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山不同於于謙之前挖蟲草的山脈,那裡只有冰川,碎石,雜草,最多有些櫟樹叢,難得看到棵樹,而這裡就像雲貴一帶的山脈一樣,大小植物拼命生長,爭奪水分和陽光,縱橫交織,密不透風,于謙三人不得不在山洪衝擊的亂石坡上爬行穿越,帶着毛刺的枝葉藤蔓刮在臉上,說不出的難受。此時三人正站在白吉嶺上向北眺望,就在剛剛三架米-8直升機從梅楚卡機場方向飛來,沿南伊河谷北段飛行一段距離後消失在羣山之中。三人在看着表等待,不一會兒工夫三架直升機又出現在山谷中,翻過山嶺後朝梅楚卡方向飛去。
“18分鐘,山裡面氣流乾擾大,他們速度上不去,按這個時間應該在土門石門哨所一帶,那裡是前往老虎溝唯一的通道,不出意外的話,河谷肯定會被英薩斯步槍隊封鎖,等着我們入網”天喜看着表分析到。
“那飛機怎麼開走了?”那裡正是于謙挖蟲草的地方周圍,地形於謙不陌生,只是對自己最忌憚的飛機飛走有點好奇。
“林嘎兒以北就是河谷地形,離我們的雷達站和機場太近,只有幾十公里,爲了避免被偵測到,他們通常就是沿着河谷放下人就走。一向都不多待。”土狼除了稍微有些背痛,精神已經恢復過來,替于謙解答。
“步槍隊有什麼傢伙,除了藏獒?”
“還有火箭筒,一個班裝備一門,按出動一個連計算,估計要有10門,別的重火力最多帶迫擊炮,重火力他們帶不動。”
“這個不怕,他們肯定要分散阻擊,只要沒有飛機,他們就攔不住我們。”看到飛機飛回去,于謙自信滿滿,帶着兩人從荊棘中找路下山。
梅楚卡機場,已經被解除限制的尚姬聽完蔡叔的彙報後沉呤片刻,又用衛星電話與國內聯繫,半個小時後果斷下令:“靠印度人攔不住柳家的人,世叔讓我們先去阿薩姆,然後取道仰光回去,既然柳爺爺插手,待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另外,蔡叔留下,鋰輝石的業務虛與委蛇一段時間也回吧。”一行人迅速準備,隨後向停機坪自己的直升機走去。
從林嘎爾白吉嶺處下來,已經是晚上10點左右,三人身上的乾糧早已吃完,身上大汗淋漓,雖然已是六月下旬,白天山裡悶熱,但晚上山風微起,氣溫卻很低,被河道里冷風一吹,又是一陣冷顫,于謙身上的衣服已經結成鹽痂,貼在背上說不出的難受。尚着南伊曲向上遊走了一段,循着水聲,找到一條南伊曲的支流形成的水潭,位置足夠隱蔽,天喜和土狼帶着衣服浸入水中,順帶着洗澡洗衣服,之後又將衣服擰乾了晾在一個房子大小的石頭上,利用石頭白天被曬熱的餘溫烘烤,人也乾脆趴在上面,享受這戰鬥來臨前的靜怡。而於謙藉口周圍轉一轉,查看地形,躲在一邊後,也跳進另一個水潭裡,整個人入水的一剎那,像一塊乾枯的海綿被扔進水中,渾身的毛孔擴張,拼命的吞吐着山泉,就連那團島的三溫暖也比不上這個舒服,連日來奔波,攀爬,戰鬥帶來疲憊一掃而光。腹側,肩膀上的傷口也開始慢慢癒合,油膩膩的皮膚變成滑溜溜的,沒有一點傷痕留下,連飢餓感也消除了許多。于謙面對上游來水,狠狠的喝了個飽,如同乾裂的土地突臨傾盆大雨,溪水流經喉嚨,胃,腸道,內外都變得舒坦無比。于謙起身將衣服擰乾,也學天喜兩人搭在石頭上晾着,然後整個人又沉入水底,溪水冰涼,驅除了白天的燥熱,就在潭底昏昏然的睡了過去。一雙雙的眼神在自己腦海中閃過,那手持銀刺從霧中閃現的尚姬,那站在沼澤飛瀑上淡然矗立的尚姬,那夜市上身着短裙款款走來的女孩,那個火車上凌空膝頂將大金鍊放倒的女孩,校園裡向自己展示淑女站姿的晶晶,那個西安火車站送自己去青島火車後決然回身的晶晶,三個人,六張面孔,一會兒又匯成一張,唉,女人真的天生就是好演員,這幾張面孔,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這時有腳步聲悄悄靠近,于謙清楚的知道是土狼和天喜走過來。
“喜子,你說怪不怪,平時咱們出任務,這裡哈拉子啦,蛇了什麼的,隨便抓,隨便吃,現在一點影子都沒有,就抓這幾條魚。”土狼邊走邊說。
“你說于謙去哪裡了,不會光着身子去偵察了吧?”天喜說着將魚放在於謙衣服旁邊,沿着河道繼續向上走,而於謙自潭底悄悄移到一塊溪石後面,浮出水面後,向兩人走過來。
“于謙,正在找你呢,已經晚上十二點了,咱們吃點東西出發怎麼樣,沒找到啥吃食,先吃點生魚片?”
“你們吃,我還不餓,我要留着肚子吃阿三的罐頭。”于謙邊說,邊拿起半乾的衣服擦身子,怕兩人看到自己傷口復原驚着兩人,側起身子,不讓他們看到自己受傷的位置,就隨手把衣服穿起來。
天喜兩人以爲于謙吃不慣生食,也不做推讓,颳了鱗,就用匕首削着吃起來。于謙剛纔在水中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好像自己自從山洞裡出來後,就沒有再見過山裡有什麼動物,連蟲叫都沒有,搞不清是不是自己有獸衣男子身上的氣息,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自從上次山頂放了那隻哈拉子之後,于謙已經戒了這高原上的野味,算是一種對片高原的敬畏吧。
“謙哥,你的意思是我們不逃了,要和對方正面幹嗎?我們手上的傢伙不多了,我還有兩個彈匣,一把手槍十幾發子彈。土狼也差不多,還有兩顆手雷。”天喜展示着裝備。
于謙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子彈十五發,手槍子彈40發,一把匕首。
“足夠了,我考慮了下,等會兒咱們就從河谷左邊走,你們跟在我後面50米左右,有異常我打手勢,你們馬上找掩護,咱們就這樣和他們幹一場,幹怕了讓他們以後看到你們繞着走。”于謙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秘密,勇氣倍增,精神抖擻,夜裡對方直升機又不能支援,也沒有重武器,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立威的好時候。
“出個任務被人像兔子一個追趕,我們也窩囊,回去也丟臉,我們兄弟倆就把這命交給你了,一起去幹翻他們。”天喜土狼說完立馬動手收拾裝備,跟着于謙返回河谷,跨過只有沒膝深的南伊曲,來到河的左邊,一前兩後摸索前進。
從空中俯瞰,南伊曲如同一個狹長的葫蘆,老虎溝是尖尖的葫蘆嘴,從那裡到往下是葫蘆的上部,而兩個哨所的位置恰恰是葫蘆束腰的位置,河谷兩岸各突出一段峽角,形成不足百米寬的峽谷,河道變窄,河水變深,兩岸植被濃密,原始松林遮天蔽日,居高臨下,河灘上沒有任何遮蔽,正是天然的伏擊場所。
此刻英薩斯步槍旅西姆中尉親自帶着一個山地排潛伏在河谷左側的半山處,步槍旅雖然名稱爲旅,實際上卻沒有團和營的編制,只有五個步兵連,每個連百十人,和一個裝車連和一個直升機中隊。此處雖作爲前沿存在,但高層顯然對於戰時能夠守住這個機場沒有信心,將精銳的山地師第五師放在了布拉馬普特拉河沿岸,計劃將那裡作爲防守的底線,而此處機場僅作爲宣示主權的存在,這個步槍旅在某種意義上作用也僅僅是炮灰而已。西姆中尉領着步槍旅戰力最強的第2連接受了這次伏擊任務,並作爲排頭兵存在。作爲一個入伍12年的老兵, 在戰場選擇和兵力佈置上還是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佔領河谷左岸後,一個排佈置在河谷束腰的開口處,再往北500米處,自己的另外兩個排分別佈置在兩岸山坡上,機槍班拆分開來,隨着兩個排也選好了戰鬥位置,就等着獵物出現,被三個排的交叉火力封死在這條窄窄的河谷中。
等待是寂寞的,如果不是前幾天幾個中國偵察兵出現,自己現在正在薩地亞的家中休假了,而再過幾天就是自己結婚十週年的紀念日,今天晚上消滅這幾個黃皮猴子,還來得及趕回去,西姆中尉摸了摸自己裁剪整齊的U型胡,覺得有些亂了,又沾了些口水塗了塗。薩米特上校一直羨慕自己有一副這麼漂亮的鬍鬚,他自己那副,無論如何修剪都無法像自己的這樣可以上翹,想到這一點西姆有些暗暗得意,也更加註意自己鬍鬚的保養。想到薩米特上校,西姆中尉心裡泛起酸水。兩人是同一個大學的校友,自己的姓氏還要高於對方,但因爲對方成爲了薩迪亞市長的女婿,幾年時間已經成爲上校,這在地方守備部隊的配置裡,已經是最高的存在。而服役十幾年,自己卻還只是箇中尉。貪得無厭的傢伙,西姆中尉狠狠的朝北方看了一眼,那裡,薩米特上校則帶着另外一個連隊埋伏着。
而此刻薩米特也剛帶着兩個副手再次檢查了陣地,自己這裡是葫蘆地形束腰位置第二個口袋,從前面幾次交火看,這一次的北方人非常難對付,上校已經算計好,當他們從西姆中尉的包圍圈中突出來肯定已經精疲力盡,自己這邊先將幾隻藏獒放出去,一百多人再衝上去定能活捉,一件大功到手,除了可以申請調回薩地亞,過燈紅酒綠的生活,還將有丸一商行的大筆美金獎賞。想到獎賞又摸了摸上衣口袋的那張支票,眼前浮現出美斯尚那張絕美又清冷的臉,自己的老婆和她比簡直就是一隻大猩猩。自從這幫日本人來開礦後,自己富裕了,可是卻引來了越來越多的北方人前來偵察,上校知道這邊的施工觸動了中國人敏感的神經,像這樣規模的交火已經有幾年沒有發生了,快點調回去吧,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錢總得有命花才行。又想到更北邊的瓦倫上尉表面對自己尊重,實則倨傲的神情,心裡就一陣不爽,自己步槍隊的裝備,訓練,待遇根本無法與正規軍相比,更何況有着禁衛軍地位的黑貓突擊隊,全國幾萬人的英薩斯突擊隊的經費,不及不到萬人的黑貓突擊隊的一半,這次一定要活着這幾個黃皮猴子,讓這些來自中央邦的高傲禁衛軍看看步槍隊的實力。
一隻棕色的包嘴藏獒匍匐在西姆中尉腳邊,在漆黑的原始森林裡昂着首,不時轉向北邊,自己特異的毛色常常引起夥伴們的嘲笑,而作爲高傲的犬種,那些母獒爲了保證自己的後代不變成一個棕毛怪,對自己的殷勤也愛理不理的。包嘴獒此刻才找回了心理的平衡,似乎也希望自己遠處只會以毛髮看犬的同類明白,看,只有最厲害的獒纔會被派到第一線來。
突然一絲異樣的感覺傳來,這個包嘴獒仔細嗅了嗅,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從前方二三百米外傳來,在這壓力面前,自己高傲的內心突然變得卑微起來,呈一條直線的脊背也彎曲下來,一直高昂的獒首不由自主的觸地,鐮刀型的菊部時鬆時緊,有一種便溺的衝動,想要向後退前肢卻又使不上勁。 西姆中尉覺察到了身邊藏獒的異樣,就擡起一條腿將其壓在下面。包嘴獒覺得這個動作讓自己受到了羞辱,想要衝着自己的主人咆哮卻因爲前面巨大的壓力籠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在內心中詛咒着這卑微的人類。150米,包嘴獒的內心已經崩潰,閉上眼睛進入入定狀態,既然不敢上去咆哮,也不敢撒退逃竄,還是裝死比較好。
山風中夾雜的一股怪味提醒着于謙自己的左前方有埋伏,入耳的心跳和呼吸聲也送來了的人數,于謙擡起左臂,轉了兩圈後向左前方一指,土狼天喜兩人迅速閃進旁邊的樹林,端起手槍進入射擊狀態。而於謙則擔心離太近引起對方藏獒的注意或者被夜視儀發現,也背起***,悄悄伏進水中,沿着沒頂的河水向前緩緩遊動,從低向上攻,處於位置上的劣勢,想要消滅30多條人槍是自己三個很難辦到的,于謙的策略就是製造恐懼,加深恐懼,讓恐懼傳染,則是在夜色的掩護下有可能實現突圍的。敵人在這個河谷的蜂腰位置,雖然谷地沒有遮擋,對於謙來講,有水就足夠了,藉助水來掩蓋氣味和體溫,就可以避開對方可能帶的獒或者熱呈像設備。並且河道狹窄,出了水面只有二十米就可以衝上左邊的山坡,可以增加攻擊的突然性。
徐徐吹進樹林的山風驟然停了,埋伏了四個多小時的西姆中尉覺得渾身一個激靈,彷彿自己剛纔睡着了一般,回頭看看,身後的部下倒有大半人在打着瞌睡,如果是在軍營,熄燈號早就吹過了,幾年清冷的兵營生活,讓身後這幫原來勤勞種地的農夫練就了一身睡覺的好本事。周圍太靜了,西姆中尉舉起熱呈像儀,河谷裡空蕩蕩的,但總感覺哪裡有些怪,舉着熱呈像儀向身後望去,紅通通的一片,都是自己的部下,已經東倒西怪,還舉着槍的沒剩幾個了。剛轉過頭來,西姆一個激靈,差點兒扔掉手中的熱呈像儀,河谷的湍流中突然長出一棵紅色的水樹,水樹中又冒出一連串的火花,緊挨着自己身邊的下士身體一抖,一片紅光在自己的熱呈像儀中爆起。多年的戰鬥經驗讓西姆中尉迅速反應過來,扔掉手中的熱呈像儀,身體翻滾的同時高喴“開火”。一兩秒鐘的寂靜,清醒過來的士兵條件反射的朝着前方不停的射擊,慌亂之中卻沒有幾個人看到目標在哪裡,林中很快被瀰漫的煙霧籠罩。
“開火”,西姆中尉滾進一個被洪水刨蝕出的土坳裡,拔出槍對着周圍胡亂射擊着。突然上空樹梢上一個黑影閃過,“啊,魔鬼”一股熾熱從西姆的檔部噴涌而出,同時,又一股熱流又從額頭涌入,巨大的衝擊力將自己的腦袋狠狠的摜向地面,眼前紅茫茫的一片,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片混亂的開火後,山坡上埋伏的士兵打光了子彈,四周煙霧瀰漫,嗆得人鼻腔裡發癢,周圍再次安靜下來,不過此刻的靜,卻讓人心裡反慌。有的士兵被打蒙了,而有機靈的則摒住呼吸,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于謙需要時間更換彈夾,同時也在等待土狼天喜兩人跟進。
微風又徐徐吹起,密林中的硝煙在變淡,籠罩在士兵們心頭的恐慌情緒卻在紮根放大,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不時的有士兵朝着可疑的方向試探射擊,卻發現自己剛一開火,額頭上就會多一個窟窿。 身邊的戰友不時的倒地,西姆中尉在那聲開火之後就沒有了消息,恐懼開始發酵,有些士兵不管不顧的,只有身邊有動靜,就會開火,往往倒地的卻是身邊的戰友,於是即便是尚有些膽氣的士兵,也不得不蜷縮起來,免得被這些豬隊友放翻。
包嘴藏獒仍然以一個標準的匍匐姿勢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被倒地的士兵砸在身上也無法讓其稍微移動下身體,完全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界。遠處樹枝晃動,如同夜驚的飛鳥,是于謙跳出圈外,再次射擊,而更遠處土狼和天喜也始開火,雖然都是單發射擊,槍聲在迴音的作用下,卻彷彿四面八方傳來。 一枚手雷在幾名半蹲着的士兵中間爆炸,將兩名士兵的腦袋炸掉了一半,士兵們正緊張的心絃終於繃斷,先是最前沿的人扔掉槍,滾下山坡就跑,邊跑還嚎叫着。剩下的十幾個人也跳出密林,彷彿後面有幾十只藏獒追趕一般,甚至有個士兵直接跳進水中,將身子緊緊貼在水底,幾秒鐘後反應過來這樣不安全,又從水中跳出來,邊跑邊喊:包衣落魄,包衣落魄…
于謙三人並沒有追上去,其時于謙剛纔開槍時,並沒有以殺傷爲主,製造恐懼纔是自己的目的,他需要這些人跑出去傳播恐懼,而恐懼傳播出去後,還需要時間渲染,發酵。于謙不去緊追,他需要給對手一個恐懼發酵的時間。
如果此刻在西姆中尉的左手中有把步槍,再將他嵌到花崗岩上就是一個標準的衝鋒勇士雕塑,只是此刻衝鋒者永遠倒下了,並且在這場短促的交火中,連拿兩個第一:最先陣亡,職務最高。西姆中尉至死也不知道,自己被最先選中的原因:自己手上那把***手槍,而對手則需要補充***的子彈,另外,身上掛袋裡的飄出的腰果香味,對手很久沒有吃過了。
下午交談時于謙才知道,自己已經在洞裡被困了一個月,就是說一個多月沒吃沒喝了。這名被子彈摜倒在岩石上的軍官30歲左右,雙目圓睜,面容整潔,上翹的鬍鬚打理的很精緻,比于謙在義烏見過的棕黑色的印度人都英俊,也許他是個講究生活品味的人,也許在家裡是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只是因爲這裡是戰場,其他的社會角色都被殺戮的氣氛清零,大家都是戰士,戰士的歸宿無外乎戰死,傷殘,投降,撤退,他是個不幸者,對手替他做出了選擇,他也是個失敗者,戰場上的規則就是失敗者將選擇權交出。
于謙將對方睜大的雙眼攏上,將他的***插自己腰裡備用,從他身上掏出幾個彈夾,又將腰果摸出來招呼土狼天喜分吃掉。站起身後又看了看,撿了把步槍放進這個軍官的左手,並將其五指合攏,也許他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會爲他的家庭多掙些榮譽和利益。于謙擦了擦手掌上的血跡,將最後一顆腰果扔進嘴裡。
土狼身上掛滿了手雷和子彈,背上揹着幾發***,扛着一個火箭筒,天喜除了那把PSG,又背了一把英薩斯步槍,身上同樣裝滿了各種零碎,兩人都是喜形於色,跟着于謙踐踏別人的陣地實在太痛快,連日來被圍堵追殺的陰霾已經消散,回到部隊有的吹了。
三人正要離開,于謙突然發現地上還有一個活物,匍在地上一動不動,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件動物標本,一時沒有明白是什麼東西,就朝它屁股上踢了一腳,沒想到旁邊天喜土狼如臨大敵,紛紛掏出手槍瞄準。
“謙哥,是獒,獒最恨別人碰它屁股。”邊說邊持槍換了個角度以方便射擊。
于謙心裡咯噔一下,一獒頂三犬,自己竟然如此大意,獒犬也是高原上有靈性的物種,自己真的無意誤傷。再上前看看,又翻過來瞅瞅,這傢伙爪子動了動,眼珠子轉了轉,沒有死,也沒有傷,卻溫順得波絲貓一樣,朝它肚子輕踢了兩腳,這傢伙才站起來,緊貼着于謙的腿,伸出舌頭舔于謙的腳。
天喜兩人露出欣喜的表情,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于謙,真是一物降一物,獒是高原上最有靈性的動物,他居然不攻擊你,舔你腳這是要認主呢。”土狼收起槍說道。
于謙也起了憐愛之心,以前在這裡山民家裡見過,對這個帶點神秘色彩的物種有些好奇,只是遠遠看看就行,真不敢過去,眼下這個傢伙就在自己腳邊討好自己,一時間也是十分開心,就彎腰撫了撫它的腦袋,從掛袋裡拿出一盒肉罐頭餵它吃。
十分鐘後,三人一獒從樹林裡繞過突進河谷的峽角,于謙指了指前面的方位,示意土狼先用火箭筒瞄準,而天喜又抱一顆***在旁邊備着。這次爲了更具震撼力,于謙決定直接在河谷中衝刺,在拉開與兩人的距離後,于謙將自己的PSG拿在手中開始以最快的速度向前之字形衝擊,對面槍聲還未響起,倒先響起幾聲低沉的狗叫聲,接着河谷兩岸幾個黑色的身影竄出,于謙剛舉槍戒備,黑影在原地90度轉向,順着河谷飛速向北方竄去,而樹林裡一陣混亂後,“啾啾”兩聲,兩顆照明彈升起,想起自己上次墜入山崖的經歷,于謙恨死這玩意兒,一支機槍突突突的順着河谷掃射過來,帶動着河谷兩邊無數槍支向河谷裡掃射。而於謙也暴露在光亮裡,看着子彈在腳邊擊起的火花,于謙也不敢再託大,只好在跳躍着衝向左邊的密林,身後一顆***拖着長長的火焰直奔向機槍向起的地方,一團花火從右邊印軍陣地升騰起來,幾個身影在火光中騰起,緊接着又是枚***流星一般衝進右岸陣地,那邊的槍聲頓時一滯,而於謙也藉機鑽進左邊的密林。
因爲河谷左岸弧線的原因,埋伏在這邊的印軍無法在左側隔着密林準確攻擊到後面的土狼和天喜,隨着幾顆手雷在左岸上空爆炸,于謙又手持兩隻***衝入陣地,見人就開火,本已經被逃來的士兵渲染得很緊張的左岸印軍順下山坡逃跑,緊接着最先被攻擊的右側也有人影順着密林或者河谷奔跑,當於謙從左側陣地上空跳下時,逃跑演變成集體潰散,所有活着的士兵紛紛從埋伏的陣地逃出,沒有人敢再回頭看上一眼。這次於謙三人不再打掃戰場,緊緊墜在後面不時開上幾槍,倒時前面的人越跑越少,更多機靈點的扔掉武器後鑽進密林之中。
薩米特上校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雖然有考慮到被幾個中國士兵有衝破第一道防線的可能,但這也是自己所以預估的底線了。他沒有勇氣指揮士兵向正在奔跑過來的自己人開火,但多年的指揮生涯讓他知道這不是猶豫的時候,奪過旁邊士兵的火箭筒,朝向後邊墜着的一人一狗猛轟過去,而於謙早已注意到這裡的埋伏,前方火光一閃,就立即抱着包嘴獒滾進河水中,被炸起的碎石四濺,幾個跑得慢的印度士兵哀嚎着滾倒在地,薩米特上校一看炮擊湊效,立即指揮士兵朝河水阻隔射擊,雖然因坡度的影響,射不到目標,但自己的士兵可以因此撤回到陣地上來。百十條槍在河谷的夜色中劃出璀璨的弧線,又不時有巨烈爆炸聲引起山谷的陣陣迴響。
又一顆拖着尾焰的流星飛過,上校的輕機槍班在煙火中四分五裂,本人也被炙熱的氣浪掀倒,身旁的士兵們慌亂起來,剛剛潰逃過來的士兵更是轉身向密林深處繼續逃亡。倒地的上校看到自己的副官操起機槍,剛幾個點射被一顆飛來的子彈掀掉了半個腦殼,剛要起身的瓦倫少校又躺下來,這次自己也說不清是主動臥倒還是嚇倒。但自己的手已經抖得無法再拉起槍栓。士兵們有的開始潰散,有的還在機械的射擊着,躺在地上的瓦倫少校面前人影憧憧,有那麼一瞬間他透過人影看到蒼穹變成了一個大幕布,上面正是自己榮升少校的那一刻,畫面的角落裡自己一雙可愛的兒女正偎依在那個大猩猩的懷裡,崇拜的望着自己,一個聲音從心底響起,我還年輕,從一個低賤的種姓活到今天,所付出的努力有誰能體會,我要活下去。上校咬咬牙,剛踉蹌着站起身,張望着選擇逃跑的方向,突然一顆手雷翻滾到自己身前,哧哧的冒着煙,臨戰的本能反應再次救了自己,他抓住一個從自己身前跑過的士兵,一把推倒在手雷上,再一個前撲,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山坡上響起一聲沉悶的巨響,只是在這個混亂的場面中是那麼的不起眼,上校不再回頭看那個可憐的士兵被炸成什麼樣子,弓着腰也追進密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