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幽魂小隊出發後的三天了,傍晚時分。通過龍石山,至少需要三個多小時,大軍在山前開始紮營,顯然是準備休息一晚,再行趕路了。
還有百十多裡的路,足夠在軍令截止的時間,趕到八卦城。
大軍紮營的速度很快,同時,一百多人的偵察連,朝龍石山中四散飛掠而出,顯示了指揮官良好的作戰素養!
夜幕降臨,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寂靜。雖然是臨時紮下的軍營,但佈局還算,三道防護線像模像樣,說明至少這支部隊,還是經過相關的訓練,並不是完全的烏合之衆。
大片的帳篷,中間的位置,是大軍的臨時指揮部。
彭雙河站在桌邊,手中的****,在桌面上的全息地圖上,輕輕點過。
從西北野戰軍來到這古武世界,已經有七八年的時間了,他這種習慣一直都沒有改過,大戰之前,必須將所有的攻擊線路,瞭然於胸!
他知道,他手下的將領或許沒有把這次的任務太當一回事,畢竟使用火器,攻擊一個完全是冷兵器的城市,對他們來說,太有些小兒科了。
可彭雙河卻不這麼認爲,他太瞭解這些真正的武師,強大的破壞能力了。如果在平原之上兩軍對壘,他相信古武一族不堪一擊,可在城市的巷戰,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再說,他這兩萬大軍,平時都散落在各個鄉鎮山川,疏於合練,配合和指揮上,都是大問題。
大軍成分複雜,大部分都是在古武世界臨時徵收的兵丁,雖然單兵戰鬥力很強,可在現代化的軍陣中,卻並不是最合適的。因爲,這些武師出身的兵丁,執行軍紀的能力太差了!
如果是他之前的部隊中,這些刺頭們,全部都是要經歷強行政治洗腦之後,才能成軍的。可現在,給他的時間不夠,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不足以讓他把大軍捏合成一個整體。
彭雙河真正能夠依靠的,還是他從華天國帶過來的一個加強營。
別小看這七百多人,這纔是彭雙河手中,最信賴的力量。
其餘的部隊,彭雙河使用起來,暫時還達不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他也清楚,這裡面當然也有上層人士的授意。他彭雙河,雖然投靠了雲家,可畢竟不是嫡系,這支雲龍軍,真正的領袖,還是雲成樹!
就像現在,若按照彭雙河的規矩,明天便會抵達戰場,當下就要將所有的進攻任務,提前規劃好。可手下的十名團長,根本就不鳥他,已經各自休息。
他們都是雲家的嫡系,或是在古武世界招安的豪雄,這幾年又是在各自的區域單兵作戰,早就養成了土皇帝的性子,彭雙河的軍令,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這一路,所有的偵查任務,都是彭雙河的嫡系部隊在做。在他們看來,古武世界,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勢力敢招惹他們,每天早晨開一個臨時的會議,決定當天的行程也就夠了。
一夜的時間,再次安全度過,就連彭雙河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越過這座龍石山,就抵達了八卦城,自己這臨時的軍長之職,也會交給雲成樹。算了,由他們去吧。
六點整,彭雙河示意自己的司號官,吹響整軍軍號。
軍營開始拆遷帳篷,準備行軍,十名團長從各自的帳篷中伸着懶腰,往彭雙河的軍帳中而來。
彭雙河筆直地站在帳前,看着三條防線都開始混亂起來,不由搖了搖頭。
這算是特麼的什麼部隊!
要是在昔日的西北野戰軍,只要一個團的兵力,一個衝鋒,就能滅了他們全部!
自嘲地笑了一聲,彭雙河低頭走進自己的軍帳。別說是雲龍軍這樣的雜牌部隊,現在的西北野戰軍,在各大豪族安插自己的嫡系入伍之後,能夠保持戰力的,恐怕也沒有多少了吧?
彭雙河不由得在心中羨慕昔日的戰友們,聽說鄭強軍在東南軍區擔任特種大隊隊長,已經忍無可忍,前幾天已經向軍部遞交了申請,準備重返西南邊陲。
對他們這些真正的將軍而言,一隻墮落的部隊,簡直就是一個糞坑!
不過旋即彭雙河就苦笑了一聲,自己,還算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嗎?
十名團長進帳,各自拉過椅子,尚未坐定,就有性子急的,開始叫道:“彭軍長,今天下午就能到八卦城了,趕緊安排趕路吧。連續在這荒郊野外露營了十幾天,總算是到頭了。我已經開始想念城市中的味道了。”
彭雙河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憤怒,強壓住胸中的火氣,沉聲道:“冷團長,上級給我們的軍令,是按時抵達戰鬥位置,並沒有進城的命令。”
“彭軍長,緊張什麼?一羣拿着菜刀的武師,還能翻起什麼大浪?趕快走吧。”
彭雙河拳頭輕輕砸在桌面之上,不想再和他們爭吵,準備下令各團進軍的順序了。
可就在此時,彭雙河似乎聽到了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就像是骨頭被捏碎的聲音!
彭雙河的雙眼陡然眯了起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莫名地就從心頭升起。
“來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聲音!”
彭雙河大聲厲喝,伸手已經扶住了腰間的槍套。
“什麼聲音?我怎麼沒有聽到?彭軍長有些草木皆兵了啊!”一個團長笑笑,搖了搖頭。
這一路之上,彭雙河連續幾次緊急集合,尤其是前兩天的晚上,甚至讓偵察連將暗哨放出去二十里的距離!說是感覺到有人偷窺營帳。
結果大軍遲滯了半天,大肆搜索,卻一無所獲。幾位團長暗暗嘲笑彭雙河的神經過敏,今天竟然又來了,這是要趁最後的機會,調理他們嗎?
然而根本不等他話音落地,一具屍體撞進帳篷,緊跟着一名魁梧的武師,闖進營帳,手中四尺大弓橫起,弓弦拉滿,四支長箭搭在其上!
就在這個時候,軍營中才響起淒厲的軍號!
彭雙河伸手就要掏槍,卻覺得腰間一空,急轉身時,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經抵住他的腰間。
十名團長剛剛還在嘲笑彭雙河的神經過敏,現在卻全都瞪大了雙眼,緩緩將雙手舉到了頭頂!
幾名武師變魔術一般,從衆人的身後顯出了身形。
“報名,各自的職務!”
林若塵上前,一腳踏下,擺放地圖的桌案碎裂開來。
彭雙河沒有說話,閉上了雙眼。
被人一窩端了!他不敢想象,整個大軍的長官,全部在這,在兩萬大軍的防護下,竟然被人突進到指揮所,全部生擒!
只要一想起部隊的散亂,這十名團長如果全部被斬殺,馬上就會成爲一團散沙!彭雙河已經絕望了。
投靠雲家時,想象的榮華富貴,煙消雲散了!他甚至在捫心自問,難道,這就是對他背叛軍人信仰的懲罰?
名字一報,林若塵笑了起來:“沒有想到,全部都在啊,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林若塵擡手指向其中一名團長,冷笑道:“只留這一個活口,帶走,其他的全殺了!”
彭雙河心中大駭,他可沒有想過,林若塵擒拿住了他們,竟然什麼都不問,就是簡單瞭解了一下身份,就下令全部殺了!
彷彿在他的眼中,這所謂的什麼軍長、團長,和一個螞蟻,沒有任何的區別!
彭雙河再也顧不上什麼,大聲喊道:“先別動手,我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他也是急了,至於到底林若塵想知道什麼,他管不了,可只要開口商談,總是有機會的吧?
“我沒有什麼想知道的,看得出來,你也曾經是個軍人。既然選擇了做狗,就要有被殺了吃肉的覺悟。你說呢?”
彭雙河絕望了,他聽得出林若塵話中,深深的不屑。
花着納稅人的錢,不敢上前線殺敵,卻替這些豪族來當打手,這種人,林若塵覺得多和他們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執刀的樊華昌和車鼎元等人速度很快,除過裴青竹手中扣着的那個團長,十顆人頭,瞬間用一根繩子,挽在一起,挑在了車鼎元的三折鐵槍之上。
六條人影從帳篷中閃電一般竄出,李晟持大弓控場,弓弦響處,近身的幾名戰士,應聲倒地!
樊華昌緊跟李晟的身後,兩把短刀在手,掩護後退!
軍號一響,本就正在忙亂拆遷的大營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六人的速度極快,等彭雙河的嫡系部隊圍攏,早已經連續突破三道防線,消失在莽莽龍石山中。
指揮所的帳篷被打開,十具無頭屍體橫臥,就連軍長彭雙河也赫然在列,獨獨不見的,是第七團的團長雲成章!
兩萬人的大軍,頓時成了無頭的蒼蠅,沒有一個人能將現在的局面穩定下來。
彭雙河的偵察營在營長的帶領之下,衝進龍石山,想要搜尋兇手,爲他報仇。其他的各支部隊,有的要趕往八卦城,有的竟就地掉頭,往直前的駐地而去,更有甚者,少了彈壓之人,當場就四分五裂,化爲數支小隊,竟四散而走,算是脫離了大軍!
他們其中的很多人都是僱傭軍的性質,如今遭此大劫,根本沒有心思再去參戰。不少二三把手們,野心大起,仗着手下一些親信,回自己的地盤割據稱王,不是更爽?
就這樣,大軍足足亂了一兩個小時,也沒有理出個頭緒出來。
龍石山的另外一側,雲成章滿臉的苦澀,背後扛着一根長竹,挑着十顆鮮血淋漓的人頭,腳步蹣跚地朝八卦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