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羣從坑洞下面飛上來,在空中一個盤旋,從四面八方快如閃電撲向用一根繩掛在絕壁上的我們。
一隻蝙蝠我們還可以對付,一下子看到黑壓壓那麼多,我腦袋“嗡”得就大了,握在手裡的刀都不知道該防備哪一隻,急得衝着陸大川喊:“現在怎麼辦?”
陸大川也衝着我們喊:“冷靜,大家都不要慌!”
“冷靜個屁!馬上給人當點心了快說怎麼辦?”我側着身子儘可能多的護住陸可琴。陸可琴嚇得也使勁往我背後躲,臉緊緊貼着我脊背,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抓住我的兩隻手的十指都快陷進我肉裡了。
說話間一隻蝙蝠張着血盆大口撲到了我面前,我揮刀就砍,它右翼一揮側過身體,用前爪猛地抓向我的手腕,大嘴卻奔我左側的劉長腿。我忙縮手避開它的利爪,手中的匕首變砍爲刺,去扎它的屁股;而另一隻撲過來的蝙蝠在我眼前一個急轉身,兩隻後爪直奔我面門,我情急之下只能擡起拿着手電的手去擋,結果匕首沒刺中前一隻的屁股,胳膊卻被後一隻狠狠抓了一把,頓時疼得我眼淚就出來了,手電差點脫手而飛。
“操你媽的!”我眼睛一下就紅了,看見又有一隻從右側了撲向了陸可琴,也不管掛着我的繩子能不能承受的住,雙腳在背後的石壁上一蹬,身體向前猛挺,張開雙臂像豬八戒撲媳婦一樣把它抱在懷裡,張開嘴狠狠咬住它的面部,腦袋左右猛晃,連毛帶肉撕下一大塊。蝙蝠吃通不過,猛揮雙翼,我本來還想再咬它一口,整個身體被它帶得飛了起來,只好鬆開雙臂……
情急之下這樣的做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怎麼樣,陸大川看到我咬蝙蝠的一幕卻大呼:“我操!沒看出來你小子也夠狠!”
我連吐幾口唾沫,擡手一抹嘴巴:“別說沒用的,你再想不出辦法,我再狠也是死……”
陸大川一邊左右揮刀砍向撲向他的蝙蝠一邊叫道:“看到你剛纔被蝙蝠帶的飛了起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有點懸,你敢不敢做!”
這時幾十只蝙蝠輪流攻擊,我們五六個人一片大呼小叫,雖然沒工夫看他們,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掛了彩,想到辦法了不趕緊說出來,還說些沒用的,我心裡一急也就顧不上陸大川在我心裡的另一重身份了,張嘴吼道:“真JB磨嘰,有什麼辦法快說!”
陸大川右邊要護陸可琴,左邊要護林仙兒,中間還得顧自己,忙得像個大陀螺似的廢話卻絲毫沒少:“你看過《金剛》嗎?”
“金剛不是被星野他們殺死了嗎?”
“電影《金剛》。”
“什麼時候了還有工夫說這些,你打個電話那隻大猩猩能來救我們還是咋地?”我一不注意腿上又被從下面竄上來的一隻蝙蝠抓了一把。
“我是說咱們學電影裡面的做法,把繩索砍斷,乘着蝙蝠飛下去。”
想到電影裡男主角從大猩猩身邊救走女主角時,抓住蝙蝠的一隻爪子從懸崖上飛走掉進海里的那一幕,我猛嚥唾沫。
“敢不敢?”陸大川替陸可琴擋了一下,林仙兒發出尖叫,又忙把身體轉了過去。
“大哥,那是拍電影,可以用繩子吊着,可以用電腦特技,還可以用替身,最後掉下去還能掉在水裡,咱們這球也沒有,砍斷繩子不是送死嗎?!”
兩三隻蝙蝠同時撲向我和陸可琴,陸大川還在和進攻林仙兒的那隻殊死搏鬥着,我實在沒轍了,右手撐着山壁猛轉過身,面衝裡把陸可琴抱在懷裡,用背上的登山包去擋三隻蝙蝠的凌厲攻勢,兩隻被擋開了,一隻居然大頭衝下隔過揹包上去咬我屁股,還好陸大川及時回過頭來給了它一刀,才保住我屁股沒開花。
“別他媽屁話一片,老子問你敢不敢?”
“你們天天探險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我心有餘悸地轉過身。
“我知道高頻聲波能干擾蝙蝠發出的超聲波,讓它們變成“瞎子”,可是我們之前進過蝙蝠棲息的洞穴從來受到過攻擊,根本沒想到帶那儀器。現在就着一個辦法還有可能死裡逃生,不管你覺得靠不靠譜,我把可琴交給你先下去了!”陸大川一口氣對我喊了這麼一大段話,然後用更大的聲音衝着劉長腿和馬強喊道,“劉鵬、小馬,砍斷繩索拽住蝙蝠飛下去。”
劉長腿大喊道:“你們先走,我把登山繩收起來,要不以後日子沒法過了。”
我低頭向深不可測黑洞洞的坑底望了一眼,用幾乎哭出來的聲音說:“你們真要這樣做!”
“這次你小子敢熊了,老子一腳踹死你!”陸大川擡腳向我屁股踢了過來,中間隔着陸可琴沒夠着,很流氓地大喊,“可琴、劉鵬狠狠給我踹這小子的屁股!”
陸可琴說:“哥,就按你說的方法做,你們先下去,我和小爽隨後跟上。”
我叫苦不迭,在心裡嘀咕一句:這丫頭片子,也不看現在是什麼時候逞什麼能?
陸大川很滿意地笑了兩聲,瘋狂地大喊一聲“出發!”,然後轉過去把林仙兒的安全帶和他自己的緊緊拴在一起,先砍斷了吊着林仙兒的繩索,緊接着砍斷了自己的繩索,身體在墜落的同時像只猴子那樣借山壁發力猛地向前一竄,兩手逮住迎面飛來的一隻蝙蝠; 人面蝙蝠雖然龐大,但在他們兩個人加兩個揹包的重力和慣性下,無論多麼努力地揮動雙翼,都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直往下墜。
看着陸大川帶着林仙兒“嗷嗷”叫着直像坑底跌去,我腦袋上冷汗直冒。再看另一邊的劉長腿和馬強,也學着陸大川的樣子抱成團拽住蝙蝠的一隻後爪飛速直下。
轉眼間他們都不見了身影,山壁上只剩下我和陸可琴兩個人,依然在周圍盤旋的蝙蝠像是知道我們勢單力薄一樣,一股腦撲了過來。
陸可琴一邊“啊啊”大叫了兩聲,一邊從側面緊緊抱着我的腰說:“親愛的,看你的了!”
“什麼他媽的探險愛好者,根本就是一羣亡命之徒呀!”我惡狠狠地感嘆一聲,心一狠把手電含在嘴裡,揮刀斬斷了陸可琴的繩索,瞅準一隻從下方竄上來的蝙蝠連忙砍斷被兩個人重力墜得吱吱直響的繩索,雙腳狠蹬山壁,讓下墜的身體爬了下來,大馬猴一樣撲了上去。
瞅準的蝙蝠是給我逮到了,可我沒有像陸大川他們那樣抓住蝙蝠爪子,或者身體的一側,而是在背上把蝙蝠身體連同身體兩側的翼膜全抱在了懷裡。
本來是藉助蝙蝠雙翼減緩墜落速度的,我這樣一來把蝙蝠弄得完全失去了飛行能力,還加重了我們的分量,向下墜落的速度反而快得像一枚重磅炸彈。陸可琴又在我身邊拼命地尖叫,我一下懵得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鄭爽,你小子玩什麼花樣!”
猛然聽到陸大川的吼聲,我扭着脖子一看,我操!我居然追上他們了。
“你狗日的把蝙蝠翅膀也抱起來是嫌下落的速度太慢不過癮……”
陸大川的話說到一半就從我耳邊消失了,我急忙仰頭向上望去,我已經把他落下好大一截……望着他們的影子越來越小,我愣了幾秒一下反應了過來,雙腿像騎馬一樣夾着蝙蝠的後半截身體,兩手抓住蝙蝠的雙翼猛地向開一撐,像打開了降落傘似的速度頓時就減了下來。陸可琴的尖叫聲也隨即停了,還問我:“怎麼慢了?”
我差點吐血。
我們的速度慢了,陸大川他們又追了上來,衝着我罵道:“你小子啥時候能穩穩當當的!”
我扭頭找到他,用舌頭把手電頂到嘴一邊,含哩含糊說:“丟下我和你妹妹就跑了,還好意思教訓人!”
陸可琴說:“你什麼時候和哥哥掐得這麼熱乎?”
我勾頭看了一眼,見她睜開了眼睛:“不害怕了?”
陸可琴搖搖頭,笑着說:“從七歲那一年哥哥第一次帶我坐過山車,我就瘋狂愛上了身體快速下墜又美妙又刺激的感覺,十三歲他帶我去蹦極,更是讓我對這種感覺愛得有些變態了。”
“這些人果然流淌着亡命之徒的血液!”我心裡不由感慨萬千。
“這個傢伙之前那麼兇,這會倒還蠻老實的。”陸可琴說着鬆開一隻手在大蝙蝠身上拍拍。
本來飛得還算平穩的蝙蝠一個急轉彎身體便側着豎了起來,我和陸可琴的身體頓時就懸在了空中,我抓着蝙蝠上側翼膜的那隻手一下鬆開了,慌忙中臂彎猛收把蝙蝠的右翼整個抱在懷裡纔沒脫手掉下去。
耳邊陸可琴高亢嘹亮的尖叫聲又響了起來,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我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大家都小心,要到底啦!”
這時我聽到陸大川的吼聲,急忙向下望去,感覺到地面像一列高速奔跑的列車向我撞了過來。“操!這麼快的速度下去不死也殘廢了!”我心裡念頭一閃,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雙腿收起夾住蝙蝠的身體,猛地一掙帶着陸可琴又上了蝙蝠背上,兩隻手臂用力向兩邊伸展,把蝙蝠雙翼竟可能大的撐開,速度好歹算控制住了一些,可陸可琴大半個身子還在蝙蝠身體下方,急得我哇哇喊:“可琴姐別叫了,快爬到我背上!”
陸可琴停止喊叫,大聲問我:“你說什麼?”
“快爬到我背上,看到地面了!”我又喊一聲,陸可琴才鬆開抱着我腰的手,從我身體一側拽着揹包往我背上爬。
感覺到她剛爬到我背上,身下的人面大蝙蝠發出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我們便重重撞在地面上。
雖然人面蝙蝠的雙翼減少了我們一大半的衝擊力,身體又給我們當了肉墊,我還是感覺到被撞到頭昏眼花、氣血翻滾,五臟六腑七葷八素地衝擊着喉嚨……
把手電吐出來,閉着氣硬忍了幾秒鐘,我趕緊去看背後的陸可琴:“可琴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陸可琴從我背上出溜到地上。
“還好吧!”我也掙扎着爬起來,從蝙蝠身上滑到地面上,轉過身靠着蝙蝠一屁股坐到地上。
陸可琴本來是站着的,因爲把我倆拴在一起的繩子沒來得及解開,被我帶得也坐在我身邊。
“傻瓜,你真沒事。”她兩手捧住我臉看,“誒啊!你嘴角有血……”
“沒事。可能是手電把牙牀頂得出血了。”我伸舌頭舔了一下,動手解開拴着我們的繩索,“快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陸可琴扶着我站起來,我晃着手電向四面照去,嘴裡大喊:“陸大川、劉長腿,你們都還喘氣嗎?”陸可琴也跟着大喊:“哥哥、仙兒,你們在哪?”
我們一連喊了好幾聲,坑洞內靜悄悄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