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消息傳開,太尉府頓時門庭若世,每天來向高強道賀,預祝他出使遼國順利歸來的不下十幾撥,不過這些人來見的,多半隻是身爲太尉的高俅而已,給高強送禮只是個名目。應酬這些事情本來甚是煩人,高強索性閉門不出,一律丟給老爹高俅去頭痛,橫豎處理這類應酬事務,高俅的功力比他深了不止一層。
不過這日卻有所不同,石秀和燕青聯袂前來,說是爲了幫助衙內出使順利,引薦幾個能人隨同衙內北上。
能被石秀和燕青稱爲能人的,想必不是尋常角色,高強起了興趣,便在自己的小院見了。那幾個隨着石秀進來,見到高強便拜,高強拿眼去看時,卻是有些愣怔。
這幾個人組合甚是蹊蹺,頭一個身高六尺以上的大個,按現在的換算就是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頎長而不累贅,舉動沉穩進退有致,顯然身上武功不凡;第二個也是身量長大,微微有些發福,穿戴甚是講究,像是個土財主的模樣;第三個就矮小精幹,面貌生的極醜,五官分開看時都有可觀之處,偏偏組合起來就怎麼看怎麼彆扭,好似是各器官之間的距離出了問題,眼睛不靠眉毛,反而去與鼻頭親近,嘴巴和鼻子又離的特別近,偏偏那其中的一點點可憐空間還要長一撮鬍子,真是好不辛苦。
最後這人一進來,高強就覺得眼前一亮了,這卻是個年輕女子,容貌清秀頗有可觀,穿的卻是男裝,乃是箭袖短打的裝束。像是個習武之人。要說這女子的相貌,與高強平時所見的潘金蓮,方百花,方金芝等等比起來,那是相差甚遠,頂多算箇中人之姿,只是其神態中有些特異之處,彷彿草莽之氣未脫,卻還有些奇異之處。高強一時參詳不透。
行禮畢,高強叫都看座,石秀先道:“聞說衙內要出使遼國,偏偏許先生等幾位能人都在杭州走不開,石秀與燕青肩上擔子又重。也不能隨侍衙內,難道將護持衙內遠行萬里的重任,都壓在韓虞候一人身上?我與小乙哥籌思數日,恰好這幾位來到京中來,便想着叫他們與衙內同行。”
高強來了興致,既然這幾位得到石秀和燕青地稱許,想必各有奇能,笑道:“這幾位壯士姓甚名誰,有何奇能秘術,可否一觀?”
石秀拿手點指。頭一個大漢便站起身來,行動間倒有章法,不是尋常武夫的樣子,待到自報姓名,叫高強吃了一驚,只聽那人道:“應奉相公在上。小人河北雄州人氏,姓史名文恭,平生並無甚本領,只好弄幾手槍棒。”
“哎喲,史文恭就是你?”高強失聲叫了出來,這人當真大名鼎鼎。水滸傳上一箭射死晁蓋,水泊梁山無人能敵,最後還是盧俊義和燕青二人合力才捉了他,不想就到了眼前?
說來這史文恭雖然未曾與高強打過照面。卻並不是毫無關係,當初高強到河北大名府去,知道了盧俊義婦人賈氏被丈夫冷落,又苦戀燕青不成,最終紅杏出牆的始末,其中導致盧俊義冷落嬌妻的起始緣由,便是這位史文恭和盧俊義比武,爭奪那河北槍棒第一的名頭,結果盧俊義雖然險勝一招,卻被史文恭的暗勁傷了腎水,從此人道不能,慘戴綠帽。
想到這裡,高強不由得向燕青望了一眼,卻見他神態自若,好像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那史文恭聽到高強失口,面上微有得色,依舊恭敬道:“應奉相公,小人薄有虛名,卻不敢有辱尊聽。”
高強心道:“看你樣子,尚能口吐人言,本領又是有的,本來可用,不過燕青心中對於那賈氏玉蓮,料來並未忘情,倘若因爲這史文恭而生了心病,豈不壞我一員大將?待我試他一試。”
隨即笑道:“史教師大名聞於河北,向來與那大名府玉麒麟盧俊義並稱,本官身邊多有能人出身河北的,豈有不知史教師大名的?只不知史教師可認得這位?”說着拿手一比燕青。
史文恭打量了燕青幾眼,終是沒能認出,只好搖了搖頭。
燕青笑了笑:“不怪史教師不認得小可,昔日史教師前來與盧員外比武之時,小可雖然在旁觀看,彼時距今算來已經六年有餘,史教師不記得小可,也是應當。”
這卻提醒了史文恭,他啊地一聲道:“遮莫是當日盧員外身邊得力的燕小乙麼?失敬失敬,如今怎的在太尉府行走?”
燕青淡淡道:“正是小可,蒙我家衙內不棄,帶在身邊行走已近兩年了,見今管着東京豐樂樓。史教師若蒙衙內收錄,你我日後便是同僚,還望看顧則個。”
史文恭立時有些不知所措,燕青既然在這裡,看樣子和高強的關係甚爲親近,他自己和燕青的舊主盧俊義是結了仇地,以後跟着高強,會不會被人穿小鞋?
燕青是九竅玲瓏心的,觀其行而知其意,又道:“小可離開北京大名府,到如今算來也快兩年了,河北人物多已不通音訊,此次將史教師引薦給我家衙內,正是看重史教師在河北道上的威名。”這話等於間接說明了,自己與盧俊義已經沒了關係,叫他只管放心。
史文恭心中少定,高強卻看了看燕青,雖然看不出什麼破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不過眼下當着外人,他也不好說什麼,便叫史文恭且坐。
第二個大漢起身,開口卻是山東口音:“小人乃是山東鄆州獨龍崗李家莊人氏,小人名喚李應,這個相貌醜陋的,乃是小人的總管,喚作杜興。”
“咦,又是兩個書上有名姓的人物。”這兩個一說,高強略一回想,便想起來了,李應和杜興,那都是水滸傳裡有名的,一個綽號撲天雕,一個綽號鬼臉兒。