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其現在很鬱悶。作爲蜥蜴人部落的族長,他那狹長的腦袋已經快被亂七八糟的煩心事添滿了。
首先是斥候報告,自己部落的狩獵場裡發現了獵物。但等自己派出的狩獵隊出去之後。傳回來的消息卻讓他大爲惱火。獵物變成了獵人,而自己部落的勇士卻變成了獵物。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更是不可以被接受的。所以卡布其現在眼睛紅紅的,手中的長刀在劇烈的顫抖。大聲的嘶鳴着,呼喚跟隨自己的勇士衝向綠洲。
和報告中的不一樣,當他們衝到綠洲之時,並沒他見到報告中提到的那名女子,反而是兩個正常的人類男性在這裡休息,其中一個稍微消瘦點的坐在一棵樹下睡覺(他也只能把陳星自修的動作當成睡覺),另一身材魁梧的則站在一邊接着卡拉樹的汁液。從外表上看,沒有絲毫的危險性。
沒有絲毫的危險性?
蜥蜴人族長卡布其自認不太聰明。但也絕對算不上是個傻子。以魔界這樣混亂的環境,能夠只兩人結伴就敢出行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危險性?更何況見到自己帶着大隊人馬殺到,這兩個人類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明顯不在意自己的武力。這更讓蜥蜴人族長心中打鼓。
所以他現在,變的十分有“禮貌”。
跳下自己的坐騎,卡布其躬着身子走到那魁梧大漢的身前。以他的觀點,很顯然這個魁梧的傢伙一定是這兩個人最強大的,同時,也應該是主事的。
“你好,我的孩子。可以問一個問題麼?”努力的讓自己的臉變的慈祥些,卡布其呲着牙說道。
“呃?”黑子連頭都沒擡,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蜥蜴人族長的存在。全神貫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水壺。魔界的水是那麼的稀少,天知道這裡的卡拉樹汁夠不夠這一水壺的。自己可一丁點都不能浪費。
“請問,你看見一個人類外表的女子沒?”撮着手,蜥蜴人族長臉上的表情非常辛苦。可憐他一輩子也沒這麼低聲下氣過,現在做起這種“友善”的表情,實在是難爲他了。
可惜,他依舊沒有被重視。那個魁梧的大漢似乎對那些卡拉樹的汁液比對他這個蜥蜴族族長看得還要重要。目光片刻也不從水壺口離開,隨便搖了搖頭就算回答了他的問題。
族長背後的那些蜥蜴人勇士頓時不安分起來。大部分人都目露兇光,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就待他們的族長一聲令下了。
敢在這片荒漠之上對蜥蜴族如此無禮的,他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別說只是兩個人類,就算是落單的墮落精靈高級劍師,他們也敢伸量伸量。要知道,在這片黃沙之上,蜥蜴人有着來自族內遠古圖騰的力量加持。就算被打成重傷,也能以可怕的速度恢復。不但如此,他們的力量還會成倍數的增加。再加上人數衆多,完全可以成爲這裡真正的主人。當然,是在領主大人的領導之下。
不過他們的族長大人並不這麼想。不但不這麼想,外表上反而更加恭敬了。因爲他發現,在剛纔汁液停流的時候,那魁梧的大漢只用手指不經意的一劃,就將堅硬的卡拉樹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這樣可怕的實力,絕對不是他們所能招惹起的。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強大的領主直屬元素戰士,也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可怕。
“啊,很感謝閣下的幫助。看來那名女子已經逃走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着,族長依舊保持着躬身的姿勢,緩緩的後退出黑子的身邊。樣子恭敬之極。
倒也不怪他這麼小心。實在是越在高位的人,越害怕死亡。所以他這個族長,自然是儘量趨吉避凶。小心防範着任何可以危及到他安全的事情。
可惜他的小心純粹的多餘的。直到他帶領所有的蜥蜴人走開,那兩個人類男子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魁梧的依舊接水。那睡覺的,也仍然在睡覺。倒好象這裡,從來就沒有來過一大羣凶神惡煞的蜥蜴人一般。
待得蜥蜴人騎兵的黃塵遠去,一直閉目自修的陳星突然睜開眼睛,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黑子,這就是你說的不消停?”
黑子依舊連眼都不擡,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像是在笑。“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陳星。”
“是啊,是啊。”陳星站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隨意的走到水坑的旁邊,眉毛一揚。
“還需要我請你出來麼?您的客人已經走了。”
就好象迴應陳星的話語一般。水坑中猛然盪漾起一片漣漪,一個醜陋的讓人作嘔的女人走了出來。
完全是一副人類的外表,只是臉上爬滿了蚯蚓一樣的疤痕。一隻眼睛已經瞎掉,另一隻眼睛也半開半閉。全身都包裹在一席漆黑的斗篷中。因爲已經被水溼透的原因,所有的衣料都緊緊的貼在是身體上,勾勒出苗條的曲線。
獨眼中露出濃厚的敵意,那女子一邊緩緩的走向岸邊,一邊警惕的盯着陳星。
隨意的聳了聳肩,陳星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不需要這麼盯着我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沒有絲毫興趣。所以你大可不必這麼緊張。”
可惜,那女子就好象沒有聽見陳星的話一樣,依舊固執的警惕着一切。獨眼中的敵意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小且鋒利的匕首。倒持於手中。閃露着冰冷的寒光。
“陳星。”黑子頭也不擡的說道。“你別費工夫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麼?她是一個墮落精靈。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第五領主所代表的族羣中的一員。”
搖了搖頭,雖然陳星不知道黑子話裡的意思,不過很顯然,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效果。從那女子眼中的敵意就可以瞭解到,自己現在在她的心目中,恐怕也被劃爲敵人的行列。
無奈的嘆了口氣,陳星迴到自己剛纔自修的地方,再次坐了下來。既然那女子並不懂事,那自己也沒必要去詢問什麼。正所謂萍水相逢,自己完全沒必要多事。省得一時好心反落得一身麻煩。
不過他是想躲開麻煩,麻煩卻不願意躲開他。
就在他回到樹下後,那女子反而停止了移動。用一隻獨目仔細的打量了陳星一會。低下頭思考片刻。隨即大步向陳星走了過來。
“你,保護,我,付錢。”似乎很久未曾說話的樣子。女子的聲音顯得很是生澀,斷斷續續的,讓人難以聽清。
“什麼?”這次輪到陳星不願意說話了,皺了皺眉頭。閉上眼睛繼續進行自己的修煉。
“帶,我去,領主,大人那裡。我,給錢。”一字一句的艱難說着,獨眼女子的手伸入懷中,再次拿出來時,已經多了一大把金幣。
在陽光下,金幣閃耀着美麗的黃暈,上面雕刻着細緻的裝飾花紋。一看就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只是那麼一大把,足足有數十個,真懷疑她怎麼可能放在身上。從外表上看,她的身上連一點放東西的地方都沒有。這實在是太蹊蹺了。
眼睛都不曾睜開,陳星直接搖了搖頭。
開玩笑,麻煩還真是來了。自己本來就有事在身,怎麼也不可能爲那麼點金幣就去做一個危險的護送任務。別說一路上說不出要惹什麼麻煩,就算是時間也耽擱不起。
“哈哈。”黑子一聲大笑。舉起手中的水壺。“可算裝滿了,陳星,你可真夠悠閒的。叫我打雜自己卻在睡覺。太讓我不甘心了。”
“得了好處,自然就得做工。天底下又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輕輕笑了笑,陳星迴答。
“懂,我懂。”微微苦笑了下,黑子將水壺遞過來。然後擡起眼仔細打量下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身爲墮落精靈,還變成你這般摸樣。可見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那到底是什麼事會讓你甘願付出這麼巨大的代價呢?讓黑子我來猜上一猜怎麼樣。”
“閉嘴。”陳星突然說道。“黑子,不要多事。不管她有什麼事,都和咱們無關。”
“不,有關。”那女子突然插話。並再次伸手入懷。一把把的金幣不斷被她從懷中掏出,迅速的在地上堆起小小的一堆。
“保護,我,到,我的家鄉。這些,都是,你的。”
陳星睜開眼,望着地上那成堆的金幣。臉上微微出現一絲驚訝的表情。真看不出這個獨眼女子還這麼有錢。只是這麼多金幣,她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聚寶盆不成?
咧開大嘴一笑,黑子尖細的聲音適時傳來。
“陳星,她的家鄉應該是第五領主的土地。正是這裡的西方。如果你要去的地方路過那裡。帶上她一程也不錯。這麼多金幣,得買多少肉乾啊。”
一邊說着,一邊流着哈喇子。
不僅啞然失笑,陳星實在是服了這個蛇精。一邊大肆宣稱自己是素食主義者,一邊大口的啃着肉乾。恐怕這樣古怪的行爲,也只有他這樣的精怪才做的出來。
站起身,陳星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揚眉毛。
“好吧。我們可以做你的護衛,但是要約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