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強一口叫破,索索甚是驚奇,不想這官年紀不大,見識倒有的,也收了幾分狂態。
高強接着問那馬時,卻又是知名的,這馬有個名號,竟是喚作“照夜玉獅子”,號稱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那曾家倒真個是女真族人,只是卻不是完顏部落的,算起來還是完顏部落的仇人。
原來完顏部落如今雖然並未起兵對抗遼國朝廷,這數十年來兵力漸強,鄰近的各女真部落就倒了大黴,正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白山部,葉赫部等紛紛臣服,納入完顏部中。這曾長者原是溫都部的大人,與完顏部相爭失利之後,帶着子孫和族人一路南逃,開始是逃到鴨綠江邊,在鴨綠江女真部落住了些時,完顏部追索甚急,曾長者只好又再南逃,前後六七年,最終在大宋境內找到了存身之地,養馬爲生。
這曾老頭善能養馬,加上子孫族人等都能幫忙,因此畜羣蕃息,幾年間成了當地的大戶※在的莊園附近漸漸人煙集聚,成了個熱鬧的去處,曾長者隱然爲其中之長,因此這片墟市便被稱爲曾頭市。
要說曾家養馬的秘訣,說穿了也不出奇,他一路南來,留在身邊的都是良種牲畜,再以他多年在北邊養馬的經驗,加以配種優化,這曾家的馬匹漸漸就闖出了名聲,一匹好馬動輒以百貫計值△索帶來獻給高強的這匹好馬“照夜玉獅子”,乃是曾家馬羣中少有的健者,曾有富豪之家出到三千貫的高價,曾長者兀自不肯賣。要留着作配種用。
高強聽罷大喜,索索一人不算什麼,這曾家卻有兩樣可用之處,一則善於養馬,衆所皆知。大宋西北有西夏,東北有遼國,幾大馬產地都被敵人控制住了,轄鏡內產馬地只有四川出些矮馬,西北新收地羌人和西夏地方也出馬,不過這些地方征服未久,馬政當然是談不上的。因此大宋軍中良種戰馬奇缺,與北方外族交戰之時,在這騎兵上頭吃了老大的虧。
如今曾家找上門來,不但是會養馬而已。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馬羣。以後每年出欄的良馬不下三百匹,在大宋來說是一個可觀地數目。但隨着曾家的名聲漸漸打響,隨之而來的麻煩也開始多了起來。須知每年三百匹良馬,在大宋境內便值得三四萬貫文銅錢,若逢到官方買辦,哄擡起價格來,怕是要七八萬貫也不止。那一個完整的馬羣,其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曾家是個外來戶,老實過日子的話,仗着他家男丁衆多,女真人又多武勇。還沒人去惹他,現在卻是有家有業,便引來許多覬覦的目光。這次曾家請史文恭來投奔高強。其實是有個由頭,前文那要出三千貫買這匹照夜玉獅子馬的富豪,與官府關係密切,在曾長者這裡買馬不成,就動了歪點子,誣陷曾家是遼國奸細,前去官府首告。
要說這栽贓誣陷的藉口,其實低級的很,那富豪根本連曾家是女真人而不是契丹人都沒搞清楚,只是聽了點風聲就信口開河。無奈官字兩張口,全在錢上頭,官府收了這富豪的錢財,鐵了心要與曾家爲難,曾長者沒有辦法,一面設法周旋,一面命史文恭和索索帶了這匹馬上京城來求高強。
聽罷索索地來意,高強倒有些奇怪,怎麼這事偏偏要求我?
石秀看了出來,笑道:“衙內,此事我只聽史教師一說,便知非衙內不可。——你道那家富豪卻是誰?正是太尉爺的本家兄弟,衙內你的族叔,現任高唐州知府高廉……”
“嗯?這卻不對,原說是一家富豪,怎麼忽然變成一州的知府了?”高強正在納悶,才聽石秀喘了口氣,續道:“……的妻舅殷天錫便是!”
高強頭上一層汗,心說大喘氣啊你!要說這高廉和殷天錫,水滸傳上也曾有的,自然是反派一方。不過到了自己所來到的這個時代,這兩位顯然也沒幹什麼好事,仗着手中的權勢勒索錢財,栽贓誣陷,原本是老高家的拿手好戲,從高俅到高廉,概莫能外,說起來也真是夠沒創意的。
眼見索索說了家中的情形,神情頗有些忐忑,高強大笑道:“我道什麼人,原來是族叔△索,史教師,你二位儘管放心,此事易辦之極,待我稟明家父,一封書信去到高唐州,叫那殷天錫老實做人,不來騷擾於你便了。諒他只是我那族叔的妻舅,怎敢逆了本衙內的意思?”他話只說了一半,以他如今聖眷之隆,就算是高廉也得賣他面子,何況是狐假虎威的殷天錫了。
索索和史文恭俱都大喜,拜倒稱謝,就將那照夜玉獅子馬和名鷹海東青獻給高強。高強謙虛幾句,老實不客氣的收了,要知道這些人求人辦事,你收了他東西他才安心,要是矯情不收,倒叫人心中不安了。
高強看着那照夜玉獅子馬,真是越看越歡喜,猛可裡想起一件事:“西方童話中,每每有白馬王子出現,如今到了東方,改成白馬衙內,這形象包裝倒也勉強過得。——且慢,適才聽索索說,這馬是配種用地,那我不是白馬衙內,倒成了種馬衙內了?糟糕之極……”
正想的高興,一旁李應走上來,仔細打量那頭海東青,口中嘖嘖連聲,向高強道:“應奉相公,要說曾家這兩件禮物,當真是名貴的很了。這匹好馬,種是極好地,三千貫只多不少:這頭海東青更是難得,小人往來北邊貿易,都說近年來那生女真部落屢屢生事,動輒要挾阻隔鷹路,遼國大人多有千金求一海東青而不得的哩!”
高強見說,更是高興,便吩咐在豐樂樓擺了一桌酒席,慶祝幾位好漢加入自己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