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劃破長空,急切把藍天海送去了醫院,紫韻心急如焚地站在手術室外面,雙眼木然地盯望着手術室頭頂的那盞指示燈,她的一顆心怦怦地跳動着,她焦急,她傍徨,無助,痛苦,她怕父親就這樣撒手人寰,她不要父親就這樣離去,不要呵!痛苦地咬着自己的紅脣,脣瓣的紅色一下子就散開了,菊兒看着紫韻痛苦的樣子,內心深處自責不已,要不是她買了那份早報給藍書記看的話,藍書記也不會心臟復發。
“紫姐,罵我吧!打我吧!要不是我把報紙拿回去,先生也就會氣成這樣,紫姐。”
菊兒因爲內疚難過,不停地在紫韻面前自責着。紫韻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咬着紅脣,由於咬得太過用力,脣瓣上已經染上了幾縷鮮紅的血絲,血腥味充斥在口腔裡,可是,她沒有了絲毫的知覺,美麗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那盞忽明忽暗的指示燈。“紫姐,罵我吧!如果這樣會讓你好過的一點的話。”見紫韻這樣折磨她自己,菊兒的心也難過到了極點,她纔是那個罪虧禍首啊!如果不是她去買報紙,先生也不可能知道紫姐做別人情婦的事實,藍天海曾是市委書記,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怎麼能夠接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人包養的事實啊!
“不要說了。”紫韻對菊兒的話反感極了,她怒斥着菊兒,凝看着她的眼睛佈滿了血紅,是的,與其說,她在罵菊兒,倒不如說她是罵自己,現在,這一刻,她真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殺了,她怎麼能夠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到底是誰做的?是把這件事情捅上了報紙?她想到了前兩天來找她的女人,凌煌的老婆南宮晚晚,是的,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因爲,她問了淚無痕,淚無痕曾經在南宮世家做過保鏢,還了解了凌煌與南宮晚晚結婚的內幕,可是,那又關她什麼事情?一定是南宮晚晚做的,南宮晚晚,如果我老爸有一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紫韻恨恨地想着,她是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女人。
聽到紫韻這樣兇狠的吼罵,菊兒姑娘呆了,因爲,她從來就沒有看到過紫韻姐姐怒火攻心的模樣,她趕緊閉了口,縮着脖子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發出半個字音。
終於,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手術室那道閉合的門開啓了,身着白袍的醫生從手術室裡面步了出來。“醫生。我爸怎麼樣了?”紫韻即時奔了過去,急切而緊張地詢問着醫生。
醫生摘掉了臉上的口罩,擡起頭,凝望向她的眼神帶着前所未有的哀傷。“小姐,我們盡力了。”語畢,醫生一臉哀傷地看了她一眼,做爲一名醫生,爲自己無法拯救病人而自信心受挫,雖然,每天,他都會面對太多的生離死別,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傷感的心態,爲自己無法留住病人離去的步伐而傷感。
“不……不。”紫韻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整個僵愣在了當場,醫生的話象一桶冷水一樣從她頭頂澆了下來,讓她的心涼了一個徹底。“不會的,你騙我,醫生,我爸爸不會離開我的。”她喃喃地說,向是對着醫生說,又象是自言自語。
嘴角勾出一縷笑花,然而,那笑卻哭還難看。“藍小姐,對不起,無力迴天了,你爸爸沒有絲毫的求生意志,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無比沮喪地低垂下了頭,邁着步伐離開。無力迴天了,無力迴天了,你爸爸沒有求生意志,他不想活了,她逼死了父親,紫韻想着他的那句話,那句話就象一把冰冷的刀捅向了她心靈的最深處。“不,不……”紫韻猛烈地搖着頭,整個象瘋了一樣急急地衝進了手術室,在看到手術檯上蓋着白布屍體,她一下子就不敢向前了,她站在了門口,整個身體顫抖的厲害,連腿也抖顫過不停,眸光凝着手術檯上那塊白布,咬緊了牙關,拖着沉重的兩條腿上前,舉步維堅地走到了手術檯邊。
屋子裡的護士們見到臉色蒼白似鬼的她都急忙退開,一臉驚悚地看着她。
當她顫抖的雙手一把撕開那層白布時,紫韻看到了父親慘白轉青的遺容,沒有任何的話語,沒有任何的表情,任何的表情,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了手術臺上,剛顏的下巴上還染着幾縷血絲,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就這樣離她而去,留下了孤苦無依的她,他,藍天海,她的父親走了,剎那間,紫韻感覺到了整個世界牆推瓦傾。
“爸。”撕心裂肺的叫聲從手術室裡傳出,然後,她整個人就昏倒了過去。
*
藍天海走了,這世界上就留下了紫韻一個人了,孤單單的一個人,以前,她活着,至少還有父親相伴,覺得自己的生命仍然是有價值,就算是當初,爲了救父親出獄替別人生過一個孩子,她從來就沒有後悔,凌煌用父親逼迫她成了他的情婦,她也咬着牙吞下了所有的艱難困苦,可是,如今,父親走了,她的生命可還有意義。
她一身黑色的祺袍,長長的如雲秀髮綰成了兩個小小的髮髻,髻上彆着兩朵潔白的小花,儘管脂粉未施,她整個人看起來仍然是那麼漂亮,韻味十足,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她跪在了靈堂前,整個人面無表情,仿若心如死木槁灰,藍家在京都並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前來爲藍天海弔喪的人並不多。
佩姨不知道是聽誰說了藍天海離開的事,她風塵僕趕了過來,當她看到佈置得簡單樸素的靈堂時,淚從頰邊緩緩就流了下來,她走到了紫韻面前,然而,紫韻卻視而不見,一雙盈盈水眸眼珠子轉也不轉,好象整個靈魂被抽盡了一般。
“紫韻,我……”佩姨沒有想到,藍天海居然就這樣去了,昨天,她應該上樓去看一眼的,不過才短短的十來個小時,她與藍天海就已經成了陌路人,從此,天人永隔,生死兩茫茫呀!要不是她,藍天海也不會搞得如此淒涼,幾年前,在白沙市呼風喚雨的市委書記,喪禮居然如此冷冷清清,怎麼不叫她悲淚呢?
“對不起,對不起。紫韻。”陳佩茹泣不成聲的道歉聲根本是在紫韻的傷口上撒鹽,如果說,佩茹是害死父親的兇手,那麼,她至少也是一個幫兇,甚至比幫兇更可惡,實際上,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啊!是她啊!要不是她沒臉沒皮地做了凌煌的情婦,父親也不會活活被她氣死,紫韻的心就如浸在了冰窖裡,她這輩子恐怕都會在自責與內疚痛苦中度過。
“佩姨,別說……了。”紫韻的眼珠子仍然望着地面,眨也不眨,就好象是一個沒有了思維的人,蒼白的一縷幽魂,她的喉嚨處象是有一把利刃在割。
陳佩茹難過地走到了靈堂前,看着牆壁上由一朵白色紙花托起了的相框,相框裡那張藍天海生前的采色照片,照片裡的他西裝筆挺,文質彬彬,斯文俊俏,雖到了不惑之年,卻仍有男性魅力的男人,佩茹看着看着,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撲通一聲就撲在了靈堂前,天海,她害苦了他,他就這樣子去了,連對他說‘對不起’的機會也不肯給她了,上天多麼地殘忍啊!淚如泉涌,如江水一樣滔滔不絕,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了藍天海的笑容,陽剛味十足的笑容。
靈堂外,一輛昂貴的黑色奧迪停靠在了鬱鬱蔥蔥的柏樹下,車輪子停止了翻滾,車子裡的人就急欲伸手握住了把柄,急切地想拉開車門下車,沒想到,一支手臂橫了過來,大掌落在了雪白的葇夷上,女人揚起了眼睫,不明所以地看着阻此自己的男人。
“雪吟,最好別去。”藤鵬翔坐在駕駛座上,他身着一襲白色的西裝,藍白相間的領帶,筆挺的真絲黑色襯衫,風彩依舊,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見妻子要下車,他阻此的話語急急地出了口。“爲什麼?”傅雪吟不知道老公爲什麼會不讓她進靈堂去?她們來的目的,不是想去瞻仰一下藍書記的遺容嗎?而且,紫韻失去了父親,該是多麼地傷悲!當淚無痕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們的時候,眼角的淚水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掉了下來,爲什麼上天對紫韻如此殘忍?紫韻的人生已經殘破不堪了,爲什麼還要奪去她的父親啊?留下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雪吟,現在,我們進去不但幫不了任何的忙,而且,對於紫韻來說,她肯定是不待見我們的,還有陳佩茹,當初藍家出事的時候,她來北京找過我們,可惜,陰差陽錯,讓我無緣幫助藍家,如今,藍書記去了,還是因爲紫韻做凌煌情婦的事情,她們肯定會恨我們,把藍書記的死也算一份在我們的頭上啊!”雪吟雖心急,可是,她不得贊同藤鵬翔分析的很對,可是,她真的好想進去,進去安慰她的小妹妹啊!曾經,她以爲自己的人生夠悲慘的了,可是,紫韻比她更不幸啊!不但被未婚夫騙了,還被陷害坐過牢,爲撈父親出獄,還被迫替別人生過一個孩子,如今,唯一親人,藍天海卻因自己的事情而撒手人寰,她心裡肯定痛苦極了,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承受自己是殺死父親劊子手的痛,更何況,紫韻還是那麼一個把父親看得如此重要,如此孝順的乖乖女兒。
“那,怎麼辦?”雪吟擰緊了眉心,遲疑地問着藤鵬翔。
“這樣吧!爲了避免與紫韻發生衝突,我們還是不要進去的好,等藍書記出了殯,我們去墳頭祭拜吧!”藤鵬翔說這話的時候,心情有一些感傷,是呵!藍書記是他的大恩人,然而,他卻無法去見他最後一面,心裡真的很難過。
“可是。”雪吟焦急了起來,她真的好想進去啊!知道了藍天海出了事,她整個就如坐鍼氈,一刻也在家裡呆不住了,連蕊蕊哭嚷不休,她也沒有心情管了,她把蕊蕊交給了徐管家,就讓藤鵬翔把車開了過來。“雪吟,我知道你很難過,我與你的心情一樣,只是……”藤鵬翔漂亮的眼睛裡閃着詭光,他不想讓某些人掌握自己的行蹤,暫時還不想把過去的事情再翻出來。“鵬翔,你一定要查出害死藍書的人啊!我們要爲他報仇,要不然,藍書記一定會死不冥目的。”雪吟哭了起來,淚水染花了玉容。“會的。一定會的。”藤鵬翔把低低哭泣的雪吟摟進了懷裡,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下頜骨抵在了雪吟的背部上,眸子變不可測起來,這件事情即然由他而起,必定由他親自來結束吧!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會找到那個真兇,還藍天海一個公道,首先,他要揪出那個把紫韻隱私公諸於世的人,一切就從那裡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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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氏集團高聳入雲端建築,二十一層樓行政辦公區
裝潢豪華的總裁辦公室裡,綠色的落地窗幔前佇立着一抹高大而挺拔的身形,修長的指節夾着一支香菸,還是他喜歡的軟包中華,他已經抽了不下二十支了,嘴脣間都已經麻木了,可是,他還是在一個勁兒不停地抽着。
房門叩響了,他頭也不回地淡淡地吐了兩字“請進。”然後,華麗的門扉被人推開了,一抹男人的身影出現了門邊,男人邁步向他走了過去。“總裁。”他低着頭,畢恭畢敬地喚着,當他看到窗臺下那無數熄滅的菸蒂時,還有那吸進了鼻子裡的一股濃濃的煙味兒。他粗黑的眉宇不自禁就擰了起來,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高高在上,在商場上據有冷血鐵腕之稱的商業鉅子凌煌也有邁不過去的動,人生的坎。
“總裁,已經三天了,紫韻一直不吃不喝,而且,就那樣佇在藍天海的墳墓前,這樣子下去,我擔心她……”行銷部王經理話還沒有說完,總裁就已經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到底是誰幹的?”凌煌已經掐滅了指尖的菸蒂,轉過身子,俊美到無懈可擊的臉孔出現了王經理的眼前,他,面色深沉,嘴角仍然掛着那縷若有似無的笑容,與往昔一般無二,根本看不出一點的喜怒哀樂,可見,凌煌的心理素質是超強地過硬。
“是誰把我與紫韻的關係發到網上的?”凌煌不疾不徐地問着,看似漫不經心,但是,王經理知道他已經動了怒,而且,他也去查了,可是,他不敢把事實告訴給凌煌,他好不容易在商場上站穩腳跟的淩氏地位又將搖搖欲墜,因爲……
“是不是南宮晚晚?”藍天海出了事,他首先懷疑的就是曾經找過紫韻的南宮晚晚。
‘“不……是。南宮晚晚找過紫韻後就回白沙市了,當天晚上,她喝了酒,還喝得胃出血第二天早上就被送去了醫院急診。”
“那是誰?”凌煌黑亮的瞳仁裡精光閃爍,語調也冷得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令人發憷。
“是……南宮夫人。”王經理戰戰兢兢地據實相告。只聽‘啪’的一聲,凌煌一腳就踢飛了擺在窗臺旁邊的那個花架子,花架子上的那盆白色茉莉花倒了下來,細沙與茉莉花樹散了一地。又是那個可恨的老太婆,凌煌對她簡直就恨得咬牙切齒,她操縱着他的前半生,還枉想要顛覆他的下半輩子,門兒都沒有。
王經理見他面色陰鷙,瞬間,俊逸的臉孔掠過無數朵烏雲。“總裁,你可不要去招惹……”她字還未出口,凌煌給了他一記兇狠的眼神。“王經理,我自有分寸。”
王經理縮起了脖子,他也不想把總裁惹怒了,可是,他是淩氏的老員工,是隨着凌雲峰總裁打拼江山的老兄弟,當年,凌雲峰墜樓身亡,他傷心之餘也就跟隨了他的兒子凌煌,並與他一起維持了淩氏集團,淩氏集團能有今天,凌煌付出多少的艱辛,他心裡是相當的清楚,在他的心目中,凌煌就是真命天子,他怕凌煌爲心愛的女人亂了方寸,所以,麻着肚子出口提醒,沒想到,卻第一次遭到了凌煌怒吼。
“總裁,你不去看一看紫韻?”王經理好心地提醒着他,沒想到,這句話換來的是凌煌冷咧的斥喝。“她死了父親關我什麼事?請問她是我的什麼事,不過是一個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女人而已。”他兇巴巴地衝着王經理吼,他這個時候去,那個女人一定不會領他的情,她固執的脾氣他早就領教過,現在,她肯定埋怨他,如果不是當初他強逼着她成了自己的情婦,藍天海也不會活活地氣死,他一想到,那個女人會父親的死算在他的頭上,他就望而卻不了,他不敢去,也不想去受辱啊!再加上,自己暫時還是南宮晚晚老公,南宮集團姑爺的身份,他怎麼能去墓地?讓那些八卦記者再捕風捉影一番,所以,他纔會在這兒猶豫不絕,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了凌煌的話,王經理無聲地笑了,看着總裁血紅的雙眼,眸中閃耀的陰戾,嘴邊的笑容勾深,是呵!這麼多年了,他還真沒有看到誰會讓總裁激動到難以自抑呢?明明想去的很,卻要壓抑住自己心底的感情,這人啊!活着真累!
“總裁,你去吧!去看看紫韻。”王經理好心地對他說。“不去,我不去,你下去吧!”凌煌臉上閃過一縷窘迫,那是被人看穿透心思的不自在。他粗聲粗氣地回答着王經理,並煩燥地用手爬了爬垂落在額際的髮絲。
“那,我先下去吧!”王經理看着他一臉煩燥的樣子搖了搖頭,退出了房門之前,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一線一線的雨絲糾葛纏綿,扣人心絃,也不知道紫韻還在藍天海的墳前沒有,那個固執的丫頭啊!真是可憐,王經理心疼紫韻是一個有孝心的女兒,所以,就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紫韻啊!你還在你父親的墳墓前嗎?這麼大的雨,這麼冷的天,你那單薄的身子可經受得住啊!別淋病了纔好。”語畢,還不忘瞟了一眼凌煌,然後,邁起了步伐走向了門邊。
凌煌擡起了頭,窗外果然下起了霏霏細雨,看着窗外的雨絲,他心裡煩燥極了,然後,他又燃起了一支菸,高大的身體靠在了牆壁上,單手撐在了窗臺上,當他吸盡了最後一口煙,看着窗外的細雨霏霏已經轉成了傾盆大雨的那一刻,他再也呆不住了,然後,火速地掐滅了菸蒂,三步兩步繞到了辦公桌旁,伸手拿起搭掛在了椅子靠背上的黑色長冬衣,一邊穿着一邊急切地走向了門邊,是的,王經理說得對,這麼冷的天,他不會讓他的女人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哭得昏倒,如果病了,倒了,心疼的可是他凌煌啊!南宮夫人一手導演了這場戲,他到要看看,他與她,誰更狠一點,誰是最後的贏家,總之,無論如何,藍紫韻那個女人,都只是他們相互鬥爭下的犧牲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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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濛濛的,瓢潑的大雨嘩啦啦地下着。
當凌煌冒着大雨把車開到城郊那座墓園的時候,透過雨刷刷過的那塊擋風玻璃,他清楚地看到了凝立在墓園裡那麼蒼白的身影,那身影是那麼單薄,弱不禁風,纖弱的仿若一陣風兒就能把她刮跑,凌煌的心噬骨地痛了起來,那個小傭人在她的旁邊,一直就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陪着她一起懺悔,陪着她一起難過心傷。
她們兩個人都溼透了,即使身上穿着冬衣,仍然淋了一個通透,頭髮已經完全溼了,緊緊地貼在了她光滑的額角,她低垂着頭,沉默地佇立在墳頭前,就如一尊石臘膏像。
她這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其她的人啊!凌煌再也無法忍耐,他打開了車門,撐着一把雨傘急步向她們走了過去。
當菊兒看到由遠而近,打着一把碎花雨傘的凌煌時,眼睛裡劃過一縷希冀的光芒,她陪着紫姐在這兒憶經呆了好久了,她一直就內疚自己去買了那份報紙,所以,甘願陪着紫姐在這兒受罪,這樣,她的心裡會好受一點吧!
凌煌沒有看菊兒一眼,因爲,這一刻,他的心裡全是他的女人,藍紫韻,看着她全身都溼透了,並且,她穿着黑色的暱子大衣,冬天的衣服溼了會更讓人感冒,所以,他疾步就繞到了她的眼前,用碎花雨傘擋去了她頭頂不斷飄降的雨水。
感覺不到雨水澆打頭頂的感覺,紫韻擡起了頭,就看到了近在咫尺英俊面容,瞬間,她渙散的瞳仁就瞠得奇大,整個人猶如遭雷擊,顫抖着身子,驚恐之餘,她一把掀掉那把爲自己擋去了無數雨絲的碎花傘,雨傘飄落到了草地上。
“你走,你走啊!”紫韻不知道他爲什麼會來?顫抖着蒼白着脣瓣衝他吼着,父親最最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凌煌,是他們這種胺髒的關係逼死了他,他的到來,是對長眠於地下父親的一種羞辱,他是一個多麼潔身自愛的人,在知道自己女兒被人包養的那一刻他已經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是她殺了自己的父親,她是殺人兇手啊!
“藍紫韻,人死不能復生。”看着面容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紫韻,看着她那張不過短短几日,就已經瘦到只有巴掌大的小臉,凌煌心疼到了極點,這個時候,在紫韻痛徹心扉的時候,他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她,所以,只能說這麼一句世人都會安慰死者家屬的話語。
“你滾,滾啊!爸爸,我與他沒有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爸爸。”她驚慌失摸地衝着已長眠於地下的父親嘶吼,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就算是死,她也不會答應成爲他的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