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聽雨死、夏天行
回家的路上,顧南城一言不發,夏天瞧着他臉色不對,也不敢出聲。
安然拉着她說了學堂裡學的東西,立刻被夏天立刻制止。
“安然你先安靜一會兒,爹爹在想事情。我們往外坐一些。”夏天懂事,抱着安然往馬車邊坐了一些。
“剛纔是爹爹想事情,怕是嚇到你們了。你們坐裡面去,我在外面。”顧南城輕聲說,微微動了下身子,往外坐。
夏天和安然坐在裡面,而夏天最是靠近顧南城。
“爹爹,是出什麼事了麼?關於清哥的?”她試探的問道,語氣裡帶着小心翼翼。
“嗯。何管事之前見過你和清哥在一起?”顧南城低首瞧着夏天。
“是,我帶着清哥去商城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何管事。清哥、像是和他認識。”夏天想着那天的情形。
那日,她在商城,清哥在她身邊。本是打算帶着清哥去天香樓吃飯,到了之後好巧不巧遇到了何管事。
何管事甚是客氣的和清哥打了招呼,清哥只是點頭。
那時,她以爲何管事是因爲她的緣故,才和清哥打招呼。後來再想,根本不同,何管事肯定和清哥有往來。
而顧南城的話,正好印證了夏天的猜測。
“他們確實認識,還是談的兵器生意。清哥的身份,確實極爲有些複雜。”
“不管清哥的身份如何,他也是我們顧家一員。爹爹,我們找他回來吧。”她直覺清哥在那裡過的不開心。
“肯定要找他回來,你娘也是這樣想的。”
從何管事這裡之後,顧南城更加肯定了,清哥是被宋賀帶走的,而宋賀和宋二爺像是不和,宋家堡的關係如此複雜,他們真的能順利讓清哥從宋家脫離嗎?
不知求助於韓家是否能做到徹底,讓清哥淨身出來。
相對於京城的高家、也就是侯爺府,顧南城更願意向韓家求助。
他不願和京城的任何一人扯上關係,能在眼皮子底下解決的絕對不會向京城那方求助。
到家中,夏天和顧南城默契十足的不說,關於清哥的事。小娘子問起,也只說,正在找,興許快有消息了。
荷香做了晚飯,找了在外面玩的聽雨和洛塵回來,卻發現,身後有人跟隨。
她驚訝的喊了一聲,“聽雨,身後有人,我們快走。”
聽雨頓了一下,折身看了過去,沒有發現人影。
倆人都得很快,聽雨察覺到了,是有人找她來了。到了家門口,她伸手比劃:這事不許告訴東家夫人和東家。
荷香雖然明白,卻也害怕,“不成,必須得告訴姑爺,這事不小,萬一傷害到小姐和孩子們怎麼辦。”
聽雨搖頭,快速從身上拿出匕首,晃動幾下,眼神帶着狠勁兒:我能保護大家。
荷香瞧着聽雨,想起之前,小姐說過:聽雨手中滿是繭子,走路極快,瞧着似是腳底生風般,應該是個練家子。
莫非聽雨真的是會功夫的。 平日裡聽雨力氣很大,若是加上會功夫,那倒不用擔心了。
荷香舒了口氣,點頭,“那聽雨可要看好院子,不許任何人進來。這事,我先不對姑爺和小姐說,若再發生,就只能說出來了。”
聽雨點頭,手中抓着的匕首放到腰間,保持隨時戒備。
深夜,外面傳來真真聲響,似是風聲,又像是人故意製造出來的響動,聽雨聽到聲音,極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她和荷香住在一屋,雖是兩榻,卻離的很近。
而身爲下人的荷香,心思敏感,一旦有點小動靜便易醒來。
“這是怎麼了、聽到外面有聲響。”似是呢喃一聲,並未瞧見有人起來,她側臥轉了身子睡下。
聽雨穿好衣服,聽到荷香的聲音離開躺了回去,這纔等荷香睡下又起來。
輕微開了門,瞧着外面,果真是大風嗚咽嗚咽的刮,像是誰家死人了一般。
她也不害怕,早先可是做過侍衛殺過人,怕什麼,最後不過是一死。
開了大門,便感覺到外面有人,她手剛放在門栓上,感覺一股力量襲來。
聽雨身形快速轉動,還是沒閃過,一掌拍在了她胸口,血絲從嘴角露出。
“主人的命令,殺你。”吳忠隱藏在黑暗中。
瞧的出是個年輕力壯的漢子,聽雨自然能聽到聲音。殺她?她也不是等着被人殺的?
眼神發狠,微眯收斂,對那想要她命的人,招招斃命。
吳忠功夫相對聽雨來說,強的多,不用刀劍,只需發掌擊的她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既然不能活着,不如死了。”吳忠低聲毫無感情,再發一掌直擊後背。
聽雨手中的匕首滑落,掉在地上草棵子上,沒有聲響,像她一樣,垂死。
撿起地上的匕首,吳忠拖着聽雨的屍體扔到麥秸垛中,埋好。
從戈壁灘往漠西方向前進,起上駿馬加快速度,帶上團隊的話,不出八天便能到宋家堡。
他要帶着兵器回宋家堡,今日只能留在—鎮上!明日等何管事準備好兵器,一起離開。
……
少年殘喘,躺在地上瞧着外面的天空,白雲藍天還有?還有什麼呢,他像是記不起來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進來一個長相普通身材姣好的婢女,臉上帶了幾分可憐。
“公子還是吃些飯吧,看現在這般都沒力氣了。”
“不吃,端走,飯裡有毒。”他聲音很輕,像天上的白雲,飄忽不真實。
小婢女害怕了,萬一大人回來之前,公子餓死沒命了那可如何是好?
“這飯裡沒毒,公子你稍稍吃一些,你再不吃就要餓死了。你想想你的家人,怎麼着也得活下去不是。”
“家人?沒有家人。清兒只有一個。”他掰着手指頭,似是在數數。
小婢女嘆息一聲:還是癡傻了!
不知吳管事回來如何交代。
想着是個傻子,小婢女放下飯菜,低聲說了句,“公子記得吃飯,等會兒我再來收拾盤子。你別鬧,好生待着。”
聽到婢女的聲音,年輕男子身子輕頓,手掌緊握,似是有些急迫,爲不可察。
他腦中一片混沌,像是在慢慢忘記一些東西,但還記得一處,戈壁灘、妹妹和娘!
清早,村中農婦,依舊早早的去麥秸垛收拾麥秸,抓了把乾的麥秸,把竹籃子塞的滿滿,只等弄好,挎着回家引火做飯。
祥林嫂過去的時候,村長媳婦正在收拾那麥秸,手中拿着是一直鐵打的叉子,一點點的把麥秸從上面巴拉下來。
兩家之前是定了親事,後來村長家的天美悔婚,這才,讓兩家的關係惡化不止。
祥林搜在外面裝了一些,挎着籃子便要走。
這纔剛走兩步,聽到後面那婆子在大聲喊叫。
“我的娘啊,這裡咋弄了個死人,真是要嚇死人了。”村長媳婦手中的鐵叉扔掉,一屁股蹲在地上,嚇得不輕。
祥林嫂也是好事者,聽聞有死人,定了下身子,“是誰家的瞧的出不?”
“哪個誰家的,你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趴在裡面,我也瞧不清楚。”她都嚇得半死,那裡還有擔子去看。
祥林嫂也怕,隔着那婦人瞧了一眼,似是熟悉。
“你在這裡看着,我去找人來,不道是誰家的人,瞧着有些眼熟,肯定是村子裡的。”
“你別走啊,我去找人來,你在這裡看着。你得給我作證,這人可不是我殺的。”村長媳婦害怕,又擔心被人誤以爲是她害的人,心中一百個擔心。
“誰知道是不是你殺的,你們家沒一個好東西。”
她知道,這村長媳婦,是個膽子小、卻甚是混蛋的老虔婆,本是想嚇她一嚇,並無它意。
村長媳婦被嚇得腿軟站不起來,只能在原地等着。
祥林嫂到了村子裡找了幾人過來,小娘子就在門內,聽到外面是祥林嫂的喊聲,也跟着走了出來。
“外面是何事?”
她輕聲而問,這幾日睡的不好,臉色有些憔悴,一身深青色衣衫,卻顯得有些單薄。
“是死人了,就在麥秸垛那塊。小娘子還是別過去了,怕被嚇着。”
“可知道是誰?”她依舊不放在心上、輕輕淡淡。
“倒不知是誰,只瞧着穿了一身黑衣,外面是個米黃色馬甲。瞧着倒是熟悉……。”
一直跟着小娘子的荷香,聽到祥林嫂的話,身子一頓,“小姐,你可記得?聽雨也是這般穿着?”
“不會是聽雨,她不是一直在家,今兒的大門、可是你起來開的?”子墨低聲問向荷香。
“不是,我起來之後幫安然和洛塵洗臉,聽到小姐和祥林嫂的聲音纔出來。大門、不是小姐開的嗎?”荷香說着,心中已經存了後怕。
昨日,她應該把昨日的事情說清楚的。
小娘子親自去確認的,是:聽雨。
旁邊跟了幾個漢子,瞧見是子墨和荷香過來,再次確認問她們,“可是你們家的人?”
“是聽雨的衣服,還麻煩大家幫忙擡一下可好?”小娘子文文弱弱的聲音,帶着顫音。
“小姐,姑爺在家,我去找姑爺過來。”
“不用找他,我們先把聽雨擡回家。”
報官吧!她心中想着。
顧家和知縣大人家有些交情,恐怕得讓夏天去疏通一下。
學堂的事情,全都是夏天打理,夏天待那靈心也極爲好,若是能在知縣夫人面前說上兩句好,也能管個用處。
差人擡着聽雨的屍體回家,但是用草蓆子上放着。
安然和洛塵被荷香關在屋子裡不許出來。
夏天瞧着院子中的人,心中怒氣、害怕、恐慌摻雜,一張小臉變化快速。
“這是怎麼回事?聽雨?”
“嗯,荷香去關了大門,不許別人進來。”
荷香點點頭,走了出去,連着祥林搜也一併趕了出去。
子墨蹲下身子,瞧着聽雨身上的傷,並無刀劍之傷。嘴角流出大量的血,怕是被內臟被擊傷造成的。
小娘子伸手要去碰,卻被夏天阻止,“娘,別碰,死人晦氣碰不到。聽雨雖是我們家的下人,但不至於讓娘下手。既然不知是誰爲之,我便去鎮上報官吧。”
“我也正有此意。怕是得由你走一趟。你爹爹去了漠西,今早去的,怕是得過幾日纔回來。夏天,你怕嗎?”
“不怕,爹爹去漠西肯定是何清哥有關,我懂他得意思。娘,清哥興許是上次,你帶去瓜田那個男人帶走的,你可知他是誰?”夏天這般問着,見子墨眼眸迷惑。
接着又說,“他是宋家嫡系老大,而宋家堡的堡主是宋賀的弟弟、宋霍。清哥怕是被他們利用的棋子,這次爹爹過去,應該能找到人把清哥找來。”
“宋家堡?那人明明說是從京城來的,夏天,莫不是他說了謊?”
那日,她問了他們,那男人只說:京城來的!
小娘子和夏天還不知,宋賀的身份是宋家堡的大公子,另一身份也是京城官員。
夏天駕車去了鎮上,先去知縣大人府中找了知縣夫人,說了:今日有事,學堂不開課了。
接着便說了是何種事情,最後才緩緩道出,家中婢女,死在村中麥秸垛中,備案記錄。
報案之後,知縣大人並不是第一時間前去,而是說會派仵作和兩位官差去的。
夏天去鎮上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三刻,又去學堂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纔去的知縣府邸,在裡面又耗費大量時間。
等她要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
到了家中,子墨立刻上前問道,“可是報官備案了?”
“備案了,不過知縣那邊像是不太管這事兒,說等個幾日再來,知縣府邸命案累積嚴重,得一個個的排。”
“真是稀奇,命案受理還需要排隊。”
子墨心中氣急,之所以讓夏天去,是想她和知縣那方關係好上一些,沒想到,還是如此。
身爲知縣大人,連命案都難受理,怕也是昏官!
知縣大人只是一人,身邊衆多不幹正事的官差。
張棟他這知縣大人做的也不容易,經久積存,這看似小小的戈壁灘,無身份的屍體案件被積攢的太多了。
而夏天備案又沒有拿出具體的證據之向,怕是備案之後,也是積存下來,找不到兇手。
戈壁灘隸屬荒漠邊緣,若想殺人放火,這處便是最好的場所。
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官,若是仔細了,會有做不完的事。
張棟本就是從京城下降到戈壁灘,心中生怨,家中又有姐姐是異姓公主,他懼怕什麼。
說好聽點是知縣大人,不過是個閒差事,落個名頭而已,辦不辦事,表面上坐的光鮮。別太認證,讓他去做正事。
夏天在外做商,自然懂得一些,倒不生氣。
小娘子心思單純,根本想不到其中的道道兒,只覺着,當官不爲名辦事,和沒有這知縣大人有何用。
“娘,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倒是覺着直接埋了算了,畢竟不管我們太多的事。”
這不像是夏天的語氣,何時她變得這般冷漠了!
子墨瞧着夏天,輕柔對她說,“夏天,她在我們家裡,就是顧家一份子,不可以說這樣的話,聽雨的事也是我們的事。”
“是,小姐說的是,聽雨的事確實是我們的事。昨日、我出去找聽雨和洛塵回來的時候,撞見了,有個人跟在聽雨身後,我大聲叫了一聲,那人突然就消失了。我本想說、告訴小姐和姑爺的,聽雨示意我不要說,她說:她可以保護我們。”
荷香說着,眼淚婆娑,聲音帶着顫抖。
“可是瞧清楚那人長什麼模樣了?我畫下來,再送官通緝。”
子墨心中帶了感動,聽雨看似不說話,實際上用行動保護大家。
“瞧的不清楚,那人穿了一身似是黑色衣衫,蒙面,根本瞧不清楚。”
“這消息根本沒用。”夏天冷靜說道。
“昨夜、我像是聽到外面有聲響,昨夜放大,我以爲是風颳的,今早起來摸了聽雨的牀,發現是涼的,怕是那時候她出去被害的。”
報官無用,尚且無法。又是顧家下人,旁人根本不管這事。
在人的思維性中,下人就像門口看門的狗,活着的時候有用,死了就死了,只是可憐、可惜了一下。
再不濟就說句,捨不得罷了!
夏天瞧着聽雨,又看了下有些傷心的子墨。
“娘,你們在家裡等着,若是五日之內我不回來便埋了聽雨、”
“你這是要作何?”
子墨看向夏天,突然怕極了她眼中的冷靜。因爲擔心,才害怕她心大,總覺着自己能做好這件事。
“我爹爹今日纔去韓家,我現在趕過去,應該能追的上。我找最快的馬,讓我爹爹回來,他肯定會有辦法的。”
“這事也不能你去,我讓馬東找人從鎮上出發,沿着鎮上從小道走,你在家呆着,哪裡都不許去。”小娘子聲音雖是嬌柔卻不可反駁。
夏天微微點頭,卻道,“我去鎮上找馬東,讓他安排人去。”
“夏天,你記得回來,不要去,我會擔心。你說過,不會讓我擔心你的。”
“好,我記住了。”
這一次恐怕得讓娘失望了,她必須得過去。
爹爹是去爲清哥的事去漠西那邊,她現在過去也是爲了清哥,更是爲了能快點找到爹爹。
連夜趕路,從鎮上出發!
馬東不去,找了八個年輕的家丁與夏天一起,這些人都是買來看管倉庫和商城用的,倒是會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