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西餐廳,林若塵低頭認真地對付面前的牛排。廖玲瓏已經有些無語了。
這已經是第五份了,林若塵用餐刀將牛排切得很細,吃的很慢。練武的人食量很大,廖玲瓏是知道的,因爲劇烈爆發時,會快速地消耗掉身體中儲存的能量。即使廖玲瓏這樣的槍手,也比一般的人吃的多些。
可林若塵明顯比一般的人,吃得更多。她不知道,林若塵腦中的芯片,讓他即使在睡夢之中,肌肉纖維依然在劇烈的運動,這就相當於至少兩個武術高手的消耗。
“一個人的力量總歸是有限的,你不能總是這樣單槍匹馬,至少,逢盛會可不會跟你講什麼江湖規矩。”廖玲瓏低聲說着,雙手無聊地在桌面上敲擊着。
其實在她的心裡,還是希望林若塵能夠進入青山的。哥哥不知道在幹什麼,這樣一個高手,不想着拉攏,難道現在青山在盛京城的處境很好嗎?
廖玲瓏是個簡單的人,這樣想,自然也就這樣做。
所以,她今天選擇的這家西餐廳,距離暗城區只有一條街。她想親眼看看,這傳說中黑暗、血腥的地方,爲什麼會引起林若塵的注意。
林若塵將面前的牛排吃完,簌簌口,指着對面的春生街,笑道:“我就是從這樣的地方長大的,我更熟悉他們做事的風格。直接、暴虐。我目前的能力,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活下來。我要是進了今天你們的那個圈子,保證活不了一個月。”
廖玲瓏皺皺眉,嘟噥道:“我們的圈子有什麼可怕的,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那是因爲你後面的人足夠強大。”林若塵伸手推開身邊的窗戶,指着下邊給廖玲瓏看。
街角的陰暗處,兩個青年,頭髮染得亂七八糟的,正圍着一個老漢,指手劃腳,雖然聽不清楚說得什麼,明顯也不是什麼好話。
老漢佝僂着身子,一條腿僵直,低頭不語,只顧收拾自己擺了少量水果的攤位。
“遇到這種情況,你怎麼做?”林若塵見廖玲瓏起身伏在窗戶上,便開口問道。
廖玲瓏早氣得滿臉漲紅,擡手便將桌上的一個水杯,朝兩個青年砸去!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林若塵將幾張鈔票拍在桌面上,拉着依然氣咻咻的廖玲瓏朝樓下走去。
“一看就是這兩個小流氓在欺負那個殘疾的老漢,打斷他們的腿!”廖玲瓏指着兩個青年尖叫。
兩個青年剛要開口說話,廖玲瓏猛地一跺腳,厲聲道:“你們兩個不許說話!老人家,你說。今天我在這,他們欺負不了你!”
老漢擡起渾濁的雙眼,指指自己的嘴巴,朝廖玲瓏不停地擺手。
廖玲瓏看兩個青年的眼神更加冷了,這老漢還是個聾啞人,怎麼下得去手?擡手就準備削這兩個小子一頓。
林若塵哈哈大笑,一把將廖玲瓏拉開,道:“我給你變個戲法。”
一步踏進,伸手已經抓住老漢的衣領,一拳砸在他腹下。
廖玲瓏目瞪口呆之中,老漢抱着肚子摔倒在地上,兩條腿亂蹬。
“乖乖地將偷人家的東西拿出來,否則,今天我踩斷你雙手!”林若塵擡腳將老漢的右手手腕踩住,冷聲喝道。
“小子,老子是逢盛會的,有種你就打死我!要是落到老子的手裡,剝了你的皮!”老者剛纔懦弱、無助的形象完全變了,潑皮一般破口大罵。
“逢盛會的?方彪我都殺得,你我殺不得?”林若塵毫不猶豫,一腳踩下,咔嚓的骨裂聲,混合在老者淒厲的慘叫中。
方彪死在一個年輕人的手中,這在暗城區的混混這裡早就傳遍了,就是爲了這事,聽說不僅火豹來了,等幾天“黑虎”葉逢春都會親自過來。
再聯繫這個青年臉頰上的猙獰長疤,老賊嚇得屁滾尿流,也不顧右手的傷勢,兩個錢包擺在面前,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滾!”林若塵一腳飛起,老賊摔出去兩三米遠,連滾帶爬地朝遠處跑去。
廖玲瓏見兩個青年撿起自己的錢包,對林若塵千恩萬謝,只覺得臉上發燙。
“你怎麼知道那個老漢是個賊的?你見過他?”等兩個人走遠,廖玲瓏小聲地問道。
“這纔是我的圈子。你看,差別多大。所以,你不能到我這來,我也不能到你那去。否則,都會成爲一個笑話。”林若塵領着廖玲瓏繞過暗城區,準備好好地給她解釋解釋,爲什麼自己對那個圈子充滿了恐懼。
他知道廖玲瓏的用心,對這個性子單純的女孩,林若塵願意多花點時間,給她解說明白。
春生街,林若塵指着街兩邊的門面,向廖玲瓏講解着其中包含的陰暗和血腥。
廖玲瓏非常震驚,這裡的一切和她生活的完全就是兩個世界。林若塵的口中,充滿了暴戾和血腥,甚至連一些虛僞的面具都沒有,她懷疑這裡的居民是怎麼生活下去的。
然而,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感慨和發出疑問。
林若塵突然將她抱在懷裡,朝路面摔倒!她的心怦怦亂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杆長槍被人當作標槍擲出,擦着林若塵後背穿過,釘在街邊的大樹上,槍桿兀自猛烈地震盪。
林若塵單手一撐地面,身體旋轉,將廖玲瓏背在身後,閃身便往一側的房屋衝去。現在,他帶着一個戰鬥經驗幾乎爲零的廖玲瓏,先找一個掩體,纔是最重要的。
旁邊是一個服裝店,林若塵剛剛一腳踢開大門,就看見從長街的兩頭,至少殺出來一百多揮舞着各種武器的打手!
“我今天沒有帶槍!”廖玲瓏惶恐的大喊。
對她來說,即使帶了槍,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也沒有太大的用處。林若塵並沒有把她計算到戰力之中。
林若塵順手拉倒身邊的衣架,拿腳一踢,兩根鋼管折斷,塞給廖玲瓏一根,低聲道:“這裡可沒有人認識你,跟緊我!”
翻身衝出房間,林若塵大步朝前衝殺。
躲在裡面,只會被人家甕中捉鱉,衝出去纔有一絲生機。
林若塵手中的鋼管掄起,沒有半分章法,反正就是一個砸,落點處全是脖頸、眉心等要害之處。鋼管的頭部有一個彎曲的鋼套,像一杆長長的菸斗。
左手的匕首握緊,凡是近身的,專挑咽喉和手筋,林若塵如猛虎一般,一頭扎進人羣之中。
“跟緊了!”見廖玲瓏還在發愣,林若塵反身衝回,大喝出聲,雙眼已經佈滿血絲。
若今天只有他一人,想要突圍,不說輕鬆,至少還有些把握。可帶着廖玲瓏,林若塵的心已經沉到了海底。
兩人沿着長街衝殺,速度卻越來越慢。
不僅僅是人越來越多,而且這些混混算是看明白了,林若塵身邊這個女孩纔是他最大的弱點!
這裡的混混們,大部分一輩子也沒有出過暗城區,廖玲瓏是誰,他們毫無概念,只是當成林若塵的女人,下手絕不留情。
林若塵護着廖玲瓏,就不可能衝得出重圍。
林若塵借轉身之時,看到身後的人,已經追到不足三十米的距離,就知道,今天怕是難以善終了。
旁邊是一個三層樓的筒子樓,樓梯狹窄,大鐵門打開一半。
林若塵將手中已經砸彎的鋼管往前扔出,轉身拉着廖玲瓏鑽進大門,自己翻身堵住鐵門,嘶吼道:“打電話叫人,往樓頂跑!我死了你就跳樓!”
廖玲瓏喘着粗氣,愣了一下,終究往樓梯跑去,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機,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冬哥,我在暗城區,他們要殺我!”
林若塵心放下一半,只要電話打出,二十分鐘之內,青山的人就能殺到。
他剛想靠着這個鐵門抵擋片刻,就看見一輛越野,衝上馬路牙子,直朝大門衝到!
“靠!”林如塵怒罵一聲,返身便穿過小院,往樓梯而去。
大門被撞倒,幾十個打手呼嘯着衝進小院。
林若塵就握着一柄匕首,堵在樓梯之上。三層,六段樓梯,這就是林若塵最後的退路,一旦退到樓頂,他就再也沒有能力擋得住這一羣如狼似虎的亡命徒!
根本就沒有人說一句廢話,大戰瞬間點燃。
當先衝到的,無一不是手持長刀、鐵棍,林若塵在這種狹窄的樓梯上,沒有閃轉騰挪的空間,匕首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吃了大虧。
領頭的一個惡徒手持一根六七尺長的鐵棍,棍尖鋒利,點戳崩挑,在三尺寬的樓梯間絲毫不受影響,顯然並不是一般的街頭混混。
林若塵轉眼之間,已經被逼退八九節臺階,不但毫無辦法,反而小腿上被帶出一道半尺長的傷口。
無奈之下,伸手攀住樓梯扶手,翻身上了第二層樓梯,一蹬牆面,再次翻下時,已經跳到了人羣之中。
持大棍的齊偉本就是火豹手下的悍將,習武多年,在逢盛會也是惡名昭彰,見林若塵翻身跳到他身後,將大槍扔掉,揉身就撲了下去。
樓梯狹窄,躲閃不開,林若塵雖然一拳砸碎了齊偉一條胳膊,可也不可避免地被撲倒在地。
一百多斤的大漢壓在身上,林若塵翻身不得,強撐着不讓腦袋撞在臺階上,左手一撐地面,縮肩甩頭,提起膝蓋將齊偉頂翻在身側。單腳蹬地,往樓梯上方閃出。
後背和右肩上,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