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豹子楊林?印象中這好像是個串線兼湊數的角色,除了在祝家莊打探消息被人識破抓起來之外,這位在水滸中基本上連出鏡的機會都沒有,至於他有什麼能耐,那真是天曉得!
不過高強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這楊林兩次出場,都和石秀有些關係,如今被石秀所用,看來他倆倒有些緣分。遂道:“此人可堪大用?”
這卻是給了石秀一個表功的機會,他忙道:“衙內放心,自從當日宋江上了梁山之後,小人便察覺到咱們在梁山上缺了一個要緊人物,須得有人既可以接觸到梁山的高層,偵知其動向,又不會太引人注目纔好。因此一向以來,小人便將此事放在心上,歷經數年,這才挖掘到了楊林,此人不但爲人精細,膽子也大,本人在綠林中又是素有名聲,用他來作這暗間,正是誰都意想不到。更有一樁好處,此人與河北真定府飲馬川山寨幾位頭領都是情同手足,若是說動這一支人馬,隨同公孫勝一起上山,那公孫勝勢必立時成爲梁山又一條支柱,對於衙內控制梁山局面大有好處。”
“此一節甚妙!”高強拍手叫好,這麼一來,這一派名義上是公孫勝的班底,實際上卻都控制在楊林等人手中,卻全不惹人注意,完全不虞失控。這件事只有用漂亮才能形容了,可見石秀下了多大功夫。
當即着實嘉獎了幾句,只是石秀眼下已經是統制官,若要再升官,就須得有實打實的戰功作本錢,不是太尉府那裡動動手腳可以達到的,因此高強也不好隨便許願。石秀卻不像高強想的這般實際,他追隨高強這幾年,不但在江湖上呼風喚雨。日子過的極爲愜意,軍職也升的極快,往後的日子還長着,他不過三十出頭,高強更是二十郎當的小夥子,正是應了那句話,好日子在後頭呢,何必心急?
見高強獎勸有加,石秀心下才安,免不了說笑幾句。話題便轉到柴進這件事上來。石秀已然作了功課,將事件經過約略說了一遍,與武松所言差相彷彿,官府一方地細節則非武松所能及了。
“衙內,當初滄州府拿人的時候,並不曉得柴進的身份。只知道是個私鹽販子,等到捉到堂上時,柴進說出身份。當堂的問官卻死活不信他柴氏子孫會跑去販私鹽,還道是柴進說大話唬人,很是用了點大刑。諒那柴進公子哥的出身,哪裡經受得起?”
石秀正說的高興,忽然想起面前這位也是公子哥出身,不由有些尷尬,好在高強毫不在意,點頭道:“不錯,那些刑罰端得狠辣。若是換了本衙內。不消吃上一樣,便看一遍刑具就要熬不住了,柴進今番可吃了苦頭。然則如何?”
石秀笑了笑,才道:“柴進熬不住刑,只得屈打成招,認作是江洋大盜海沙會的,平生專販私鹽。那問官拿了供詞去見本州知府,這位王知府卻爲官仔細。不但看了供紙,復又傳了當堂的幾名使臣來對證。這一對證就出了問題。王知府心想,倘若柴進真是隨口胡說,怎麼不挑別地說,要說這種一看就不大可能的謊話?恰好柴進在本州名聲素著,這知府還見過他,於是便親自去牢裡認了一遍,這才認定了柴進的身份。”
高強聽見王知府認得柴進,也不意外,心說莫說王知府,就連童貫都認得他哩!
石秀續道:“這下王知府曉得不好,他雖然不曉得太祖當年定下的誓約內容,不過那丹書鐵券是作什麼用場,他卻是知道的,柴進家中倘若真有此物,決計不是他滄州府能辦的人。不過人也抓了,刑也用了,若是就這麼貿貿然將柴進放出去,王知府也怕他出去後再反咬一口。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柴進這案子照着私鹽公行的罪名斷了,案卷中全然不提柴氏子孫一事,命幾個體己人打造了囚車,星夜將柴進送進了大名府,將這公案踢給了上司處置。”
“如此說來,這柴進眼下已然進了大名府?”
“正是。大名府留守樑子美,衙內也曉得這個人,做事未必有多少本事,做官卻是一等的好手。他接了這案子便覺得不對,三下五除二就問出了究竟。可是他也和王知府一樣,對柴進不敢殺也不敢放,乾脆就把柴進放在牢裡擱着不管了。算起日子來,柴進在大名府大牢已然關了三天,柴進的家人卻全不知曉,還在滄州府要人。”
高強搖了搖頭,心說人道官法如爐,真是不假,即便是柴進這樣尊榮的身份,家裡供着本朝太祖所賜的丹書鐵券,地方大員還是照樣說抓就抓,說用刑就用刑,難怪自古到今老百姓就記着一句話:民不與官鬥!
他想了想,道:“此事既然與梁山干係不小,梁山必定要全力營救柴進出險,不過他們恐怕也不曉得柴進眼下已然到了大名府,想必無處下手。三郎,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這事石秀不敢擅專,他對官場的事也不是那麼精通的,便進言請高強向許貫忠諮詢。因其出身大名府,又是個讀書人,官場上的門道最清楚不過。
高強一想有理,立時請了許貫忠來,將前後事情說了一遍,許貫忠當即皺眉道:“衙內,這事可不好辦,樑子美乃是蔡公相的近人,若不是樑士傑比他更得蔡京賞識,恐怕前年就已經入閣參政了。如今他雖說是誤抓了柴進,若是沒有好的解套辦法,真寧可將錯就錯,哪怕殺了柴進,也不容他出去將自己給抖摟出來。縱然衙內出面,倘若不想好後路,樑子美恐怕也是不認賬的居多。”
高強石秀都覺有理,可有理歸有理,高強卻已經答應了武松要救柴進出險,這便如何是好?一時間房中寂靜無聲,三個人都在那裡拼命的動腦筋。
高強想了一會不得要領,這思維就開始發散起來,東一發散西一發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說,這柴進家財豐饒,人又清貴,他爲何要作這私鹽買賣?又爲何要廣招門客,仗義疏財?說不通啊!”
此事確實蹊蹺,饒是這屋裡三個人中有兩個是絕頂聰明,另外一個又是本時空位面空前絕後的異人,一時卻也參詳不透,其實不要說在這裡,就算是水滸傳裡,施大爺也沒把這個問題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