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哈德吉覺得自己就像一頭正在北美洲高山密林間穿梭奔跑的雄鹿,兩名身手敏捷的黑衣殺手正如飢餓的獵豹般快速迫近,哈德吉甚至能在呼呼的耳邊風聲中分辯出這兩人悠長的氣息,這是哪裡來的角色,自己體能強於常人,此時已經喘不上氣來,這兩人氣息卻絲毫未見紊亂,這麼跑下去,不被對方擒獲,也是累死的下場。
自從被戰神俘虜以來,轉而沉迷於大陸傳統文化的哈德吉也開始後悔沒有聽取那位小洋兄弟的勸告:在自己的第三個本命年,搞一條紅內褲,繫個紅腰帶什麼的。亞洲的高原和山林是自己的噩夢,自從踏上那片高原之後,先是暴雨讓一場計劃周詳的綁架變成全軍覆沒,剛剛在傭兵界聲名鵲起的阿爾卑斯之狼折了,自己也落得被俘勞動改造半月的下場。
接下來終於抱上那個大神三弟的大腿,在那個新生的組織中獲取信任,第一次領任務再次綁架別人時,又一次遭遇兩名隊友被俘,自己被人追着滿山跑的下場。哈德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身上帶着晦氣,是不是高原山林的環境離真、主太遠,是不是該換個神拜拜,或者是該轉行了?
三個小時前,哈德吉在向柳蓓彙報了阿梅和長樂失陷的事情之後,柳蓓也分析出必須阻止人質被轉移,最好將這夥人滯留在原地等待于謙出手救援。哈德吉重新領命並不敢遠離北漢山,從山林中摸黑再次悄悄靠近了那座玫瑰山莊,依照柳蓓的吩咐,尋好角度一口氣將彈匣裡的五顆子彈打光,將對方僅剩的兩臺越野車報廢掉。哈德吉十分柳蓓的思路,只要將對方困在山莊裡拖延時間,只要等高原上的那個殺神來了,***一揮,一切問題都將解決。
想到那位高原上的殺神,哈德吉既盼着他早點來,快點把阿梅和長樂救出來,讓自己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又有點不太敢見他,這次冒失的突襲行動是自己和阿梅長樂三人商定的,現在兩人失陷,他會不會怪罪自己呢。哈德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位殺神,以及那個一錐捅死自己兩位**的主母,這次失陷的長樂和阿梅,一個是她親弟弟,一個是她貼身的侍女,可都是她最親近的親人啊。
一向崇尚自由的前僱傭兵不是沒有想過趁夜色自個跑路,甚至腦子裡浮現出跑到歐洲或者太平洋的某個島國上去,自己有好幾本護照,可以換個身份繼續幹僱傭兵的生活或者做個漁夫,總之,只要遠離那兩位殺神就好。可是,哈德吉就是不敢下定決心,不說對方掌握有自己遠在巴黎的妻女的底細,僅僅是回想一下高原上的那場戰鬥中,那些被那個殺神砍過的那些零碎屍塊,還有天天跟在他身邊的那個漂亮女人的那把綴着血珠的銀錐,哈德吉情願把命留在這裡,也不願意去嘗試逃跑。
“嗖嗖”兩支細小的駑箭擦過哈德吉的臉龐,釘在前方的樹幹上,蓬鬆的箭羽在山風中搖曳着,弩箭還在發出嗚嗚的震動聲。又被追上了,真主啊,這次是惹了哪方的神聖啊,粘着甩不掉,現在連吹箭都用上了。
哈德吉頭也不回,掏出手槍朝後面一口氣打光彈匣,再拋出一顆***之後,藉助於***短暫的致盲效果,跳進一道山溝之中,躡着腳左躲右閃跑了一段距離後,又爬到溝對岸,藏身在一塊山石之後,匆忙裝填子彈之後打開了***的保險。
“寶貝兒,再出來一點兒,就一點點,老哈就能送你們去見真主了”哈德吉透過夜視瞄準鏡,看到溝對岸一堵不知廢棄多少年的石牆背後,兩團橘紅色的人影正躲在哪裡,也許是剛纔被自己的***刺傷了眼睛,這兩名剛剛跳得比猴子還麻溜的殺手此刻卻蜷縮在石牆背後不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那兩團橘紅色的人影仍然在耐心的縮在石牆背後,是趕過去將兩人殺掉,還是耐心等他們出來再狙殺?哈德吉心裡一直在權衡着,這兩人在山林中奔跑跟蹤的身手讓哈德吉有些犯怵,要是面對面的撕殺,哈德吉真的沒有把握頂得住對方的攻擊。猶豫再三,保全有用之身,繼續拖住敵人的想法佔了上風,哈德吉決定採用敵不動我亦不動的策略,先耗下去再說。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石牆背後,那兩團橘紅色的人影仍然在固執的蜷縮着,沒有絲毫露頭的意思。哈德吉再次有些心急了,如果對手也用這兩個人拖住自己,而山莊的人趁機溜走怎麼辦?哈德吉擡頭觀望了下,想探探風向,是不是重新選個角度試試,就在這時,石牆背後一聲尖利的口哨聲響起,緊接着背後一陣疾風襲來,長期傭兵生活養成的警覺性讓哈德吉身子一縮,“叮”一枚幾寸來長的吹箭竟在自己剛剛架槍的岩石上釘入寸許。
“F**K,上當了”哈德吉猛一擡頭,圓月之下,就在自己身後幾米遠的樹梢上,一個滿臉油彩的黑衣人正如大鵬展翅般悄無聲息的撲向自己。
拔槍已經來不及,而自己用順手的那把***因爲要乘坐航班也未帶來,情急之下,哈德吉拔出胸前掛鉤上的手雷,撥開保險丟在自己腳前。
“來吧,一起死吧”哈德吉咧開大嘴,嘶叫聲中充滿了同歸於盡的決絕,而那半空中的身影似乎被哈德吉這一手震住了,身形一滯,長臂在樹枝上一蕩,又彈向遠處。
命比小強還要硬的哈德吉當然不會選擇同歸於盡,就在手、雷、爆、炸的前一秒,哈德吉身子向後一仰,也滾入了幾米深的山溝中。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兩道雪亮的光芒穿透了夜色,一輛塗着灰綠色迷彩的裝甲車從黎明前的黑暗中駛來,快速的接近位於山道旁邊的玫瑰山莊,看到遠處車輛駛來,山莊的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裝甲車順勢拐入,兩分鐘後,車輛退出山莊後又調頭駛向來路。
哈德吉跳入山溝,躲開那殺手的必殺一擊後,躲在山溝中的陰影處藏了十幾分鍾,周圍卻又靜了下來,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蟲鳴聲,沒有任何其他異常。那兩名殺人消失了嗎?
害怕再被人從背後吹上一箭,又擔心玫瑰山莊那邊長樂和阿梅被轉移走,哈德吉不敢再停留下去,順着山溝快速往上爬,剛剛越過一道山嶺,就看到一輛車正從玫瑰山莊中退出,車頭已經對準了下山的柏油路,哈德吉大吃一驚,顧不上那兩名不知所蹤的殺手,連忙背起上***,瘋狂的往右邊一道山嶺衝去,幾分鐘後,將身體倚在一根樹杆背後,瞄準了車輛的輪胎。
“嘭”一聲低沉的槍聲響起,與自己常用的那把G22不同,尚家常備的這種M40A3***後座力更小,貝斯8倍可變焦瞄準鏡在夜戰中更爲清晰精準,哈德吉清楚的看到子彈將輪胎掀起一塊膠皮,然而這輛龐然大物卻沒有任何反應,一個加速就從莊園裡衝到了拐彎處。
哈德吉大急,這要是把人接走了該怎麼辦,乒乒乓乓接連摟火,子彈打在裝甲車上迸起一團團耀眼的火光,SHIT,居然加掛了反應裝甲。這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不敢想象如果人質被轉移之後,自己該如何面對小娘娘那常常掛着血珠的虯龍錐,哈德吉急出一頭汗來,朝着車輛前方彎彎曲曲的山路瞄了一眼,一躍翻下山脊,抄着近路堵了過去。
在十萬平方公里多爲山地的國土上硬是擠下了4000多萬的人口,與大陸相比,南朝鮮的一切設施都顯得相當逼仄,居家的臥室僅能擺下一張小牀,餐館的包廂僅容食客們側着身子,伸長胳膊輪流夾菜。就連這山間的道路,也只修了四米來寬,僅容下一輛車通過,如果遇到匯車,就只能湊到轉彎的寬闊處,對於車身就有三米來寬的裝甲車來講,開上這樣的道路速度實在是跑不起來。
哈德吉選中一棵大腿粗細的成人鬆,連開兩槍將樹根部打出一個大洞後,將手雷塞進樹洞中。成、人鬆在爆炸產生的轟隆隆聲中緩緩倒向路面,將四米來寬的山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哈德吉站在山坡上,居高臨下望了望,仍然不放心,一咬牙又從山坡上推下幾塊大小不一的石塊,擋在松樹背後,形成路障,接下來哈德吉抓起***,藏身在山坡上選好的狙擊陣地,專等着那裝甲車繞到這裡來。
車輛在山坡S型的彎道上疾駛,就連轉彎時也未見有減速的跡象,隨着燈光迫近,哈德吉的心也提了起來,從藏身處伸長了脖子,恨不得用目光穿透那厚厚的鋼板,透視到那車裡的狀況。
“噠噠噠”裝甲車頂的高平兩用機槍對準橫在路面上的松樹開火,顯然對方剛剛聽到了哈德吉放倒松樹時的爆炸聲,也早有預備,車輛並未減速,直接將被子彈撕成兩截的樹幹和石塊撞開,又將槍口轉向了山坡方向。
“咚咚咚”幾發35mm的榴彈炮如驚鳥一般撲向了哈德吉藏身的山坡附近。遇到高手了,僅憑路障就能判斷出自己藏身的大概位置,哈德吉抱着腦袋準備防炮,突然感到情況不對,榴、彈落地後並未爆炸,而是在山坡上滴溜溜的打着轉,大股的白煙翻騰而起。
“催淚瓦斯”,等哈德吉反應過來時,一股辛辣味嗆入鼻腔,眼睛痠痛,鼻涕大股大股的涌了出來,完了,如果對手裝備有這玩意,根本不給自己交手的機會,這次真的攔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