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吐血強推:《泰坦傳奇》作者、資深作家超級肥鴨最新力作《九鼎問天錄》,我不推薦是我的錯,我推薦了你不看是你的錯,看了覺得不好是肥鴨的錯~~~
高強一聽大喜,能在這時代的大才子面前顯示自己的“才學”,那是回到過去的生涯中第一等快事,如今這揚眉吐氣的機會落到自己頭上,正是幸何如之!趕緊整了整衣冠,周身看過並無甚尷尬處,摺扇啪地一聲合起,指點那老鴇道:“頭前帶啊~路!”一時興起,連崑腔都出來了,只可惜這時代並無京劇,滿堂無一人知道喝彩,衙內只得暗歎一聲“晦氣!媚眼丟給瞎子看”。
此刻已近二更,天上明月半升,卻正是這院街的熱鬧之時,四面絲竹歌舞不絕於耳,不時有紅男綠女嬉笑而過。老鴇提着個宮燈,搖晃着一個“豐滿”的身子在前引路,高強隨後漫行,燕青微微落後半步跟着。
一路行來漸漸幽深,幾個轉彎過後人聲漸漸已不可聞,偶爾飄來些管絃聲音卻猶如天籟,令此地平添一絲雅緻。高強正自點頭暗喜“此地果然不俗”,腳下轉過一叢矮樹,眼前陡然出現一窪池水,池中一道畫舫四角宮燈高懸,餘外都是輕紗遮蔽,而四周女牆都以藤蘿衍蔓,分外襯得那畫舫如天上宮闕一般。
高強見狀情不自禁地叫聲“好”!想起以前去蘇州旅遊,所見的拙政園亦不過如此,再加上此處乃是活生生的古韻佳人,心中益發多幾分激賞,只可惜少了點點江南煙雨,否則真可稱是人間仙境了。
這邊話音才落,那畫舫上亦應聲道:“燭花報,貴客到!可是高衙內到了麼?”這鶯鶯嚦嚦之聲方過,只見那畫舫的門簾一挑,兩盞宮燈並出,一對侍女分列,中間一位盛裝麗人飄身出迎。
雖然有燈火照亮,無奈隔得這幾步,影影綽綽的不甚分明,高強緊趕幾步到得近前,那麗人盈盈一福,嬌聲道:“小女子白沉香,見過高衙內。”
真好個美人!先前看燕青的妙筆生花,那畫上美人彷彿活的一般,對畫便如對着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待此時見到白沉香本人,竟覺得這真人也好似在畫中游移,不惟眉目如畫,行動娉婷,那一種幽雅中隱含的媚態亦是禁制不住地流瀉出來,令人一見便頓忘己身。
高強停了好一刻才醒悟過來,心中暗驚:這白沉香不愧是一方花魁,只這一見便讓人有把持不定的感覺,怪道是這般難求一見,如此姿色象是天生來媚惑男人的,確實不應輕出。還好本衙內來自九百年後,平時網絡上電視上見的美人海了去,總算也有點免疫力,否則還真被你給鎮住了也不一定!
忙上前虛做攙扶狀:“香香姑娘請起,姑娘的才名本衙內聞之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幸甚幸甚!”卻是不好就扶上去的,更不可提什麼豔名,只能提她的才名,否則豈不是成了急色鬼?
那白沉香眼中微微掠過訝色,想是覺得這出名的俗物高衙內怎地這般吐屬斯文,不過這人先前一語點出周邦彥詞中的瑕疵,卻也是有些才學,看來傳言多有虛妄,這高衙內究竟腹中有無才學,讓那老才子一試便知。
當下輕啓朱脣笑道:“衙內一語點出小女子詞句中的瑕疵,纔是真正的才子呢,香香在衙內面前哪裡敢提什麼文才,便請入內詳敘。”說着伸手肅客。
高強卻不忙入內,拉過燕青向白沉香笑道:“香香姑娘且慢,本衙內這燕青兄弟乃是當今少有的少年風流人物,姑娘亦來見過纔是。”
那白沉香聞言吃了一驚,本來老鴇只提起了高衙內到訪,又見這燕青跟在高強身後默不作聲,只道是清客幫閒之流,故此並不理會。此刻聽了這話方纔知道怠慢了客人,那是倡家的頭等大忌,忙上前賠笑:“燕小哥是這般的身份,偏生爲人又這般恬忍,衙內不提便不則聲,小女子真真是識不得了,還望小哥包涵則個。”一陣輕言淺笑,教人便有心發作亦不可得。
燕青踏上半步與高強並列,脊背微微一挺,白沉香登時便覺眼前一亮,只見他頭戴木瓜心攢頂頭巾,身穿銀絲紗團領白衫,頸項上繫着一方鵝黃香羅絲巾,左鬢旁簪着一朵剛摘下來的月白梨花,拱手笑道:“香香姑娘客氣了,小可只是衙內身邊的僕役,姑娘對衙內恭敬,那便是小可的大體面了,這些虛文卻不必放在心上。”真個是玉樹臨風賽潘安,一朵梨花壓海棠的瀟灑!
白沉香是何等人物,身爲瓦舍的花魁行首,汴京中的風流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等等是見過無數,卻也少見這般倜儻的人物,又聽高強語氣中與他顯然交情匪淺,不由暗自納罕:“怎地這等俊品人物我竟從沒聽人提起過!”只是歡場中講究的是迎來送往,忌的是輕拋寸心,再如何倜儻也只認作是尋常客戶罷了,是以香香也只微一搖神,隨即又掛起笑容道:“難得燕小哥這般氣量,小女子卻是有福了,這便請衙內與燕小哥入內奉茶。”
說罷當先引路,早有使女掀起紗簾,高強與燕青並肩入內。本來高強先前在外面求見這白沉香如此之難,還怕見面之後又是冷言淡語的不招人待見,這刻看這位花魁卻是笑語宜人,片刻便令人如坐春風,不由深覺納罕,想來此處的規矩是嚴進寬出,既然獲准一見,那便是傾力迎候,務要令尋芳客滿意而歸的。
進得艙房,這裡卻是清幽雅緻的很,並無什麼堂皇的裝飾,一壁擺設的都是清水花梨木的傢俬,牆角用大瓷盆栽着一人來高的花木,桌上擺着六色小點,三副杯盞,一旁幾個伴奏的樂師和使女見有客來,都起身萬福,高強揮手叫罷了,三人各自落座。免不得又是一番推杯換盞,高強一面應酬,肚中卻暗自嘀咕:“那周大詞人卻不知在哪裡貓着?”
正思量間,白沉香笑盈盈道:“適才高衙內一言點破小女子詞句中的瑕疵,文才識見令人歎服。卻不知衙內可曾作得什麼精妙的辭章,可否借來與小女子一觀?”
高強一楞,這詞的精華集於五代和北宋,南渡後的詞人便多了些破敗的氣象,自己若要再行剽竊之事,唯一能與北宋如歐陽修、蘇軾、秦觀等人頡頏的也只有辛棄疾一人而已,非此不足以壓倒周美成這樣的大詞人。不過那位的豪放詞章怎麼看也不適合眼下的煙花歌舞之地,總不能叫這位嬌怯怯的花魁娘子高歌“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吧?只是就此偃旗息鼓收兵回營,卻又心有不甘,若不能在此將這白沉香一舉懾服,如何能指望靠她攏住皇帝、爲自己的進身張本?
正在躊躇間,忽地靈機一動,想起一闋千古絕唱來,暗叫一聲“辛稼軒,得罪了!”當即展顏笑道:“本衙內向日惟務遊蕩,年來方纔承庭訓讀書,故此詞作不多,亦不能與香香姑娘的妙曲有所匡正,不過閒暇時也作得一兩闋在此,音律卻是不通了,請姑娘雅正。”說着便叫紙筆,自己的一手毛筆字那是見不得人的,只好教燕青筆錄,自己口述,將那闋“青玉案”給抄了出來。
這詞既出,燕青一面筆錄,一面隨口便配上了曲調來,只見他手下筆走龍蛇,口中低吟淺唱:“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只唱得這一句,白沉香面色急變霍然站起,絲毫不顧什麼淑女風範,兩步搶到燕青身後,俯着身子看他寫字,耳朵豎得高高地聽這位浪子唱詞。便是這一俯身,她胸前絲羅輕蕩,一抹香肌乍現,半截溝壑隱藏,燈光下愈顯得白膩幼滑光芒耀眼,落在高強眼中不由心頭就是一蕩,剛唸到的“笑語盈盈暗香去”險些變作了“笑問客從何處來”,後面的更差點接不上來,忙收攝心神默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纔將這一闋續完了。
全曲錄出,燕青方纔擱筆,白沉香一把將那箋紙搶過,也不要什麼伴奏的絲竹,就着方纔燕青的曲調稍作變化,清聲將這一闋“青玉案-元夕”唱出。這番“知名歌星”的演繹與燕青又有不同,也有別於小師師那清亮明麗的嗓音,這白沉香的音質是澄淨透明處如晴空,低迴婉轉處似幽咽,唱起這等思慕悵惘的詞句來更是如魚得水。
一闋唱罷四座無聲,似這般的辛稼軒的絕妙詞句、燕小乙的音律,再加上白沉香的京中瓦舍首屈一指的唱腔,饒是高強這等來自九百年後的人、耳中灌滿了世界各地的音樂元素的人也聽得呆了,更遑論這時代的衆人了,那白沉香身爲歌者更是全心投入,餘音猶自在檀口中縈繞,竟是無法自拔了。
忽聽畫屏後一人長嘆一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真是絕妙好詞,好一個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聲出人入,畫屏後轉出一人,只見他五十上下,一襲青衫三綹長髯,容貌甚是清矍,只是此刻雙眼有些失神,失魂落魄之處比之白沉香更加不堪。
高強一見這人情狀,心中明鏡一般:這人必是周邦彥無疑了,且看本衙內與你一較高下,這位花魁娘子關係着本衙內的仕宦之途,豈能容你在旁窺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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