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夏天氣勢逼人
六月中旬,西瓜已經採摘一次,大批販賣到鎮上、周邊集市。
顧家一併承下接了整個戈壁灘的西瓜。宋家堡的宋二爺是他們的客戶,去年商定好的。
宋二爺最初定下不少西瓜,顧南城纔在今年種的足夠多,若是不能及時給宋家堡送去,這些西瓜恐怕要壞在瓜田,對顧家來說將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顧家收購整個戈壁灘的西瓜,轉手從中發送到各個商道兒中,在換錢的同時也算是幫了村民們的忙。
期初是好心想幫大家一把,現在卻成了一種負擔,早知便不要貪多,只要種夠自己家的,何必爲別人操了心。
清晨天剛亮,小娘子起身坐在牀上,拿了衣服要穿。
顧南城伸手抱住小娘子放倒在牀,“不必起那麼早,等會兒再起。”
“我怕夏天又走的着急,這好幾日了都沒有正面瞧過。”她心中自有顧慮,起早一些也無礙。
只是昨晚睡的晚,今早起來頭好濛濛沉沉,身形有些晃動。
和她同枕共眠這麼長時間,他如何不知她的反應,伸手摸向小娘子額頭,這才低聲驚呼,“額頭這般燙肯定是發燒了,你先睡着,我讓荷香先給你熬些藥。”
“沒事,夏季發燒幾日便消退,只是身體軟綿綿的毫無力氣。”她輕笑似是不想讓顧南城擔心。
應該是前幾日擔心清哥,加上晝夜休息亂了時辰,造成的身體免疫力減弱。
清早的陽光從窗子前落下,夏天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門眼睛看着清哥那處的房屋,房門緊鎖,裡面再也沒有那個跟在她身邊叫夏天的人。
子墨坐在院子屋檐下,瞧着夏天擺手,“夏天,起的真早,過來我想和你說些話。”
“娘,你今兒起的也早。有什麼話要說麼?”她走進,眉目輕微放鬆一些。倒是比看外人多了些情感。
“關於去宋家堡送西瓜的事情、”子墨停頓還未說。
夏天立刻回答,“我去,已經決定了,爹爹和娘還是答應不吧,可好?”她輕聲說,眼眸擡起看向走來的顧南城。
顧南城端了紅糖水放到子墨面前,“先喝了,藥等吃過飯再吃,不然又要反胃。”
小娘子點頭端在手中,顧南城這纔看向夏天,“你真的決定要去了?你可是宋家堡在何處?上次你們到的地方不過纔是半沙漠中。”
“想好了。我去宋家堡送了西瓜,在回來的時候,順便去韓家把婚事也退了,倒省的爹爹來回兩趟跑了。”夏天點頭說道。
顧南城不知,夏天心中另有一番計較。清哥中毒肯帝和清哥被接走之後的生活有關,她得查清楚,不能讓清哥走的不清不楚。
清哥的毒和宋賀有關,單憑他們顧家的力量是制服不了在朝爲官的宋賀,她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求助於宋家堡,或許從宋二爺那邊下手比較好。
上次瞧着宋二爺對宋賀甚是不滿,對清哥倒是表現出想立刻找到的渴望。
這次,夏天想若是能到宋家堡,她肯定要弄清楚清哥的身世和受到的遭遇。
這仇不是不報,而是她在預謀。
顧南城讓夏天去洗漱,他站在走廊前瞧着子墨,久久才問。
“子墨、你說夏天的說的這些話,是幾分真假?怕她心思不定,尚且年幼在宋家堡得罪了人。”他直言不諱說出心中顧忌。
“夏天確實年紀小,不過,她嘴皮子倒是厲害,若真是男兒我根本不會擔心,偏她是個姑娘,我擔心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身子被人發現是姑娘,豈不更危險。”
果然親爹和親孃關心的問題都不同,小娘子側重於擔心夏天是女子身,怕被人發現。
而顧南城擔心的也是夏天安危,也是怕她會言語之中帶着涉世未深的張狂,得罪了那位常年跑貨的宋二爺。
兩人沉默,心中擔憂說了出來,那如何解決呢?
夏天洗漱之後,走到他們面前,眼睛看向他們說的認真、分析透徹。
“這事情不用擔心,我早就尋思好做足了準備。若是我去宋家堡的話,大可請馮老三前來幫忙,他被劫走一次貨,現在還未出門,正是在宋家堡中,若是我們送了東西過去,只需說一聲他肯定能從那邊趕過來接應,爹孃不必擔心。男兒身和女兒身有何區別,只要心夠狠、夠硬,能站的穩,倒是沒有區別。”
倒是不曾想到夏天會想的這般周全。
顧南城面色帶了輕鬆,“看來你準備足夠,根本不需要我們擔心。”
“你若想去便去吧,不過要多帶兩個人一起。可是準備何時出發?”
“等摘了西瓜便走。這次摘瓜還有幾日?”她看向顧南城問。
“明日便要摘了。 ”這事兒算計的剛剛好。
古色古香的巷弄宅院,推門進入,門內兩個丫頭立刻阻止不許。
“楚公子還是離開吧,咱們家夫人現在身體不適,不易見客。”她們可是記得被扇了耳光,再也不敢讓楚連進去。
“怎麼又身體不適?是不是生病了,我找大夫過來瞧瞧?”楚連佯裝關心。近日,他貪上賭錢,手中那些銀錢早就賭完了,小金庫沒錢便想到了這個好地方,對這女人再好好哄上一番,弄了些錢出來,自然是極好。
偏生,這幾日他每次過來都被拒之門外,根本瞧不見那小婦人。
兩個丫頭還不知羅二夫人是什麼心思說不見楚連,面上對他倒是客氣。
“咱們夫人的事我們可不敢問,楚公子還是離開吧,總歸這幾日大人也快來了,一些信物字跡的也不用麻煩楚公子寫了,您還請回吧。”
楚連一聽,腦子突突的想罵髒話,合着這是利用完他就不用了,早知那些時日他便纏着那女人多要一些銀錢,何必弄得現在一分沒有。
還陪她睡了那麼長時間,真是心狠。
垂頭喪氣從門外離開,他心中自然是明白,那京城來的羅大人怕是手段厲害的,他好離得遠一些。
不過,倒也不用怕,他和那女人私通之事旁人不知,連她身邊兩個貼身丫鬟都不知。楚連頗爲得意:看吧,我在做隱秘這件事還是很厲害的,這麼長時間竟然沒被人發現。
門內之人尚且不知,還在精心準備迎接羅大人的到來,找了衣服穿在身上來回擺弄,瞧着心情大好。
“剛纔聽到門外有聲響,可知是什麼事?大人幾時能來,不是說要接我回去的麼?”
她心情好自然也是因爲遠在京城的大人,竟然說親自接她回京,這般好的待遇,她可是受寵若驚。
看來這個孩子是留對了,記得她要來戈壁灘前便是和大人顛龍倒鳳玩了一夜,花招樣式不斷,若是是那時有的孩子也不無可能,後來和楚連搞的那些事情,不過是玩玩而已。
楚素娥心中也是想過,她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不過後來便不去想了,管懷是誰的,只要這個孩子讓她得到榮華富貴,何必在乎。
身邊小婢女幫她收拾了衣衫,低聲恭敬的說,“是外街的楚公子,說是找夫人有事,被打發走了。”
“這是來幾次了?真是個讓人噁心的狗奴才。”楚素娥低聲啐罵,顯然不管。
“這才七天不到已經來了三次,不知是否真的有事情找夫人。”另外婢女輕聲解釋說了句。
“找我何事,直接推說我身體不適在養病,現在這等關鍵時期,我怎能見他,若是再來胡鬧,直接掄棍子打了出去,瞧着也是生厭。”
兩個女婢低聲應着,心中暗自尋思,夫人爲何這般討厭楚公子。那楚公子長的也是溫文爾雅、風流翩翩。
時隔兩日,楚連不得已又來一趟,這次是身上帶了傷,鼻青臉腫腿還被打瘸了,旁人可不在乎他長得如何俊美好看,只知道欠錢不還就要捱揍。
他再三懇求要見那楚素娥,兩個丫頭不許,“楚公子夫人交代身體不適,不易見客,你還是趕緊走吧。”婢女說話已經沒了之前的客氣,瞧着他一身狼狽也是不屑。
“這哪裡是身體不適,根本是不想見我。真是個狠毒的女人,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便心狠手辣,說不見便不見。最毒女人心,不念及一絲情分,枉我對你這般好,真是瞎了眼了。”
兩人都是瞎了眼,不然、當初爲何會勾搭在一起。
現在的楚素娥自然不會見他,之前還想用錢打發了去,後來發現根本不行,這楚連天生軟骨頭就是靠吃軟飯的,一次次的給錢楚素娥也心生厭倦。
後來變想,直接不見,再來無賴纏鬧便打了出去。
楚連胸腔帶了怒氣,推開兩個丫頭,“我今日偏生要進去,討個說法。”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是楚公子不識好歹。掄棍打出去……。”
楚連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兩個粗鄙大漢手中輪子木棍衝着楚連便是一陣毒打。
楚連被打倒在地,匍匐大哭,“祖奶奶、祖奶奶您快出來救救我啊,快要被這惡毒夫人打死了。”
“你再敢亂叫還要打你,老夫人是夫人的親外祖母,你說老夫人是和你親近還是和夫人親近?真是混賬。”一個男人竟然匍匐在地,哭哭鬧鬧不知羞恥。
楚連起身搖搖晃晃的走開,一身狼狽落魄,全是自作自受。
夏天剛辦完事情,正要去商城之中,路過街市口剛要轉身卻被一人撞在身上。
身邊小廝立刻上前,“公子可是被撞到了?”
剛問完立刻指着那站不穩的男人,大罵,“你這人是走路不長眼嗎?沒看到前面有人還往上撞,我們顧家的少東家可是你能撞的,若是撞壞了你賠的起?”
“算了,不必管他。”夏天並未在意,眼前這人瞧着也是落魄,應該是無心之舉。
她根本就沒認出來這個是楚連,可見被打成了什麼模樣。
夏天是記憶力較好的人,竟然沒看出來眼前這一身狼狽的是楚連。
聽到顧家,楚連站在遠處小聲嘀咕,“顧家、我還要查顧家的賬簿,應該是沒查到重要信息,她纔不願見我的。”
夏天也聽到了楚連的話,正要離開的身子轉了方向,“帶他去學堂旁邊的宅院。”
“公子,你要這個髒兮兮的人幹啥,一看就是個瘋子乞丐。”
“別問那麼多,帶回去綁着。”
顧家賬簿丟失之事,他聽馬東提起過,說之前做的舊賬本被人偷了,現在還未找到。
舊賬本是幾年前的倒不是很重要,只是這種偷賬簿的事很嚴重,必須找出是誰。
前段時間夏天忙於清哥的事情,並未多管鋪子裡的事,現在回來才聽到馬東所說,他們也在查這件事,到現在並未發現疑端。
夏天身邊的小廝是新買來的,直接拿了賣身契,自然不敢不聽夏天的話。
她和何管事還有約,並未過去,只是讓身邊小廝帶着那人離開。
楚連雖是被打卻不癡傻,自然反抗,奈何那小廝果斷,上前封住他的嘴,又是踢了兩腳才拖着帶走。
夏天去了商城,入裡便被人引路帶向二樓。
何管事在門外,瞧見夏天立刻上前帶了尊重,“今兒來的都是京城大戶,說要做一筆大買賣,顧少東家可是得好好見一見。”
“到底是誰?讓你這般高興?”夏天瞧着何管事,並未動心。
她心如止水毫無波動,再多的錢也買不來之前的悸動。
“先別管是誰,您也給我小心伺候着,他們來頭可不小。”何管事輕笑對夏天說着,語氣帶些服軟。
他心中隱隱猜測到屋裡那些人是誰,不過不敢斷定,這纔在夏天面前也是說的萬分小心翼翼。
早先和吳忠談生意,聽他說起一個,宋賀、他一直稱之爲大人。
若是沒猜錯的話,這次前來的便是那個叫宋賀的大人。
另外一個跟隨身邊的人,氣勢不明,瞧不出來是何地位,暫且進去再說。
夏天皺眉,似是不喜何管事這樣說辭,越是不清楚的情況,她自然不想去管。
“這生意是天香樓做、還是我顧家做?”夏天輕聲問他。
“是我們兩家都做,他們要的東西多,自然是要一起合作。”何管事面色帶喜,要是和這兩位京城來的攀上交情,他在京城的天香樓開的更是如魚得水了。
夏天不同,她有些抗拒,“顧家生意,這段時間我怕是不能再管,這件事情必須得告訴我爹爹一聲。”
“何須告訴顧相公,你這般厲害的人兒,還怕什麼?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何管事語言相激。
“那就先看看,到底是誰要做何生意?若是沒有顧家生意,恕我無法相陪。”
“少東家先進去看看,過後再說這生意是做還是不做?你看如何?”
夏天點頭和何管事一併進去。
進來之人,身着青色長袍,面容精緻宛如上好的玉石,眼眸冷淡,似是什麼都看不入眼中,身材纖細修長,尤其是腰帶下方的一雙美腿,着了外衣依舊讓人瞎想非非。
宋賀有一霎那的愣怔,這個少年瞧着感覺奇怪,他身邊的少年可沒這樣特殊的,有那麼一下的晃神兒。
何管事畢竟是生意場的老手,躬身彎腰走進,“兩位公子好,這位便是顧少東家,顧家所有生意全經過她手。”
今日,這兩位公子特意說了,務必請來顧家當家之人,何管事便找了夏天過來。
夏天眼睛落在宋賀身上,眼睛內斂收縮,瞬間轉開,並未一直瞧着,找了位置坐下,一言不發。
幾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因爲夏天態度的不明。反而是宋賀一直看着夏天,眼眸輕微帶了不經意間的笑,“這位便是顧家當家人,瞧着年歲尚小?應該不及弱冠之年。”
“年齡小和能力有關係麼?若是這樣認爲,那接下來的事便沒有可談的可能。”夏天刻意壓低嗓音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