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李氏說的話連她自己都擔心,眼淚也跟着落下,這都是什麼事,大兒子這是要離開家,不要娘了。
顧南城騎上馬出去,外面天色已經深沉下來,有那閒散在外面浪蕩不歸家或是未睡之人,意外聽到有人騎馬嘶鳴之聲。
馬鳴叫之聲中摻雜着婦人哭泣之聲,本欲打算睡覺的孫利香,聽到外面有聲響,還是起來了。
屋裡的孫氏已經睡下,迷迷糊糊的問,“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娘,我去茅廁,你趕緊睡吧。”她動作麻利,起的很快,開門便出去了。
當她走到顧家門口的時候,發現他們家大門敞開,“嬸子,你家這是出啥事了?”
顧李氏一聽有人過來關心,立刻想出去拉着她說道說道,卻被南鑫按住手,“娘,你別亂說話,我們還是先休息,說不定過幾天我哥就回來了。”
“對、對,興許你哥在外面呆幾天就回來了。”顧李氏抹了下眼淚。
又對南鑫不確定似的問,“你哥真的還回來嗎?”
南鑫沒多說,他也不確定,但外面那女人喊叫的聲音,太聒噪,着實不喜,“娘,你回屋,我去把大門關上,還有,明天啊,千萬不能說我大哥離開的事,我們、我們就說,大哥有事出去了。”
顧李氏此時沒了主心骨,好不容易盼來的大兒子,現在負氣離開,她頓時慌亂。
而此時,從戈壁村離開的顧南城,情況也不太好,他先是騎馬到鎮上,接着準備出城,卻被困在城內一晚,晚上城門緊閉,第二天早上纔開。
一早,在城門內等了整整一晚的顧南城,騎馬往黑風寨方向急速前進。
本是俊逸清秀好兒郎,現在擔心憂慮那私自離開的母女二人,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邋遢不修邊幅,哪裡還有什麼儒雅淡然的氣質,整個就是一土匪流氓嘛!
心中急迫,顧南城不敢多做停留,也只是在半道上,取了一些水和乾糧帶在身上,本來,正常算的話,是十天的行程,他愣是四天便走到了黑風寨的邊界地。
生怕她們離開,顧南城騎馬的速度不敢放緩。
林子墨依舊坐在馬車裡面,夏天蔫蔫的起不來勁兒,小手緊緊的抓着林子墨溫軟的手掌,“娘,我想爹爹、奶奶和小叔。”
“我知道,夏天乖。”她輕撫夏天的額頭,帶着心疼和自責。
“我們現在能走嗎?已經等了兩天了?”林子墨看着外面的老商販,心中着急,她確實不能再等了,夏天已經脫水了。
“小娘子,我想我們再等兩天,興許會有人來呢,我們這一車老婦小,現在走的話不安全。”老商販心中也擔心。
“那就在這裡放下我們吧,我們自個走着過去。”林子墨淡然說話,這就抱着夏天下車。
老商販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和孩子,倒也沒多少阻攔,“那行,你把到京城的銀子給我,剩下的路,你們各自走,我也不管你們。”
“你沒帶我們到盛京,那剩下的錢,我自然是不給,你現在要是帶我過去,我立刻把剩下的定金給你。”她也不笨,知道老商販有心要從她身上撈點錢。
“你這小娘子,我帶你到這裡已經是善心大發了,你別不識好歹,趕緊把剩下的錢給我,你們自便離開。”
老商販一改之前的平穩語氣,說着就要上前去搶她手中的包袱。
林子墨畢竟是缺乏經驗,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險惡,不管看着再善良的老者,他能在各個城鎮之間做生意,那種精明狡詐是不會改的。
感覺被騙了,她抱着孩子,死死的拿着包袱,一得到自由,立刻往前跑去。
老商販見她跑,跟在身後緊隨追趕。
等顧南城到黑風寨下面的時候,只發現一個看似破爛的馬車,裡面堆放着一些雜七雜八的物品。
他沒來得及去查看具體的東西,轉眼被五六個壯漢圍住。
“交出這些東西,我們放你離開。”爲首的男人,長得極其醜陋,頭大脖子細,臉上佈滿坑坑窪窪的膿包,看着非常噁心,但他手中掄着一把大鐵錘,看起來重量不小。
顧南城不敢輕易動手,“這些東西你們任意取走,我只是經過這裡。”
“二寨主,這個好說話,我們先把東西拉走。”跟在男人伸手的小個子,弓着腰擡着頭說。
“等什麼,趕緊給我弄山上去,記住,別讓大寨主看見,要是被大哥發現,我饒不了你們。”
原來,這黑風寨上面的人不單單這幾個人,而這次下來搶劫東西的,只是黑風寨的幾個小嘍囉。
顧南城趁着他們搬弄東西,騎上馬順利過去。
在他剛往前走幾十米之後,發現一個五十多歲、矮個子身形微胖的男子,手上拿着一包袱,臉上管着陰狠狡詐的笑。
他立刻下了馬,“包袱你是從哪裡得了的?”天知道他現在內心多激動,但面上卻平穩毫無焦躁。
“壯士你管的夠多啊,趕緊走開,別耽擱小老兒我做生意去。”小老兒還不知道,他馬車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搶劫。
顧南城當然不會放任他離開,“包袱從哪裡得來的?我再問一遍。”
見他發怒,不好惹的樣子,小老兒把包袱舉起,“我給你、給你,你可千萬別殺我,這個包袱是一個小娘子手中的包袱,是她自己給我的。”
“她人呢?在什麼地方?”
“在、在前面不遠處……。”
見顧南城只是看着他問,並不是很關心包袱的事。
小老兒心生一計,在遞送包袱的時候,猛地一拆,打開了包袱,他順手拿到裡面的銀袋子便跑。
而顧南城關心的是,包袱夾層裡面那塊玉佩,他從馬上下來,趕緊去接,好在接住了。
那小老兒卻跑的無影無蹤了。
黑風寨本身就在山上,而他們在山腳下的官道,周圍都是野生樹木,長得非常密集,藏起來一個確實不好找。
他沒浪費時間,把包袱重新收拾好,拿着騎上馬往前走,沒走多遠,便看到了正坐在石頭上歇息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怎麼不逃跑了?沒力氣了?”這刻,他倒是不急了,看着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逃跑的小娘子,他竟然不生氣。
林子墨擡眸,黑色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他,“你帶水了嗎?”
這一聲問話,讓他頓時憐惜了起來,也不端着那副架子了,上前抱住她們娘倆,“你可知道我在找你們,不眠不休的找你們。”
“對不起。”她輕聲道歉,古代,真的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她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