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怎麼、爭奪身體啊
阿卿端了飯菜走到帳篷裡面,瞧見夏天坐着榻前,不知在想什麼。
她輕聲喊了下,“過來吃點東西吧。”
“沒什麼胃口,還是多謝卿姨了。”夏天輕聲說着,嗓音暗啞似男聲。
這段時間見溫情受傷昏迷不醒,她言語甚少,幾乎不說。面上瞧不出關心,卻非常擔心他。
只是心中在擔心的是誰,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小詩跟在阿卿伸手,瞧着那少年,心中也是擔心,“你先吃點東西,我長姐準備了最可口的飯菜,你若是不吃,身體也吃不消的。漠西這邊的地域和你們那邊不同,晝夜起伏甚大。白日有太陽的時候很熱,晚上卻冷得很。”
“多謝你了,我會好好吃飯的。”夏天擡眸對那少女輕笑,一張俊美的笑偏生因爲這笑,顯得更加讓人心生砰動。
“小詩,我們先出去,讓他們在這裡呆着。”
“也好,天地那邊也在收割莊稼,我也要過去幫忙了。”小詩說着起身便往外走,她十分勤快有心善的姑娘。
阿卿和她一起出了門外,等小詩走遠她又折身走了回來。
夏天已經拿了餅子要吃,卻見阿卿再次進來。
“卿姨可還有事情?”夏天瞧着她問。
“夏天,這少年和你是什麼關係?”阿卿想到妹子小詩,心中想着,打探一番好做好心裡準備,是否要把小詩嫁給這那少年。
“沒有關係,不過是一同過來罷了。卿姨問這個作何?可是他有什麼事?”夏天低聲猶豫,說了毫無關係,心中又擔心卿姨這樣問,是不是預示溫情會醒不來?
矛盾的心思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關心還是同情。
“倒也沒什麼,沒什麼。你先吃飯吧。”阿卿面色遲緩終究沒說。
倒是夏天提醒到她了,牀上的少年若是醒不來,小詩喜歡那少年的事還是不說爲好,等等吧,等少年醒來再說。
夏天覺着甚是奇怪,並未再問,手中的餅子也吃不下,瞧着躺在榻上的少年,伸手放在他鼻翼。還有鬍鬚應該只是昏迷,但這遲遲不醒來甚是讓人擔憂。
既然韓家這邊不給退婚,她也沒有再在這裡呆下去的理由,不如就立刻回去,溫情、他的傷也得即使處理。
其實夏天心中有一份貪婪,她想再次通過溫情這個人見到清哥,那個只屬於她的清哥,偏生這麼些日子,在她身邊的一直都是溫情。
時間雖是奇怪的事多了,但夏天一直不相信,一個身體裡面會有兩個靈魂,她固執己見,那次見到的清哥應該是出現在幻夢中,而那次的露水姻緣,她雖是在夢中和清哥繾綣不分,實際上,卻是和現實中的溫情纏綿不休。
如此奇葩的事情,在她心裡也造成了困擾,她到底是和誰在一起?
還是說,只有和溫情在一起的時候,清哥纔回出現?是這個樣子麼?
手放在少年鼻翼見並未拿開,卻不知,少年身體輕微顫動了下,夏天沒注意到,因爲她的大腦在想其他的事情。
約莫到了下午,夏天出了帳篷跟隨韓家軍的士兵一起去了種植莊稼的地方,韓將軍特意前來讓夏天過去參觀,看他們的豐碩收穫。
夏天過去時,韓子莘正帶着大家一起收割,那東西瞧着像苞米長的卻又不像,真是奇怪。
“來,過來瞧瞧,這可是我們這裡的特產,這個叫高粱,前面那些是苞米。”韓子莘甚是顯擺的大聲喊道。
他們開出來的田地可比顧家瓜田氣派多了,綠色雖是不多,但這高粱地裡的高粱確實長的好,顆顆飽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確實不錯,不過這漠西疆地甚是粗獷,種這樣的農作物也是極好,若是種西瓜的話怕是種不成的吧。”
“你怎知種不成,還未嘗試過,不定等明年這土地改善好了,西瓜也能種成。”韓子莘不喜這姑娘輕視的口氣,跟着較勁。
“那你們就先試着好了。”
夏天走到田地中間,瞬間被挺拔到湮沒人影的高粱幹遮擋住,站在這裡面倒顯得她更加渺小。
徐明從和李林在這裡呆了好幾年,許久不曾見到顧家之人,這才見到夏天十分感動,瞧見她從外緣怕走來,倆人立刻往外去。
“少東家可算是過來了,我們還一直想着少東家何時能來。”徐明聰上前說着,甚是激動。
眼眸帶了淚水,他們在這裡可是受了不少苦,眼看着漠西之地漸漸變好,越發生了想回去的心思。
“知曉你們在這裡甚是辛苦,這次若是你們想回去,便跟着一起。總歸這裡田地大部分都已經種植成功。”
當初也是虧了他們兩個過來,若是現在還是在顧家打工,應該也像趙強那般,早就在家裡娶了媳婦。
“有少東家這句話我們就滿足了,這下準備好,少東家幾時回去,我們也跟着一起。那將軍那邊還有勞少東家說說。”
他們是想着離開,卻並未對韓將軍說過,這次也是幸運正巧碰到夏天過來,在和林殊攀談的時候的,問了清楚。
其實徐明從和李林早就尋思好了,這次既然少東家來了,他們肯定是要跟着回去,不然在這裡一呆便不知何時能離開了。即使之前答應給他們的重金他們不要,也得回去。
韓放和韓子莘繼續收割莊稼,他們雖是將軍和副官,卻不端架子,跟大衆一起種田、灌水、收割。
韓放瞧着夏天那邊,見李林和徐明聰圍着夏天,心中暗想有事,“將軍,現在就要讓他們兩個人是不是有些過早?”
“那兩人在這裡早就待夠了,現在見到顧家有人過來,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韓子莘心中明白。
怕是留不住了。
“將軍的意思是要放他們離開?”
“不然你說如何?”韓子莘擡頭看向那邊。
韓放不再問,說來也是,那兩個人來到這裡隨時吃喝不缺,卻也和在顧家瓜田那邊的生活水平相差甚遠。
更爲重要的是,在這裡一呆多年,正是耽擱了終身大事。
他也是這種情況,早先家中說在京城已給他找好媳婦,只等他回去就成婚,誰料女方在得知他連續幾年不回,怕是耽擱婚事,直接退婚另嫁,現在怕是孩子都能出來打醬油了。
他這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跟着將軍一直常年在外,將軍是有了媳婦在跟前不愁,他心中也是着急。
瞧着遠處那幫大家送水的丫頭,他是瞧上了,卻又不敢說。這軍營裡面覬覦那丫頭的人可不少。
再說,那丫頭可是將軍的小姨子,他也不敢亂動啊!
小詩端了碗水走到夏天身邊,瞧着她面色被曬紅,還流了不少的汗水。
“公子喝些水吧,這太陽底下曬的很,我幫你擦擦汗。”小詩說着伸手那處繡帕,帕子布料不好,可以說甚是粗糙。
夏天絲毫不嫌棄,畢竟兩個都是姑娘,她便接了拿在手中,“多謝小詩姑娘,天氣也熱,你也過來這邊站着,那處太陽正大。”她招手讓小詩到身邊來。
眼前那人正是心中心儀對象,她滿心歡喜走到跟前。
韓放瞧着那邊,心中直犯嘀咕,“小詩爲何對那人笑的這般燦爛,兩個姑娘家剛見面關係就這般好,真是奇怪。”
夏天在韓子莘面前自然不敢端架子,跟着大家一起做了農活。
過了黃昏後,她回去,這漠西疆地十分缺水,即使如此她還是找了小詩弄了水擦拭身子。
晚飯是夏天跟着大家一起吃,她直接說了去意,韓子莘也明確的說了這顧韓兩家的婚事不退,她覺着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便說了離開。
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內,“幾時走,我差人送你們離開。”
“明日清晨,既然事情談不攏,便沒有再呆着的必要。”婚事,既然韓將軍不願再提她也不想再說。
她就不信,若是她拖着不嫁,這韓家還能去強娶了不成。
阿卿和小詩手中的碗筷一頓,小詩張口想說話,卻被伸手阻止,搖頭示意她不許說。
晚飯之後,夏天特意找韓子莘說了要帶徐明聰和李林離開,沒想到韓子莘倒是爽快,一口答應了。
夜色深沉,她躺在牀上左右睡不着,帳篷外面的牀榻上是昏迷不醒的溫情,她心中思緒萬千,心中擔憂也不願起來。
旁側帳篷內,小詩面色猶豫,在屋裡來回走動心中甚是忐忑,她還是拿不定注意。
阿卿剛撩開簾子進來,小詩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長姐,他們明日要走,我這心中十分忐忑不安,不知道如何辦?”
“小詩,你聽我說,那人終不是良人你先等等,長姐定會爲了找了好人家。”那少年到現在昏迷不醒,縱然小詩在喜歡那副皮囊又有什麼用處,她也不會同意讓小詩嫁給一個生死未卜的人。
“長姐,你之前是說要幫我問的,現在、爲何?”她是長姐帶大的,自然不敢忤逆,可以說長姐如何說她便會如何做。
只是,現在、長姐爲何會改變了注意。
“小詩聽長姐的話,不許再想了。”阿卿伸手抓着小詩的手,心中曉得,多事少女懷春,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
將來嫁的人不管是誰,相處久了便也會喜歡了。再者,她會好好幫小詩把關,小詩將來也嫁的人肯定不會差。
“好、我聽長姐的話。”姑娘瞧着十分失落,抓着阿卿的手鬆了下來。
“聽話就好,乖乖休息,等些時日我會找將軍說你的事,不許再想了。”那少年若是健康還好說,但現在,確實是生死不知,她萬不會讓小詩嫁給那人。
這才用了強硬的語氣說。照以往而將,阿卿是斷然不會對弟弟、妹妹說強硬話語。
小詩也懂得,面色帶了牽強的笑,“我聽長姐的話,這事兒就不再說了。自古這親事便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孃雖是不在,但長姐如母,我肯定會聽長姐的話。”
“小詩懂事,你的婚事姐姐會替你好好把關的。”
把關又如何?嫁的好又如何,她最後嫁的人也不會是自個喜歡的,罷了,就聽從長姐的話好了。
夜色深的很,漠西疆地甚是奇怪,也是到深夜這空氣越是寒冷,牀榻上躺着的少年胳膊顫動,似是放在外面的胳膊被凍着了。
只見那胳膊猛地收起,又猛地放開。
像是一張皮囊裡面藏了兩個小人兒在打架般爭奪,這幅身體的使用權。
昏昏沉沉,清哥似是覺着清醒過來,他努力睜眼看到的不是光亮而是坐在前面的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像是在等着他一般。
“你這是在等我?”清哥甚是清澈的聲音,望着那個和幾乎就是他的人說。
“你便是清哥?她口中癡癡喊着的人?”溫情同樣也在打量清哥。
清哥點頭,“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我只能借宿在你的體內,我已經在努力控制不去幹擾你的身體,你現在是?”
他怕這個少年不願他呆在這個體內,那時,他怕是再沒有容混之地,
人之所以能進入另外一個人的靈魂,需要的不單單是外界的契機,還有一種本性的想吸引。
他和這個少年,似乎有着很深的淵源。
“我沒有說要趕你離開,像是現在趕你也無法離開。我只想知道,你和她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口中一直說,他不是清哥明明一樣的面容、幾乎一樣的靈魂,她爲何還是那般篤定,他不是清哥。
他想,若是得了這個清哥的記憶,他便可以和夏天說,他也是清哥,他不介意當做清哥的替身,卻不願意消失讓出這段感情。
沒錯,他對那個姑娘生了情,那夜她喊着清哥,卻不知,在最後是他代替清哥而做的,可以說,在清哥意識做薄弱的時候,是他在和夏天纏綿悱惻。
一旦動情很難撤身抽離,他也不願離開她,即使跟在她身邊被萬般嫌棄他也不想放手。
清哥皺眉,清秀的面容帶着糾結,他不願和這個佔據同個身體的人分享夏天,“夏天是我的妻子,我做不到和你分享她的存在。若你存了其他心思,我寧願永遠沉睡在身體最深處,也不願讓你借那段記憶去接近夏天。”
他們本是在一個身體裡,他豈能不知這個叫溫情的少年心中所想。
“你、你也想去親近她,爲何不願意?我們在一個身體裡面,喜歡同樣一個女子,我不排斥你佔據我的身體,你卻不願分享你的記憶?”溫情火極,他都做到這般境地,他爲何還如此固執。
對,這便是一個身體裡兩個極端的存在。
清哥是固執己見的存在,溫情是熱情如火的分享。
一個是冷漠固守本真,即使被人說自私也不想分享任何情感,而溫情則是能做到寬容,他可以爲了得到清哥對夏天那份感情而把自己身體分享給另一個人。
清哥搖頭面色如常,絲毫不受干擾,淡定而優雅,相較於,溫情就顯得有些暴躁而燥亂。
“那你說如何辦?難道我們兩個因爲這件事商量不好,一直在這個身體裡面沉睡?”這次受傷讓溫情出於弱勢,兩人兩魂幾乎對等,再也不能一人佔據而另一人委屈。
只能兩人合作,一起共同操控這個身體。
也就是說,將來他們醒來之後,這個身體裡面的將出現兩個靈魂共同甦醒,夏天面對的是一個人的身體,兩個人的靈魂。
溫情等待,清哥不鬆口,如此兩人便一直處於昏迷不醒。
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人卻醒不來。
清早,夏天檢查了少年身上的傷口。
林殊在跟前,低首問道,“少東家,見他傷口全部癒合卻不見醒來,難道真的會成爲活死人?”對於溫情,林殊有些愧疚。
畢竟他不是顧家隊伍裡面的人,卻因爲這次打探消息而身受重傷,造成現在的昏迷不醒的結果。
“不會,現在離開帶他去鎮上,找最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
“好,那我們現在變啓程回去。”
“準備好了?”夏天問他。
“已經準備好,徐明聰和李林剛纔被韓將軍叫走,不知何事,興許還要等上一下。”
夏天點頭,便聽到外面有人在喊,是在喊林殊。
“少東家我先出去看看,一會兒帶人直接把這少年擡到馬車上。”
林殊出去,外面的少女進來,少女手中拿着一些東西。
和林殊錯過的時候還故意掩飾了一下。
瞧見裡面的人,小詩面色羞澀,嬌俏的喊了聲,“公子,我知曉你今日要離開,特意做了一些點心,可能味道不夠好,你拿在路上吃吧。”
夏天輕笑,這姑娘對她倒是極好,“好,那我就不客氣的守下了。這次離開也是因爲家中有急事,若是今後小詩去戈壁灘,只需到鎮上打聽到顧家,我便能幫你一切。”
“好,那若今後有時間,我、想再見到公子,必定去戈壁灘。”她心中不確定是否有機會去。但聽公子這般說了,可見公子是不討厭她的。
只是簡單的幾句話而已,她心情就已經美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