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顧氏夫婦之恩
清哥死了嗎?她也死了嗎?她身上一點都不疼,難道真的死了?
她腦子一片混沌,不知身在何處,直覺身子飄啊飄的,到哪裡才能穩定。
猛地被抓住了手,夏天驚嚇,立刻睜開眼。
“娘?我看到清哥了?你看到他了嗎?”她張口直言而說,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但那份溫暖,她極其貪戀。
“夏天乖,我抱着你睡好不好。”她眼眸帶笑,看着夏天。
但那抹溫柔的神情像是看不清,很模糊。
夏天猛地起身,抱住她不撒手,“娘,我真的看見清哥了,你看、我手上的傷還是清哥抓的,清哥像是要死了。”她低聲說着。
手中的勁兒加大。
子墨疼惜的反手抱住夏天,“我知道了,你見到清哥了?那你現在還記得清哥在何處?”
夏天仰頭,瞧着子墨,伸手觸碰了下她的臉。“是真的?真的娘。”
“當然是真的。夏天不記得我了?”她一直笑着,與她笑容不相符的是內心的心疼。
荷香站在門外,阻擋住要進去看姐姐的安然,牽住她的手,往外走了幾步。
韓放坐在院子裡的凳子上,低矮的凳子和他高大的身軀不相符,幾乎不能放下他的身軀。
荷香走近他身邊,安然則靠着荷香,怯生生的瞧着他。
韓放擺擺手,“丫頭過來。”
“不要,不要過去。”她扭頭貼近荷香,不再看韓放。
荷香看向韓放,“多謝你找到了夏天,不然、小姐肯定。”
“我們前來本是有所求,能幫到忙自然爲好,再說,爲民辦事本是我們的職責,不用感謝。”
韓放對荷香的感謝並未放在心上,他本就是想幫上一把。也是巧合,在他們找了一圈,幾乎把幾條街都翻了遍。意外的在一家醫館外面見到了昏迷不醒的丫頭。
那時還不知道是夏天,以爲是、死人,走上前瞧過才道,這不是顧家的少東家?若真和顧南城長得相像那肯定是這個孩子。
自然,找到夏天之後,韓放騎馬帶着幾人快速回到家裡,而夏天,一睡兩天,今日才醒。
小娘子在屋裡一直陪着,直到,他們在外聽到裡面傳來聲響,才知,夏天醒來。
荷香心中不做猶豫,安置夏天在外面玩耍,她進廚房準備晚飯。
連着幾日,家中並未吃過一頓安生飯菜。今日夏天醒來,得準備一些好的。
荷香正在廚房切菜做湯。
子墨牽着夏天從外面出來,緊緊扶着夏天,怕她站不穩摔倒。
夏天顯得慌亂,“娘,我沒事了,我們去找清哥,我知道,清哥肯定在鎮上,我記得清楚。”
“好,我們去找清哥,你記得什麼,對我說我去找,你在家裡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要一起去找,清哥一直喊着娘,還有妹妹,他肯定很想我們,我們去救他吧,他快要死了。”夏天很着急、迫切。想離開去找,她所面臨的恐慌還在心中,沒有消散。
子墨順從她意,眼神看向韓放,“我們出去一趟,騎馬的話,到鎮上應該很快。”
“好,我帶你們去。”韓放起身,立刻走向棚子之下,牽出馬匹。
子墨點頭,攬住夏天護在身邊,夏天太過於擔心了,必須帶着她一起,不然,若今後她一直處於恐慌之中,那該如何?
小娘子心中只擔心夏天心靈上受到了傷害,在從韓放手中接到夏天的那一刻,她檢查了一遍,除了手腕處受傷的青紫痕跡,並未其他傷痕,幸好。
一匹馬,三人齊乘。
子墨不拘小節,只擔心夏天。韓放懂得規矩,全心護着她們母女兩人。
本是下午時分,他們到了鎮上,天色漸黑,還有光亮,太陽的餘暉若有似無,彷彿眨眼之間變消失。
“天快黑了,我們現在去何處?”
韓放坐在最後,聲音發出。正落在子墨頭頂位置。
她聽後靠近夏天,低聲在她耳邊輕問,“夏天,你告訴我,我們去哪裡找清哥?你可還記得清哥在何處?”
“不記得了,我只知道,在一家院子裡,能聽到外面街市上的聲音。對了,院子中還有一棵大的柿子樹,就是那裡了。”她眼睛微眯,像是在回想之前。
子墨靠近她,“夏天害怕嗎?害怕的話抱緊我可好?”
“不怕,有娘在,我什麼都不怕。”她伸手抱住子墨的胳膊,聲音壓的很低。
有點恐慌,她怕極了清哥會死掉,若清哥死了怎麼辦?
她懂得什麼是死亡?她知道村子裡那些死去的人,死了,就是再也不會醒來、不會見面、不會和她說話。
她心中甚是恐慌起來,手臂微顫。
子墨下意識的抱緊夏天,她想,今後,再不可放任夏天一人在鋪子。
馬匹在鎮上的街道一圈一圈的走,走了好久,直到夜色真的落下,一片黑暗。
他們依舊沒找到,一家帶有柿子樹的宅院。
夏天累極了,睡在她懷中,很不安寧的樣子。
“顧夫人,還要繼續找嗎?我們已經在鎮上呆了三個時辰。”韓放已經從馬上下來,手牽着馬。
“回去吧,那人肯定是有備而來,不可能讓我們找到清哥。”她低聲似是解釋,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抓走夏天的清哥的家人嗎?若不是的話,那又會是誰?
顯然,之前荷香和她說的話顯然不對,村子裡的人固然不會是帶走清哥的宋家之人,也就排除了,村民爲了搗亂而故意這樣做的。到家,天色已深。
過了兩日之後,夏天漸漸不去想那件事,清哥在家中無人敢提。
夏天問是否找到了清哥。子墨說,不曾。
她便說,不要找了。
怕是找到了、更是難以承受吧!子墨並未接話。
這事一掀而過。
有些人陪在身邊,但有些人只能存在記憶中,而清哥顯然是存在記憶中的那個。
不知是否京城靠北,這天氣可是越發冷了起來。
侯爺府中,一片安靜,樑鈺再三去索要軍用糧草,依舊未得。,不得已只能親自上門找侯爺請求。
他走到門口,正要減去,卻見一個丫頭在後門外側,正從婆子手中提走東西。
他自然認識那人,上前走了幾步,“蓮香姑娘。”
“樑軍師?是你啊,今日是來看夫人的?”她笑着回答,蓮香面容白皙,透着光澤,現在侯府生活不錯,一身得體的秋裝看着越發漂亮精緻。
“夫人現在如何?身體好多了吧。”
樑鈺面色微顯尷尬,他那裡是來找夫人的,他不過是怕人瞧見,想從後門進來找侯爺,但礙於見到夫人身邊丫頭,不打個招呼,怕情面上過不去。
“夫人身體甚好,得了薛大夫的照料,正在養病。”蓮香笑着說道。
夫人身體健康,她心情自然甚好。
說來也是奇怪,自打從小姐哪裡回來,夫人養了一段時間,身子漸漸好轉。但是,卻不管府內之事,連老夫人那裡都鮮少過去,反而在家中種起了蔬菜。昔日的昂貴名花全都拔出,弄了幾棵不結果的樹木和一些蔫蔫的白菜。
夫人心喜那些玩意兒,大家也就沒管。
有點傷心失落的是,從夫人回來,侯爺竟然一次沒有主動瞧顧夫人。
夫人也不放在心上,像是不管眼前之事一般。
蓮香不過是個丫頭,自然不懂林子晴的心思。
樑鈺和她客套說了一些,只說改日親自上門拜訪,推辭說有事離開。
蓮香不敢再在這裡和樑鈺多說,雖說,這樑軍師未曾娶親,也不是她所肖想的。收起臉上愉悅的笑容,立刻折身,和樑鈺相背而走。
手中提了香酥鴨,味道極好,只京城最出名的萬福樓所出,據聞這萬福樓的大廚可是給太皇太后做過菜,菜價極貴,味道也極好。
蓮香讓人把香酥鴨切成片,和午飯一起端了進來。
林子晴在外面擺弄她長勢一般的小白菜,蔫蔫的不甚好看,她卻甚是喜歡。
“夫人,您快別忙活,種了這東西又不吃,還讓您勞累,我着從萬福樓買了香酥鴨,給您備好了。”
“種了不吃,我看着心情也好。外面可是有什麼事了?”聽得出蓮香語氣的歡喜。莫不是陵兒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高陵北下去了漠北,已有兩個多月,她心中也甚是掛念。
“剛纔在外見到樑軍師前來,說了幾句,他問了夫人的境況,想來也是擔心夫人。”
“樑鈺?哦。”樑鈺前來,肯定是找府中那位,她沒任何表情。
讓荷香那溫水洗了手,林子晴走到屋內。
她的生活過的甚是枯燥,時而經常想起,戈壁灘的妹妹,不知過的如何?想來應該不錯,她那種淡然無求的生活,真真讓人羨慕。
樑鈺剛來侯府找了侯爺,話剛說完,只聽外面傳來聲響,對他說,外面樑府家丁在外候着,有急事。
“侯爺我先行一步。關於糧草之事,還要上奏,糧草供應不足,軍隊士兵吃無所食,穿無所衣,如何征戰,平戰亂?”
“這個我知道,你若有事先回去,明日早朝,我再探探聖上語氣。不管怎樣,這糧草必須得朝廷國庫來出。”
漠北和漠西一樣,都需要糧草的儲備。漠北比漠西好一點,那就是往年賦稅收的多,即使荒涼一年,也能撐過去。
而漠西不同,漠西本是荒蕪之地,未開發,那裡的人吃喝都是從各國之內來回買賣,現在征戰,商人不去,百姓外出,自是流離失所,窮苦百姓無所依靠。
侯爺自知漠北軍糧儲備,若真是朝廷不下放軍糧,漠北得大出血。因此,他必須藉此機會向聖上要取糧草。想從從漠北出軍糧?他也不願意,畢竟漠北是他所守疆地。
樑鈺出去門外,在外馬車旁側候着的竟然是管家。
“到底是何事,讓你親自去前來?”
“陽關城來的消息,找大人的。您請看。”
軍師府中所來信件,務必是緊急加快。不管是任何信件,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到樑鈺手中。
這是樑府家規。
樑鈺上了馬車,立刻打開信件。拆開之後卻發現,不是征戰之事,小娘子來的信?
“掉頭,出陽關城方向去戈壁灘。”
“大人何事這般匆忙?”管家在外喊道。
“管家先回去,我有事出去一趟。”樑鈺出口說道,語氣不容反駁。
管家本事在馬車旁邊緊隨,恍然間被拉開了距離,只聽一陣馬蹄急速,車輛迅速離開。
糧草貯備緊急,小娘子跑前跑後,最後找了何管事,這才得知,鎮上最大的糧倉廚出自何處。
戈壁村不大,但鎮子卻大的很,鎮子中甘願平凡的人也多。
而杜員外自是其中一個。
祖上本就是做生意的,鎮上開的糧倉、銀票兩個處,不差錢。前些年爲了地位,花錢買了個員外郎做,現在更是混的風生水起,在鎮上小有名氣。
得知杜員外掌管糧倉,小娘子和韓放帶了銀票前去。
韓放手中根本無錢,來這裡也想從小娘子手中籌集糧草,只能靠小娘子一人支撐。
她哪裡有錢,不過是林子晴走的時候給的多,足足幾萬兩銀票。
兩人來到鎮上,站在杜員外家門之外,外人都以爲杜員外的糧倉在外面,其實不然,他家糧倉就建在後院。
別人後院養女人,他的後院裝糧食,與衆不同。
站在門口,敲門之前,子墨低聲問他,“多少糧草可以足夠?”
“憑能力而做吧,這次糧草若是談定,我明日便回去,讓軍隊之人前來帶糧。”
“我知道了。”
他的意思,應該是她手中多少錢就拿多少吧,可笑的是,她手中這點錢能做何事?買的糧草也絕對不會多。
但他說了,盡力而爲!
敲門,小娘子對那開門小廝說,是顧家前來。
小廝定了下身子,“我認得出來,之前老爺貪玩去了顧家瓜田摘西瓜,見的便是你。進來吧。”
“多謝。”
“找老爺何事?他正在後花園釣魚。”老者很好脾氣的對她說。
“買賣糧食,想知道杜府有多多少糧食,急缺。”她說的簡單,不繁瑣,卻沒說買糧食的目的。
那老管家只以爲是個普通的買糧食之人,“你且等着吧,我去叫老爺過來。”
宅院很安靜,府內下人不斷來回走動,看着人極多。石子路邊種了植物,看着甚是青蔥,看着倒也與衆不同,那植物和冬天裡的四季春一般,但葉子卻不像。
子墨的本能,到了一個地方習慣性的觀察周圍。
韓放看了下宅院,甚是普通,毫無特色,和一般宅院相差無幾,怎生這小娘子看的那麼入神?
“顧夫人可是發現什麼端倪事情?”
“爲何這樣問?”她輕皺眉頭,語氣很緩。
“見你一直看着院子,以爲是發現了什麼怪異之處。”
“並沒有,只是隨便看看而已。”
他們站了一會兒,那杜員外才過來,身材圓潤面態和藹,但實際上,爲人則甚是狡詐,明明笑着的眼眸,帶着看不透的算計。
這就是所謂的老奸巨猾吧!
跟在杜員外身邊的老管家,跟了他一輩子,怎麼看不出來,杜員外每次眯着眼睛笑,都是看到了極好的東西。
“顧家小娘子,你找我何事啊?”杜員外走來,手中拿着柺棍只當是擺設,走起路的樣子甚是穩健如飛,不顯老。
“找杜員外買賣糧食,可有?”
“有是有,你買多少。”他說着往前走。
子墨和韓放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偏房,幾人坐下,老管家找人送了茶水,便出去只剩下他們三人在屋內。
“說說看,買多少糧草,還能到我家裡來。要是別人我不予理會,偏是你,你家那西瓜不錯,瓜子也極好,聽說,你家鋪子推一個叫葡萄乾的東西,現在還有?”他像個貪吃的老頭,說着說着便轉到了吃的上面。
子墨不解他這話問的何意,想到家中還有一些,本是給夏天和安然留的。
她是誠懇,直接點頭,“還有一些。”
“記得明日差人給我送來,我也嚐嚐看。”
“好。現在我們談一下糧草之事。我需要一大批的糧食,你這裡可足夠?”
聽到子墨口中的不確信,老頭子眉頭一跳,稍顯怒氣的說,“你這小娘子,整個鎮上,唯獨我杜家的糧草最多,你還懷疑,你說需要多少?”
“我也不知,軍隊之中人數居多,買多少都不夠,只能有多少買多少,我手中全部銀錢給你,你先盤算。”
真是傻姑娘,杜員外心中輕笑,面上卻帶了認真。
擡頭看了下小娘子,眼神卻落在韓放身上。此人身上衣服不是官服,手中拿的劍卻甚是厲害。
杜員外猜不出他是軍人,心中明白,眼前這人恐怕不好惹。
他不再說笑,立刻喚人進來,被喊名字進來的是個中年男子,手中拿着算盤,走的倒是快速麻利。
“老爺。”
“給這小娘子算算,這些錢能多買多少。”
僅僅幾萬兩的銀票如何能買到幾千名軍隊所需的糧草?真的不夠,但也只能這般多了。
出了杜府之門,子墨停步,“只能幫到這裡了,不夠的話。”她也沒辦法了。
“已經足夠,多謝顧夫人。您不必擔心,只要撐過幾天,等到國庫糧草,屆時就好過了。”
韓放說了很多感激之語,顧家夫婦幫他們甚多,不與再多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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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遲了,抱歉各位寶貝兒們!
有蟲子的話,記得捉出來,好伐,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