豪族勝,則他盡起繡刀幫人力,全力一戰,將山塵趕出暗城區。山塵勝,他最好還是前去投靠,想必山塵正是用人之際,也斷然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不管你們誰做王,我繡刀幫依舊是暗城區最鋒利的一把刀!至於這把刀握在誰的手中,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取決於那個神秘的人,什麼時候出現。
溫容聲也有些懷疑,一個大活人潛進繡刀幫經營了上百年的暗城區,他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藏身之處?
當元傑親自帶隊,在暗城區三裡之外的街道,安營紮寨;當北都豪族,一隊一隊的人馬進入暗城區;溫容聲的鮮血都開始沸騰。暗城區久未經歷的大戰,要拉開序幕了。
這一戰,到底是山塵猛龍出海,正式豎起他暗城區之王的大旗?還是北都豪族,再一次向人們宣佈,整個北都,整個華天國都是他們的後花園?
一輛裝着防彈護甲板的運兵車,開進暗城區,車未停穩,獨臂的程陸已經飛身而下,立在街道之上,睥睨衆人!
今天的事,他程陸不得不親自前來。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這件事情已經到了關係趙家地位的程度,他是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的。他心裡也清楚,來,就是挑釁山塵!
山塵自從踏進北都,就是囂張狂傲,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帶走元傑想要追捕的人!
即便是身體健康,程陸現在也沒有把握在山塵的手下,佔到便宜,更何況,他現在只是獨臂。
傷了一隻手臂,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時,連續生死關頭的凝血成丹,已經重創了他自己的身體。現在的時間太緊,根本沒有調理身體的時間。如果這次再進行殊死一戰,恐怕無論結局如何,他的身體都扛不住了!
可他沒有選擇。即便他程陸的地位再高,可說到底,他也只是趙家的一個供奉武師。現在就是需要他出力的時候。
唯一讓他感到心安的是,他不是單兵作戰。
北都豪族,絕不會允許來人落到瘋王一脈的手中。即便是他敗了,也不過是趙家落了下風,北都豪族自然會出手挽回局面。
所以,雖然程陸氣勢做得很足,實質上早已經做好了退縮的打算。
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和山塵生死一戰!
無論這個消息是不是關於瘋王的,都不可能是他趙家能夠獨享的。既然如此,憑什麼我程陸要來當這個出頭的椽子?
程陸早已打定主意,只要那個人現身,他就上去裝裝樣子。大戰一起,馬上藉着重傷之體,敗退就是。
這個時候,什麼面子,什麼武師的榮耀,一分錢都不值!
我程陸就認不是你山塵的對手了,又能如何?
估計這個時候,整個北都的目光,都集中在運兵車前,程陸略顯的悲壯的身影上。可偏偏,該來的都來了,卻始終不見山塵一脈的影子。
“啾!”
一聲高亢、嘹亮的鷹鳴,劃破長空!
暗城區街道一側,三層的陳舊石樓之上,一條灰色的身影,如同大鵬展翅,朝程陸立身之處,滑翔而至!
灰色的長袍將來人的臉面,完全遮擋在其中,沒有人認得出來。
可沒有來由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了,這就是那個神秘人!
程陸的心怦怦直跳,唰地一聲在腰間拽出一條九節精鋼鞭,雙眼死死盯住了來人。
“藏頭露尾之輩,敢在我暗城區出沒?死!”
幾乎就是鷹鳴聲響起,灰衣人跳下石樓的一瞬間,清喝聲同時響起。
山塵彷彿早就認準了他的位置,從一輛黑色的轎車中,破窗而出,利箭一般,射向來人!
灰衣人滑翔的方向,是程陸所在的位置,山塵卻是從中間截斷,現在看來,若沒有外力阻隔,兩人剛好在程陸身前三尺的位置相撞!
猛一咬牙,全身的氣血一凝,驟然炸開。程陸毫不猶豫,一鞭砸向身前三尺的虛空!
三個人都是高手,對位置的判斷不會有任何的差池。
程陸這一鞭砸出,右胸部肺臟的位置,火辣辣地疼痛。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境況,這一鞭,無論能不能得手,都只有暫時後退了。
一旦被山塵粘上,斷沒有生還之理!
一瞬間,山塵對灰衣人出手,程陸這一鞭,卻是砸向山塵。
山塵剎步擰腰,硬生生地止住自己的步法,一腳高高踢起!
灰衣人屈膝,與山塵對了一記,身影不往下落,反而再次衝起,飛起兩三米高。
程陸這一鞭,幾乎是貼着山塵的衣角刮過。
“程陸,你敢對我出手?找死!今天神仙都救不了你!誰敢插手,我就殺誰!”林若塵暴喝出聲,一句話就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程陸長鞭往回一帶,便朝身後的運兵車退去。
該他做的,他已經做完。灰衣人脫身而去,山塵如果不想出了意外,就不會爲了追殺他,耽誤了大事。而他只要退出暗城區,也就基本安全了。
山塵雖然怒喝,可似乎真的重心,果然在他灰衣人身上,腳步不停,單腳在地下一跺,追身而去。
程陸鬆了口氣,伸手便已經拉住運兵車副駕駛的車門。
司機根本就沒有熄火,就等着程陸上車,快速逃出暗城區。
一把匕首旋轉着射向程陸的右邊鎖骨!奎英依舊是熱褲短裙,最熟悉的花娘裝扮,一隻手空着,另一隻手握着一柄狹長的匕首,極速奔來!
“程陸!十六年前,你欠我奎家屯數百條性命,今日還來!”
幾十米外,溫容聲手臂上青筋暴起,單刀緊緊地攥在手中,卻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嘴角。
一個暗勁花娘,要來襲殺北都假丹境第一高手?
這山塵手下的人,都是怎麼想的?難道他們以爲,這程陸丟了一臂,就連個玩物一樣的花娘,都拿不下了?
程陸只是一愣,目光就朝四處掃去。在他看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花娘一定只是掩人耳目,暗中襲殺他的,一定還是那個該死的臧雙!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方面,對旋轉而至的一柄匕首,連看都沒有再看一眼。
一個暗勁武師飛來的匕首,在他看來,連一點威脅都沒有。
可根本沒有臧雙的影子。
“真的只有這花娘一人?這是找死來了!”
程陸惡向膽邊生,右手腕一抖,九節精鋼鞭就要飛起。那一句“十六年前”,幾乎是一道驚雷,讓程陸的冷汗直流!
那種事情,如果敗露出去,可不是他一名武師能夠扛的了的!
程陸清楚,他不是墨龍,也不是北都豪族,他只是一把看起來已經不夠鋒利的刀!
在這一刻,他生出了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的想法。
惡念一生,便是無邊地獄。九節精鋼鞭的鞭頭纔剛剛跳起,虛空之中,彷彿有一把利劍,撕裂了他的頭顱!
嗡地一聲,頭疼欲裂,天旋地轉,不由自主地往後梗着脖子,不能言、不能見、不能動。
飛來的匕首旋轉着,從他的右側鎖骨下穿入。
匕首入體的同時,奎英飛一樣撲到近前,伸手握住刀柄,往上一挑!
鎖骨如同崩斷的牛筋,咯嘣一聲,斷爲兩截。
另一柄匕首僅僅貼住了程陸左頸動脈!
奎英的手有些抖,鋒利的刀刃割破了程陸的皮膚,一串血珠就掛在刀刃之上。
小小的暗勁武師,一個螻蟻一樣的花娘,制住了這北都假丹境第一的高手!
別說是程陸和趙家的人沒有反應過來,就連躲在暗處的溫容聲,低喝出聲,手中的單刀脫手摔落在地面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程陸雖然斷了一臂,可也絕不會淪落到連一名暗勁武師的偷襲,都躲不過的地步!剛纔那一瞬,發生了什麼?
幾近武道巔峰的程陸,在那一刻呆滯了一瞬,才被這花娘偷襲得手,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可週圍空空如也,到底是誰下的手?
越是未知的,就越是恐懼。
溫容聲雖然和隔着幾堵牆面,可依然將身子佝僂成一團,彷彿怕被人盯上一般。
這邊程陸清醒過來,卻已經沒有還手之力。雙臂盡廢,暗勁武師拿匕首盯住大動脈,怎麼可能逃得掉?
逃不得,就只能屈辱地按照奎英的要求,一步步朝遠方退去。
此時的山塵,卻早已追着那灰衣人,衝出了十幾米開外!
灰衣人身在半空之中,利用街頭的招牌等,連續騰挪,可林若塵一旦衝起來,那速度,在金丹之下,絕對的鮮有敵手!
只是幾個呼吸,林若塵暴喝出聲:“給我下來!”
虛空中一聲炸響,單臂掄起,掃在灰衣人的腳踝之上。
如同斷翅的紙鳶,灰衣人一頭從兩三米的高空,栽落下來。
“咻!”
破空之聲呼嘯而至,一杆大槍凌空射到,直奔林若塵的面門!林若塵不及追趕,空中翻身,躲過來槍,卻也被拉開了四五米的距離。
皇甫奇一身勁裝,閃身而出,兩個伏身縱躍,正好落在兩人中間。
真正的高手,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