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波***如同烏鴉般落向頭頂,禿拔卻反常地直立在山頂,連眼皮也不曾眨上一下,一柄兩丈餘高的蘇魯錠被豎了起來,決戰的時候到了,在人狼族的戰場上,一旦蘇魯錠豎起,戰士的命也就不再是屬於自己的命。
無懼就在頭頂上的沉悶的轟響,禿拔手持牙馬刺,向前一揮,率先衝下山坡,在其身後,更有無數身披黑甲的人狼戰士緊緊追隨,無避炮火,無避烈焰,無避猛龍獸,只有一個方向,衝過機場,衝過南伊曲,衝向三千年前就已嚮往的中原。
咯咯咯,一陣瘮人的骨節拍擊聲從頭頂響起,禿拔頭也不擡,在衝鋒中牙馬刺上撩,只聽咯錚一聲,一節長長的尖喙從上空落下,緊接着幾頭人狼從後面接力躍上半空,硬生生將一頭翼獸拉進狼羣,無數只人狼蜂擁而上,片刻之後,地面上只留下灘半黑半綠的痕跡,連一塊骨渣也不曾剩下。
百餘頭恐龍雖然無論單兵作戰能力還是軍陣配合都極強,往往十幾只恐龍組成的陣勢,可能輕鬆頂住百餘頭人狼的圍攻。但架不住對方的狼海戰術,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狼竟會採用空中借力的方式,三四隻人狼搭肩上躍,從背後將毫無防備的翼龍拽入狼羣之中。這才幾分鐘不到,已有二十餘隻翼龍消失。
機場工事上的鐵門決第關閉,這種爲防備空襲而建設的機庫,根本未曾設置機槍眼,一旦閉上,安全上雖然無憂,卻也失去了進攻的能力。隨着人狼不計傷亡的進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機場上的槍聲已經基本消失了,只餘下一號陣地上,仍響着隆隆的炮聲。
“第一線,起爆”眼看一號陣地的火力也弱了下來,林峰咬了咬牙,衝着電臺吼起來。
轟,機場地坪上突然傳來巨震,如同一條偃月形的巨大地龍突然拱出地面,滾滾濃煙中,無數蜂涌着衝鋒在前的人狼翻飛着衝向天空,上前枚緊密排列的反坦克地雷瞬間集中爆炸,將密集的人狼前鋒削短十幾米遠。打了雞血般衝擊的狼羣也爲之一滯。
“特種彈,開火”
之前飛往米林方向補充彈藥的六架黑鷹得命立即散開,繞到林嘎爾山脈一則,佔領上風向之後立即開火。
“啾啾啾”無數只火箭拖着尾焰飛向密集的狼羣。***落地後並未爆炸,反而如陀螺般在地上翻滾,並冒出滾滾濃煙。被煙霧籠罩的人狼立刻皮開肉綻,佝僂着腰嚎啕着委倒在地。
噹噹噹,金鼓聲再次響起,人狼隊伍中立即有無數隻身材粗壯的戰士撲向這些原地打轉的***,將其死死壓住,再也透不出絲毫煙霧來。
“嗷嗷嗷”隊伍後方一聲狼嚎沖天,已經有些迷怔的人狼前鋒再次轉身向前衝去,很快一號陣地前的電網外面,已經出現了人狼的身影。
“指揮中心,我是林峰,通知一號快撤,通知桑東方面疏散,通知王俊洋隊長加緊埋雷,必要時炸燬衣掌山通道。”電臺中響起林峰沙啞的嘶叫。
手段已經用盡,戰事已經到了不可再保存實力的時候,林峰衝着身後的護鄉軍戰士咧嘴笑了下,將十幾枚反坦克手雷加掛到了腰前和後背。
軍人爲戰爭而生,爲戰爭而亡,如果生不能阻止敵人的進攻,那麼只有以死,來回報背後的父老。
廓爾嘎河溶洞邊上,毛隊長等人已經披掛整齊,喜子王浩等人也如同林峰一樣,將身上掛滿了反坦克地雷。自從溶洞通往山坳那邊的洞口被炸燬之後,對面山坳中積水越來越深,這些人狼似乎對水有一種懼怕,並未將此處作爲進攻的重點,小股的人狼遊兵一看到溶洞處的積水後也遠遠躲開,毛處長等人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不過和狼族一樣,戰事進展到這個階段,士兵的命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團體,屬於信仰,屬於勝利。
“幹他孃的,出去和他們拼了”一向少言寡語的土狼也暴躁起來,仗打到現在,也只有以命搏命這個辦法了。
“毛局長,前面吃緊,馬上執行勤務首則,帶首長離開。”柳老對戰場上形勢十分清楚,那些人狼一旦突破一號陣地的封鎖,衝上白吉嶺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師兄,你是讓我逃嗎?讓我往哪裡逃?這裡守不住,米林能守住嗎?山南林芝能守住嗎?你告訴我,這些人狼兩天時間能不能衝到四川。還要我往哪裡退?定邊,給我掛幾個雷,即使不能殺敵,我也要血濺它一身。”推開上前拉扯的毛局長,就往警衛員身上摸手雷。
梅楚卡機場上,已經有十幾頭腿腳飛快的人狼繞開了一號陣地,沿着磨刀潭的邊緣山崖飛快前奔,衝向蜂腰峽方向。在柳老等人站在白吉嶺工事頂關注戰場的同時,禿拔又如何看不見他們,並且經驗老道的禿拔已經判斷出來,這幾個默默注視着戰場,卻未着軍裝的中年人,有着不凡的身份。
平靜的湖面上微波潾潾,歷經了無數個日月的山川河流似乎對自己身邊的各個物種之間的搏殺已經司空見慣。無論是誰勝,誰負,都無法改變河流的走向,也無法改變日月的更替。
一條黑尾在水面上打了個圈又輕輕潛入水中,帶起一層層的漣漪。在炮聲連天的戰場上顯得如此的微不可察。但卻有人注意到了,蘇魯錠下,一直在衝鋒中關注着自己衝向敵酋的禿拔眨了下眼睛,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那隊百夫長組成的偷襲小分隊消失了,連一塊屍骨都未曾留下。
這是什麼鬼?難道這些鬼方遺族還有什麼後手不成?禿拔大腦快速轉動,判斷着下一步的行動。眼前的勝利並未讓禿拔頭腦發熱,畢竟幾千年前,周國人曾經請到的東海神蛟也是生活在水中的。
嗚嗚嗚,又一聲號令發出,一隊千人隊從對一號陣地的圍攻中分散出來,衝向了磨刀潭方向。
微風拂過湖面,一條黑色的脊背慢慢從湖面上隆起,兩條細長的線眼露出水面,就在禿拔一眨眼的工夫,一道黑影從湖面上掠過,當頭的十幾頭人狼被掃入湖中消失不見。
戰場上一片寂靜,湖中的黑影雖未露出全身,卻已震撼了激戰的雙方。
白吉嶺上,正抱着師弟的後腰,要將其拖進直升機的柳老感受到了戰場上的異動,回過頭望着那條黑色的脊背,喃喃說道:“青首回來了,是青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